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还未懂得什么是爱情,那噗通跳个不停的心脏或许就是吧,这颗心如久逢大雨干裂的土地,慢慢变得柔软。
冷婉和徐琦勾肩搭背,你一膀子我一腿,两只螃蟹似的横着走到校门口,“嗞——”冷婉听到自己背包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刚刹住脚步回头看,一个东西扔进包里,转而是一个骑摩托的背影,那不就是昨晚她一直凝视的人吗?这速度!这节奏!好在认识要不真担心扔进包包里的会不会是炸弹之类的危险物品。
“哇塞,真他妈有型!风一样的男子哇!”一旁的徐琦快兜不住下巴了。
到教室打开背包,徐琦细长的天鹅颈不知从哪伸了过来,“哦,是爱心早餐呢,好温馨好浪漫哦,羡慕死了。”
保温盒里有蛋饼,豆浆,黑米糕。她准备把盒子重新放在书包里时被一只手截了道。
“慢着,还放进去干嘛?赶紧吃啊,再不吃就凉了。”徐琦连声催促,“好像此刻每只单身狗的心拔凉拔凉的。”她捂着胸口开始表演。
“早上在家吃过了。”
“再吃点能撑死啊,你再不吃我可代你吃了哦,正好姐们空肚子来的。”
“去去去!哪都有你,赶紧回自己旮旯去,别搁我眼前晃了,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怎么吃啊?”
徐琦在冷婉的驱赶下不情愿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冷婉想了想,短暂犹豫后拿出包里的食物开始哈皮的品尝,时不时还会感到徐琦那种阴笑砸在后背,这厮真多事!
“呜呜——”桌上的手机在震动模式下发出低鸣。
“包里的早饭吃了吗?”是林海发来的慰问短信。
“吃着呢。”
“乖,好吃吗?”
“一般般。”
“哈哈,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
他俩的短信来来往往,伴着上课铃,下课铃,连出去上个洗手间都在忙着回复彼此信息。
有人说现在的年轻人初次见面不爱说话,一个个都像文静乖宝宝,背地里发起短信,打起电话叨吧叨吧没完没了,典型的闷骚!冷婉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广大症候群患者之一。
周末他俩约在一家西餐厅,冷婉一如往常的简单打扮,当然在徐琦的压迫下也还化了点淡妆,店内昏黄的灯光照着林海立体的脸庞上透着光泽。
“看看吃点什么吧”他递过菜单给坐在对面的冷婉。
“随便。”第一次正式约会,她显得拘谨。
“就知道约你们女孩子吃饭都会这样说,行吧,这里我比较熟。”
他招手叫来一位waiter,噼里啪啦的点了好多。
“请问牛排要几成熟?”服务员礼貌的问道,西餐厅的服务绝对的享受哇,也不知道国外是不是真这样,所以嘛,咱们中餐的服务一定得加强,这不是生意不生意的问题了,这关系到我们爱不爱国呀,要不现在这么多人移民,就是没移民的那小心也很好奇和向往国外的生活啊,好在冷婉自己是深爱国名服务品牌“某某捞”的。
“四分熟,谢谢。”
这厮是吃生肉的节奏哇。
一会儿服务生端上两份牛排,“啪啪”两下,好熟练的刀叉手法。血丝算什么,红红的血水流了出来,冷婉看着对面那位吃的很享受的样子,表示十二分的不理解,又不是外国人装什么生猛,相比较她还是爱水煮牛肉多一点。
冷婉鼓足勇气闭着眼尝试吃了一口,还是不能忍受这种血液在嘴巴里流淌的感觉,直犯恶心,就好像你在吃一块大姨妈没走干净的牛肉。
“怎么?太生了吗?”林海看她痛苦的咽下嘴里的食物。
看着他蠕动着包裹血液的喉结,冷婉胃里翻江倒海是再也吃不下第二口。
“怎么吃啊这明明就是生的,干脆直接拉我去牧场啃活牛去。”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桌上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唉,这个想法不错!我以前在国外生活过吃这种带血的牛排才最正宗,你不喜欢的话要不叫服务员给你重做一份这次要他煎熟了,最老的那种。”
“别麻烦了,我还是吃点薯条什么的吧。”她补充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的国外啊?”
“小学的时候我爸可能看我碍眼就把我送去英国读书,寄宿在当地一户人家,才屁大点小孩又没有监护人在身边管着就成天的疯,今天踢球把邻居家玻璃砸坏,明天找根钉子把户主女儿的自行车胎戳破,终于没几年就被带回国了,想想简直不可思议我人生地不熟英语又那么烂,怎么敢那么调皮要是被揍了都不知道怎么用英语报警。”他轻松地耸了耸肩,“所以我从小就是个坏孩子,不过我听徐琦说你在班里可是好学生啊,怎么,不怕和我这种人约会被别的同学在背后指指点点吗?”他看着冷婉满脸笑意。
“都是曾经的光辉岁月,切莫提及。不是、谁和你约会了,这充其就是普通朋友之间吃个饭,说话注意点。”
“怎么?你不承认?那我每天早上给你准备的早餐敢情送去搞慈善献爱心去了?”
“谁知道你什么意思,搞不好是想毒死我呢。”暖黄的灯光下,她的嘴角散开一抹甜甜的笑,单侧浅浅的酒窝怪是好看。
“你嘴怎么这么贫,那我们不是还发短信了吗?”这家伙一点火星就着火,冷婉瞧他急眼的样儿,忍不住笑出声。
“好啊你,激我呢!”他从对面站起,坐到冷婉旁边,在她耳边挑衅,“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办了!”语息显出坏孩子的任性疯狂。
冷婉傻愣在那儿直直的盯着他看,看的他直起毛,说实在她自己都佩服自己不露痕迹的表演。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纯属开玩笑的,没吓着你吧,你别呆在这儿盯我看了,你不是吓傻了吧······”他着急的开始和尚念经。
“哈哈哈。”冷婉一副获胜的表情,“怎么样,不是说分分钟把我办了吗?看看这都过去几分钟了。”
“好嘛,真有你的!”
话说冷婉和面前的这位还真没熟到某种地步,但却有种莫名的联系,就是那种大家都没挑明了说但却又在心里默认了的关系——不能只是普通朋友。
饭后,他俩的常规项目:骑车压马路,自从冷婉上次跳车崴了脚,林海车速明显呈直线下降,真憋屈了这号座驾。
唠嗑、唠嗑、还是唠嗑,虽然有关他的故事始终在冷婉耳边循环播放,却丝毫没有影响她对他的探知欲和好奇心。
后来他俩一得空就约着一同吃饭、护驾聊天。这样持续了几个星期。
天很冷,俨然进入深秋的节奏。
和往常一样吃完饭,走在路边,他晃晃荡荡的手擦着冷婉的手背,紧张到不行的她不自觉抬起手窝到嘴边,呼呼吹着热气,缓解尴尬。他一下抓住她的手放进自己风衣的口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将口袋撑的圆圆鼓鼓。
“这样就不冷了吧。”
“恩。”
这种罗曼蒂克的情景下,冷婉竟然紧张到有了尿意,太不符合逻辑了。浪漫爱情小说里关于第一次拉手可不是这样的描述,可刚刚那个拉手的动作明明跐溜一下像电流袭过她的全身,酥酥麻麻。
走进一个拐角的小胡同里,林海毫无预兆的吻了她,没有唇齿的萦绕缠绵,只是淡淡的一吻,和冷婉春梦中的浪漫不一样的风景,同样的甜蜜气息。
就这样他们恋爱了,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所有的青春荷尔蒙。从此,她的春梦有了男主角。
他成为了冷婉的车夫,除了每天早上给她准备早点,下午放学还会准时送她回家。
自从爸爸走了以后,冷婉学习成绩滑铁卢般一落千丈,更别提现在恋爱了,她自己早已做好民办三本的准备,可班主任偏偏不愿放弃她这棵好苗子,愣是给她安排了新同桌,希望这样优秀的同桌能带动冷婉的学习热情,不过这可能只会成为老师的美好念想了。
冷婉满脸没所谓地搬着书本换座位,反正发呆走神坐哪不都一样。她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翩翩思絮被一阵短暂急促痛感打断,转过头看见这位新同桌在用笔尖戳着自己的胳膊。
现在每堂课她都会被戳,而且频率越来越高,每次无奈想发火时,这位新同桌却总会报以温暖舒心的微笑,让人没法发作。
新同桌是班长,叫维安,多少女生心目中痴想的完美男生,学习好、家境优、长相俊,总之就不像活在现实生活中的人。
就这样冷婉在他的培养下练就了你戳你的笔,我发我的呆的绝招。
学业没什么进展,恋情却火速升温。
放学后坐上林海的大哈雷返回家,冷婉总习惯从后面环抱着他,仿佛两个人就是全世界,风吹过,撩起他有些长了的鬓发,露出了一道横卧突起的疤痕,她下意识的摸了摸。
“这是······”
“一次摩托比赛摔下来的,当时地上正好有个石块把脸给磕着了。”林海一副局外人的样子,好像事故的主人公并不是他自己。
“还参加摩托比赛?你怎么没说过?那多危险啊!”
“就知道你会担心才没告诉你嘛,没事的,放心现在爷可专业着呢,跌打损伤可找不上我,那么多的钱不是白赚的。”
“你靠比赛赚钱?有没有搞错,那多危险啊,你没看那电视上车开的好好的唰一下的就能给烧起来,没事为什么要干这些?你很缺钱吗?”
“我家那点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是想自己赚点好不看他们的脸色。我的目标就是靠自己的手赚自己的钱,活出自己的人生。”
虽听林海提及过自己的家庭,但还是没想到他和家人的关系是真真实实的恶劣。
林海是受过伤的人,这点他俩很像。爸爸在他7岁那年有了外遇,妈妈发现后无法原谅更无法杜绝这种出轨行为,在一个午后趁他睡着,自己反锁了厨房的门,打开煤气,中毒离去。全家的悲伤情绪略略散去,仅仅一年后,爸爸就将那个女人娶进家门。此后,他就和爸爸、继母一起生活。
回想起妈妈走的那天他经常懊悔,恨自己没多留个心,她那天塞给了自己一张存折和大把的现金,嘱咐他以后省着点花,他当时还小压根就没在意这个异常的举动,就这样阴阳两别,妈妈的笑容摇摇晃晃只存在模糊的记忆里。
自此,他渐渐无人管教。爸爸、继母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新出生的妹妹乔乔身上,坦白说他们将他遗忘在了角落,搁置尘埃。
这一切发生在他们身上的遭遇使得两个人的心如此贴合,他们都一样脆弱却用坚硬包裹,只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无助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