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两个人搞起了游击战式的地下恋情,在学校冷婉尽量保持好学生的样子,出了校门,他俩又是如胶似漆。由于保密工作做的好倒是蒙住了老师和同学。
海天云蒸的夏暮他们会骑车到护城河边看日落。
下雨天,露天溜冰场上只有彼此的热情速度。
出租屋内到处是过家家缠绵的痕迹。
就在这个升腾燥热季节,花般的年纪,在所有反对下,冷婉糊涂的把自己交给了他,糊涂到事后都不觉后悔,这就是糊涂的爱吧。爱有几分能说清楚,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那是林海第一次想完整的拥有她,可笑的是折腾了一夜都没成功。
不过再做足功课后也有了下一次的顺理成章。
十八岁,非处女,冷婉又多了一个看不起自己的理由,她已经彻底成了别人眼中的坏女孩,叛逆,固执。
后来的约会他有时也会直奔主题,冷婉承认这必然是爱情的一部分,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没了当初单纯美好的感觉,应该每个女孩都有对柏拉图精神恋的崇尚和向往吧。
周一的升旗仪式,教导主任慢步走上台噼里啪啦的讲了一通后,神情严肃的宣布了对林海开除学籍的处分。
回到班级,早预料到被议论的必然。
“唉唉唉,听说为了让她回来上学,她妈差点没跪下,主任才同意的,要不这次开除学籍的就得有她一个。”
“看她那样,头发什么的全染黑了,准备洗心革面哦。”
“你猜猜她还是不是处女啊?”
“肯定不是。”
恶毒的语言在每张嘴里嚼的津津有味。
刺耳的话无关紧要,难受的时候一首歌就好,冷婉是个顽强的生命,遇难而上,愈挫愈勇。
徐琦过来扯了她的耳机,“别理他们,走,陪我上个洗手间。”
“这群八货,就该把她们的嘴撕了,成天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啊。”
“没什么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上学的机会确实是我妈死乞白赖求到的。”冷婉顿了顿,“我也确实不是处女了。”
“你是说你们也那个啦?”徐琦瞪圆了眼睛。
“什么叫也?你什么意思啊你?”
“你真不知道啊。跟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也不是了,我早就和爆肚有过了。”
“嘘——”徐琦神经质的看了看四周,也是,她可不想和冷婉一样变的“臭名昭著”。
“哎,你们有没有做防护措施啊?”她挤眉眨眼,满脸淫意,也只有她会在别人郁闷的时候还有心思聊男女房事。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林海说他不会让我怀孕的。”
“这种鬼话你也相信,男人都只顾自己快活的,你可别傻啊,要是出事了有你后悔的。”
“好了,好了,待会有人来听到了,还以为两个妓女在聊技术搞业务呢。”冷婉推着她出了洗手间。
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着徐琦的话翻来覆去,查着上次来大姨妈的日期,发现这次经期已经推迟了6天,不会中招了吧?不是吧?搜了百度关于早孕的迹象,决定明天去买测孕纸。
第二天一早,冷婉坐在马桶上偷偷看买来的测孕纸,快快,两条红杠,两条红杠是什么来着?她翻过盒子上的介绍,“靠,不是吧,怎么可能?该怎么办,怎么办?”慌了神的她又连买了两盒,测试的结果都一样。
她原本以为妈妈的尊尊教导会拉开些自己和林海的距离,眼下却又发生了这样棘手的事。
“林海,我怀孕了,怎么办啊,你会对我负责吗?”冷婉拿着电话就拨过去了。
“别闹,怎么可能?”林海依旧吊儿郎当还带着愤怒。
“这种玩笑是可以随便开的吗。”啪的电话就被那头挂了,可怜冷婉的泪腺又加班了,原来徐琦说的都是真的,男人都是只图快活的,出了事全都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周末,正在冷婉咒骂这个臭男人祖宗十八代的时候,他来电说在小区门口等她。
冷婉刚挎上他的坐骑,风一般的就起飞了。
“你能不能慢点,我怀着孕呢,摔个跟头都会大出血的。”冷婉紧张的拍打林海的肩膀。
“这孩子你不能要,现在带你去把孩子做了。”
“现在,真的假的?我还没准备好呢,有点害怕,到哪做啊?小诊所我不会去的啊,在那做要出人命的。”
“放心,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去小诊所,要去就去正规医院。”
“大医院,那要好几千吧,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啊?”
“放心吧,一切有我。”窝心的话把冷婉之前对他的埋怨驱赶的一干二净。
到了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人两腿发软,冷婉躺在手术床上,看见冰冷坚硬的器具,想象着它们进入体内的感觉,几次想打退堂鼓。
“这个疼吗?”冷婉看着带着口罩正在拿器具的医生。
“不疼的,就像睡了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天啊谁会睡得着,冷婉全程睁大眼睛,感受着器具与身体的摩擦,此时的她应该是恨林海的,可偏偏不争气的满脑都是他的好。
很快冷婉坐着轮椅被推了出来,手术室门刚打开,林海就候在门外迎面递来一杯温水。冷婉竟有种当老佛爷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很贱?挂了两个吊瓶就回家了,相比较之前想象中贴着地面回去,她的精神还是不错的。
“你看看,人家小年轻就是好啊,刚做了人流现在都又活灵活现的了。”
“好什么好,以后有她苦吃的,这么小就做这种事,要是我女儿早就被我打死了。”
对面的妇女唧唧歪歪显然把冷婉当个话题了。
“恩哼——恩哼!”林海挤着嗓子咳的大声。
那俩妇女知趣的转移开刻薄的视线。
林海拦了辆的士,说刚做完人流受风会留患,坚持要冷婉坐车回家,怕出什么事,他一直骑车跟在的士后面送她回家。
从车窗看到的他单薄的上衣在大自然的鼓风机下渐显肌肉的线条,青春期独有的荷尔蒙气息,浓郁且清新。
确保冷婉到家后,他跨上摩托消失在风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连串的对不起发在了冷婉的手机上。
“我愿意。”
冷婉觉得自己也真是贱,做个流产还做出了幸福的感觉。也许若干年后回头看才懂年少时的爱情毫无理智、毫无底线。
冷婉没敢请假休息就回到学校继续上课,认定这是个不能提及的秘密,噎住噎住,不能向任何人吐出来,包括徐琦。
不过她万万低估了徐琦的世界观和认知观,此人探知八卦的逻辑力可以去香港八卦杂志做资深狗仔。一进教室,冷婉就被她神乎神乎的拽了出去。
“我问你件事,你可得跟我说实话。”还没看她这么严肃过。
“好的,什么事啊?”
“你是不是怀孕了?”
“啊,谁说的?没有啊?”冷婉有些为难。
“得了我还不知道你,一说谎就拽衣角,眨眼睛。”无奈冷婉是个连说谎特征都这么明显的人。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说你前几天一直魂不守舍的呢,爆肚跟我说前阵子林海一直在为钱的事发愁,后来接连跑了几场赛车,就猜你们有事!”这怎么又能推到自己怀孕的呢,冷婉真是服了她。
“怎么样,做掉了?”她摸着冷婉平坦的小腹,挑动眉毛,仿佛所有的事都能被她识破。
“恩!”哎,完了冷婉又默认了,真想抽自己嘴。
“你看看你,还是认了吧。嘿嘿,我就知道,告诉你,我是懵的,哈哈,要说你家林海那几天赛车也够拼命的,直接玩通宵啊,把那几个组织比赛的富二代脸都输绿了,怎么样,这次花了不少钱吧?”
“你······你还是不是我朋友,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太不够义气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要敢泄露半句咱俩就绝交。”冷婉一直就拿这个朋友没辄想。
“yes,madam。”
自习课上,徐琦时不时的斜眼对着冷婉阴笑。哎,悲催啊,冷婉怎么也想不通你说人徐琦也谈恋爱,怎么就没人知道,到自己这就弄得沸沸扬扬,现在连人流这团火也没在纸里包住。悲催的一米!只能说徐琦这丫头忒能掩饰了,在学校一副傻大姐的样子,成天梳着光溜的马尾,披着校服,出了校门就一股子交际味儿,双面人啊。
好在徐琦这张嘴虽够损,但还是可靠的,她俩就是你恶心我,我糟蹋你,不过在原则事情上绝对会为对方挺身而出的朋友。
整整过去了半个月,林海都没有联系自己,冷婉当然也不能低下高傲的头颅主动联系他,恋爱中的女生总是要占点主导地位的嘛,虽然嘴上硬硬的像个秃鹰,可心里还是纠结忐忑:怎么了?怎么又跟我玩消失?他是要给我们的爱情判死刑了吗?我对他来说没有新鲜感了吗?糟糕的想法一个接一个。
来电话了。
冷婉漫不经心的滑过接听键。
“你丫的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快来市一院八楼,林海昨晚在国道飙车出车祸了,快点啊。”徐琦用了不到1秒的时间火箭炮一样喷完所有的话就撂了电话。
冷婉拿上手机,夹着包,扒门而出。像极了刚刚作案得手的小偷。
“婉婉,你这么晚了去哪啊?”妈妈叫住了刚刚跨出门外的冷婉。
“我约了徐琦吃饭,走了啊。”
“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
要让妈妈知道冷婉是出去找林海非活劈了她。
冷婉火急火燎的到了医院,找到病房,肥牙在里面咕哝着大门牙,哭成了泪人。
“你傻逼啊,我这又没死,你给我哭什么丧?”林海甩手对着肥牙大脑门抽了一下。
“不,哥,你都这样了,能不打我了吗?让我哭会,呜……你说你这腿以后会不会就废了?”肥牙用手戳戳眼前被纱布包裹高高吊起的腿。
“啊——”林海一声惨叫,“他妈的,给你戳戳就废了,我这是骨折,会好的闭上你这乌鸦嘴。”
“你来啦。”林海发现了一直站在门外傻笑的冷婉。
“你给我起开。”他对着肥牙一脸嫌弃。
“唉唉唉,嫂子来啦,嫂子你坐。”肥牙见冷婉来了赶忙起身。
“谢谢啊,徐琦没来吗?”
“嘿嘿,她和爆肚去冲开水,买饭菜了。去了10多分钟了还没回来呢。”肥牙傻乎乎的边说边整理着刚被自己坐皱的床单。
“你这腿······”冷婉坐下看见林海的木乃伊腿满满的不忍。
“我没事,这点小伤没大碍的,你别担心,待会你就和徐琦回家吧,这里有肥牙和爆肚照应我,你明天还得上课,周末再来看我。”
“可是······我······那你······”
“我没事,休息段时间还不出院啊?听话别叫我担心。赶紧回去吧,你妈妈肯定在家等着呢。”
“哎呀,婉婉也到了,刚买好的饭菜,一起吃啊。”徐琦拎着满袋的食物进来了。
“好好好,我早就饿了,哟,这么多菜那,这医院伙食不赖啊,要不咱今晚咪口小酒······”吧唧,还没等肥牙的话说完,徐琦的筷子就落在他的头上,啪嗒,啪嗒。
“喝喝喝,就知道喝,你晚上还照不照顾你林哥啊,可别全指望我家爆肚一个人,我可舍不得。”
徐琦摸着爆肚的腹部,两人含情脉脉,双贱合璧。
“么么,么么。”
真真的叫人肉疼。
“我了个去!你们太欺负人了,我要代表单身狗消灭你们!”肥牙矫情地摆出美少女战士的造型。
大家一顿胡吃海塞,不大的病房充斥着笑声、嬉闹声,经过门前的人都会忍不住伸头探望又迅速的收回眼光,一定觉得这帮人病的不轻。年轻时总有那么些时候,不在乎周遭的看法,身披荆棘,特有的骄傲。
饭后,冷婉和林海寒暄几句就被徐琦拖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