两个月后,冯贵妃顺利产下龙胎,令她大失所望的是,竟然是一位公主。
宫中孩子少,纵使女儿方晔也是开心的,当天就赐了封号为“安康”。
接连两位公主,重华宫产期在即,若产下皇子便是长子,顿时炙手可热起来。
这日,宜贵嫔晚间饮用的安神汤里竟然发现了红花。
重华宫上下兵荒马乱,急急地请了方晔来,宜贵嫔躺在床上哀哀哭泣:“皇上,是谁要害臣妾……”
方晔脸颊抽动,看了一眼锦瑟,见锦瑟目露警告之色,只得按捺下性子,温声道:“好在没有大碍。你且放宽心,朕定会细细查问,不叫人害了你。”
宜贵嫔拿帕子拭着泪:“皇上,害人的人一日没有找到,臣妾不敢在重华宫住着了,求皇上开恩,准臣妾回家省亲。”
方晔好声好气:“你如今有六个月身孕,哪有这时候回家省亲的?万一路上或是在家出点意外,可如何是好。”
宜贵嫔拉着方晔的袖子不放:“求皇上准了吧,臣妾只要一闭上眼就看见孩子在血里哭,着实害怕。若再有人下手,臣妾防不胜防呀!”
紫罗就在一边跪了下来,含泪道:“请皇上明鉴,我们娘娘自怀有龙胎以来,受了不少冷言冷语……又接连出事,怕您烦心,前几桩都不让我们回禀您。可今日实在是闹的太过分,若不是娘娘忘记喝那汤,我拿下去热,还发现不了……这要是喝下去,可是会一尸两命的呀……”
方晔有些松动:“难为爱妃如此辛苦。既如此,朕就准你回安国公府省亲五日。只是你如今身子不便,身边不能少了人,朕身边的吕三娘性子稳重,朕安排她在你身边伺候吧。”又指着锦瑟道:“你去乾清宮帮着三娘收拾收拾,她就先住过来,预备一起去安国公府吧。”
宜贵嫔与紫罗目露失望,见皇帝坚决,知道不能再求,只得谢恩。
锦瑟应了诺,便随着皇帝玉辇回了乾清宮。
进了内殿,方晔眉间隐有怒气:“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锦瑟不好妄加揣测,只是道:“无论做什么都会露出行迹。您安排三娘同去安国公府,若有蛛丝马迹,定然不会逃过三娘的眼睛的。”
方晔“嗯”了一声,看了看锦瑟的脸色,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其实朕正想找你,这边查到了一些当年的事……”
锦瑟眉心一跳:“是什么?!”
“朕派人去了幽州和常州,当年的旧人都已经不在当地了,费了好些功夫打听也一无所获。后来想到你当年买的假户籍是湖州,给你买户籍之人定然与湖州有些牵连,就又派人去了湖州。果然找到了你父亲当年的部下……”
锦瑟心中已经猜出几分:“您找到了薛义满?”
方晔点头:“是,还有他堂兄薛义山。不过薛义满的情况不太好,具体的朕怕你不愿人知道,也没多问。如今人被关在大伴外头的宅子里,恰好今日宜贵嫔闹着出宫省亲,你随她出宫,再找机会去见一面,当年之事多半会有眉目了。”
锦瑟心中激动不已,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谢了恩。
锦瑟走后,冯双林笑眯眯地端了一盏茶来,方晔心情正好,打趣道:“今日大伴怎地如此欢喜?”
冯双林甩甩拂尘:“嗨,奴才有什么可欢喜的。不过是看薛姑娘的事总算见了些章法。要说皇上您对她可真好,费了多少功夫才挖出了这两个人!”
三日后,宜贵嫔省亲的车驾浩浩荡荡出了皇宫。
历来嫔妃省亲是大事,只是这次宜贵嫔事发突然,又安国公家本就是皇亲国戚,预备接驾倒还好说。
安国公府就在前门大街靠西一些的大方胡同,本是前朝的公主府,占地颇大,门口一对石狮子,三扇丈余高的兽头大门,此刻早已张灯结彩,安国公领着一府下人在门口迎接。
龚珏被奶娘牵着站在安国公身边,见车驾近了,不由又蹦又跳地喊着姐姐。安国公长子龚驰被挤在人后头,不由面露不屑,嘴角怪异地向下撇着。
宜贵嫔的肚子已经很大,锦瑟和吕三娘急忙下了车赶到前头来,摆好下马蹬,小心翼翼地扶了宜贵嫔下车。
安国公上前先行了国礼,宜贵嫔偏过身子受了,安国公便唤了轿子来,锦瑟等人扶宜贵嫔上了轿,方才进了安国公府,众人簇拥着直走了一射之地,到得垂花门前,抬轿的小厮退下了,紫罗红绫便扶出宜贵嫔,进了垂花门,又顺着抄手游廊走了一刻,方才到了一个小巧的院落,门口写着三个大字“燕宜居”。
安国公道:“华儿一路辛苦,这是你进宫前住惯的,你母亲早已派人收拾好了,你且先歇息一会儿。”
龚珏早已等不及就扑了上来,吓得奶娘一把拉到一边,低声哄道:“小少爷,娘娘如今怀着身子,不可莽撞了。”
龚珏把头一偏:“娘也……”
奶娘一把捂住龚珏的嘴:“我的祖宗,老爷和夫人怎么和你说的来?”
龚珏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声音虽轻,周围一片闹闹哄哄,因此倒没有旁人留意,可却一字不落地到了锦瑟耳朵里。
未及多想,宜贵嫔已经进了燕宜居。
锦瑟连忙跟进去侍候。
燕宜居是个不大的院子,与重华宫如出一辙,布置的极其华丽。
红绫和紫罗熟门熟路地伺候宜贵嫔去了宫妆和头饰,挽了一个家常纂儿,宜贵嫔方才扶着肚子靠在迎枕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从小住惯的院子舒坦。”
红绫抿着嘴笑,抱了些衣裳自去整理。
紫罗捏着宜贵嫔的肩膀:“如今您是娘娘,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换了一批,奴婢瞧着不比夫人正院里的差呢。”
宜贵嫔哼了一声:“他们还指望着我,怎敢敷衍?”
紫罗低声道:“国公爷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到时候……您可就是太后娘娘……”
宜贵嫔眉梢有几分冷意:“我到底不是他们亲生的,若是亲生女儿,怎么会这样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