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手臂划出一条优美的弧度。
银辉闪耀的冰面上即刻多了一道圆润的曲线,冰面上的银发男子高高扬起手臂,犹如振翅欲飞的鸟,动作却轻缓而略带迟疑。
不、不是要归去,而是,不知道该去往何方的迷惘——
须臾,他迷茫眼神忽然尖锐起来,这个时候他的身体开始动了,他骤然跃起,在最高点开始旋转,将后内冰点四周跳诠释至完美之后才翩然落下如惊鸿。
接着是一段优美而悲怆的短歌。
维克托踏着短歌的节奏缓缓滑行,然后猛然加速,一个简洁而干净的点冰动作伴随着骤然激烈的乐章,冰鞋在冰面上落下激烈的鼓点。
点冰之后,维克托一个圆形接续步衔接起一个优雅的勾手跳,在暴风雨突袭的乐声中,三周跳一落地就是一个高空四周旋转,然后是阿克塞尔跳,整个动作流畅如水,似乎是暴风雨中苦苦挣扎的船支,苦苦支撑着想回到岸边。
乐曲在这里戛然而止。
在终止符落下的那一瞬,是一段漫长的蹲踞式旋转,之后维克托站起身,手臂犹如羽翼一般高高扬起,头,却在这一刻微微垂落。
“啪啪啪。”尤里奥鼓起掌,朝冰场内的银发男人喊道,“太棒了,维克托!”
“总算有能看的了。”就连一向毒舌的雅科夫都难得地对他报以微笑,“就是,这个乐谱结尾似乎没有结束吧?”
原本还在大口喘气的维克托,听到雅科夫的话语,身体一怔,却只是生硬地说:“结束了。这就是结束。”
“其实你可以考虑再衔接一段音乐。这太突兀了。”雅科夫摸着下巴,建议道,“这样的结束,虽然你刚才无论是表现的张力上还是技术上都几乎无可挑剔,简直回到了巅峰时候的状态,但是这个乐章的结束,实在是有些过于……”
“恩,怎么说呢……”雅科夫忽然哽住了,他苦苦思索着自己想表达的语言。
“……是遗憾吧。”维克托忽然接口道,“开始像是情人间的惜别,到了后面就忽然成了一个人的独舞,一个人受伤,一个人流泪,一个人下决心,然后一个人离开……最后似乎应该还有结局,但是乐曲就这样结束了。”
“这个结尾我很满意。”维克托站起身,来到冰场边,边脱鞋边淡淡道,“我一直想创造惊喜,这个出乎意料的结局应该也算惊喜吧。”
“惊喜是惊喜……只是……不太像你的风格。”雅科夫皱着眉道。
“这样挺好的。很多事情,本来就是一个人完成的。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少了谁就不能存在的事物。对任何人都是。”维克严肃地说着,说完,忽然有着夸张地摆出一张微笑的脸,“啊,忽然觉得肚子饿了。”
他顺手搭过雅科夫的肩膀,“教练,中午请我吃汉堡和牛排啊。”
“等等我~”尤里奥在后面追着,“教练你不能偏心,明明是我最近跟你时间最长……!我要去吃炸猪排盖饭!听说前几天开了一家新店,很好吃,维克托你也去吧?”
原本微笑着的维克托,表情一瞬间似乎垮了下来,就在尤里奥疑心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的时候,维克托的嘴角又微微上翘起来:“最近猪排饭吃腻了,我想换个口味,还是汉堡和牛排吧。还是原来我们常去的那家好。”
“你吃腻了,还不是你在日本呆了那么久……我还没吃腻呢,我——”就在尤里奥仍努力想争取的时候,忽然瞥到维克托的眼睛。
——那湛蓝的眼眸里,并没有笑意。只有悲伤。
弥漫着的,藏在深邃的蓝眸背后的,深深的悲伤。
尤里奥的话终于停在嘴角,无法再说下去。
而雅科夫却依旧没有觉察这一切,只是和他们有说有笑地从口袋中掏出钥匙,然后走至车门前发动汽车:“我哪一种都不想吃,今天都跟我去吃中餐。最近莫斯科开了一家中餐馆很有名,你们吃过汤团吗?圆圆的,面粉做的食物。”
雅科夫身后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摇摇头。
“走吧,今天就带你么去体验一下,名叫汤团的食物。”雅科夫说着,待他们坐上来后,发动了油门。
与此同时。日本。
“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会有点过分,但是……”勇利向面前的男人低下头,“切雷斯蒂诺,请指导我!”
“我记得,你和我说是来这里旅游的吧?”克雷斯蒂诺看着面前的勇利,又看了看披集,“然后顺便是会友吧?我应该没有记错……”
“拜托了!”披集也双手合十拜托自己的教练,“因为勇利现在没有教练了,所以……”
“原来我是被你们合伙坑了……”克雷斯蒂诺忽然觉察到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我说呢,在泰国呆的好好的披集会突发奇想要来日本,还非要拽着我一起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有点头疼呢……”克雷斯蒂落挖了挖耳朵,然后看着面前的两人,微微一笑,“但是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太好了!”披集开心地看着勇利,“这样你就有教练了!我们又可以一起训练了!”
“恩!”勇利看着面前的挚友与曾经的教练,心中动容,他微微点头道:“拜托了!”
“不过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一定有维克托那样的本事哦。”克雷斯蒂诺看着勇利道,“毕竟我以前教你的时候,你还不是世界第二……”
勇利摇了摇头,大声地说:“那个时候我对于未来还很迷茫,但我现在不会迷茫了,没有维克托,我也会很好的!”
“那么大声,夸张过头了吧?”披集微笑着重力拍了一下勇利的后背,“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什么的……别开玩笑了。”说到这里,勇利的头忽然低下去,只是片刻,又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起头,他攥紧了自己的手心,就像说给自己听一般,“即使维克托不在,我也会过得很好的!”
一定、一定要过的很好……
所以,维克托,你也一定、一定请好好地生活!
披集听了他的话,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好啦……你放心,有我们在,你一定能过得很好的。”
“恩。”勇利点了点头。
“对了,听说这附近开了一家中餐馆?”披集忽然想起什么似地看着勇利,“好吃吗?你有吃过没?”
勇利摇了摇头,“没去过。倒是最近很多人在谈论他们的汤团。说是一种特别的食材。”
“我们去吃那个吧!”披集一只手拽过勇利,一边对克雷斯蒂落说:“教练你也想尝尝新鲜的食物吧!”
“这个嘛……”克雷斯蒂落故作考虑样摸了摸下巴,然后开怀一笑,“既然我的学生们都乐意,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快走!”得到应允后,披集立刻拉着勇利向前走,勇利却迟迟没有动。
披集疑惑地向后转,却看到勇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不是往这里走,是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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