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是从正太饭店订的,有专人送到住处。
廖长官是个很实在的人,那暗号不只是对对而已,他真的从正太饭店藏酒室顺回一支不错的红酒。
“给钱了么?”顾瞳看着廖伯东手里那支酒瓶,紧张地问廖仲南。
“没有……吧。”廖仲南不肯定地说。
“没关系,汉奸不都是这样的嘛,拿东西不给钱,这才符合我们的身份,每次都给钱会被人怀疑的,而且太浪费汉奸身份了。”廖长官理直气壮。
……领导实在是带了个很坏的头。
排开酒菜,四个人落座,人少,家宴简单但也温馨,碗碟是顾瞳摆的,廖仲南倒的酒。
外面的鞭炮稀稀拉拉地响着,听起来像枪声。
“挺好,有这声音做干扰,我们自在说点什么了。”廖伯东举起了酒盅,话说白酒杯里倒红酒,总是有点不搭。“先来庆祝一下新年吧!顾瞳也十七了,仲南二十一了,都长了一岁。”
干了一小盅红酒,顾瞳和廖仲南都急着问自己的任务,但廖长官似乎并不打算说,话题老在外面绕圈子:“啊,你们就不问问?过年都该要什么来着?”
“红包?”顾瞳想起没穿越前每年这个时候都在群里抢红包。
“压岁钱?”廖仲南比较实际。
廖伯东点头,对这回答表示满意,从怀里摸出两份红包,一份给顾瞳,一份给廖仲南。
“谢谢大哥!”“谢谢廖长官!”
打开来,一人两块“袁大头”。
不多,但也不算少了,不管怎么说,银元可是硬通货。
“我这里也有。”冯静宸也从提包里拿出两份包得整齐的红包递过来。
顾瞳和廖仲南道了谢,接过来,顾瞳打开前先看了看,叠得四四方方很整齐,和廖伯东的红包不一样,里面包的不像银元,而是纸币的样子。
……准备票就不太值钱了,贬值日甚一日。
廖仲南打开,露出惊诧的神色:“这是什么?”
顾瞳凑上来看,红包里不只是准备票,还有几张不认识的花纹以及印刷粗糙的票子。
“最上面的是准备票,下面的是中^央银行的票子,再下面是中^国银行的,然后是交通银行和农民银行的,一共四大行的‘法币’。这些是我给你们的压岁钱,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学会辨别钱币。”
“可这后面还有这么厚一沓呢……”顾瞳举起手里的票子。
“那就不是我送的了,是徐长明让我给你们的,包括华北主要省份自行印制的流通券,周边县市的土票,以及最下面,根据地正在流通使用的‘边区票’。”
“哇哦~这就是边区票……”顾瞳产生了一种近乎膜拜的情绪,“这里印着呢,‘晋察冀边区银行’。”
一提到徐长明,廖伯东的脸色就开始变得难看。
冯静宸像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握住了他的手。
徐长明在和顾瞳廖仲南见面之前,先来见过了廖伯东。
廖伯东当时就没给他好脸色,虽然约在茶楼雅间,但面前只放了一壶一杯,不用说,那杯子自然在廖伯东手上。
徐长明觉得好气又好笑:“廖长官,好歹给个杯子,也算待客之道。”
“也对。”廖伯东放下茶杯,喊伙计,“小二。”
小二跑上来:“来嘞——长官您要什么?”
“给这位先生来杯白开水。”
这儿不卖白开水,更何况廖长官在,上白开水,也有点跌份。
“那就给他来壶高碎!”
碎茶叶沫子拿温开水对付着泡,体面一点的人力车夫都不这么喝,好歹也要加点白糖,小二对着廖长官这命令有点傻眼。
“行了行了,”徐长明解围,“你就再拿个杯子来。”
小二送上个洗的干干净净的杯子,徐长明自己动手倒了一杯,这才发现已经是茶根了——廖长官当真是连口茶都舍不得让他喝。
“哎呀廖大长官,39号最近工资是按时发的吧,还是你们廖家要破产了,连杯茶也请不起了。”
“少废话,我还肯坐在这听你扯淡你就该烧高香了。论理我应该现在就把桌子一掀——看见没有,外面那四五个人就等信号进来抓你呢。”
“抓了我于你有什么好处啊?”
“至少我弟弟和小瞳就逃脱你的魔爪了。”
徐长明乐了:“别这么咬牙切齿的,在北平的时候可是仲南跑来找的我。阵地这种东西,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放着这大好青年不收,你是要让我把他推到国^民^党那儿还是日本人那儿?”
“那小瞳是怎么回事?”
“是兰香发现和推荐的。别瞪着我。你敢说你没有把她吸收进来的打算?别人看不明白,你还瞒不过我,你已经授意冯静宸教授她枪械和格斗术了吧,杨凡的事儿和下乡扫荡的事儿也是你安排的,听说小瞳现在连涮羊肉都不吃了?”
“别胡扯。我只是想让她先明白明白形式的严峻,胡家庄的事儿是意外,不然我早就派人提前通知他们撤离了。”
“你就是太心善。廖伯东同志,我得批评你,你这叫优柔寡断。我明白你是想考验他们是不是真的有志青年,想让事实教育他们,最好让他们看清楚日本人的残暴和国军和无能,然后成为坚定的无产阶级战士。但是这样做风险太大,你还没有能力掌控局势,如果让重庆那边先一步怎么办?事实上戴笠那里已经有所行动了,你还是庆幸吧,重庆那边派来的是我。”
“如果你真是重庆那边派来的就好了,我直接让人埋伏在你的必经之路上,一闷棍打昏然后套麻袋扔臭水塘里,你烂了都没人知道。”
“杀害同志这是违反组织纪律的。”徐长明警告道。
“我现在是在用重庆那边的身份和你说话。”廖伯东冷冷地顶了回去。
“得,你要弄死我,也等我脱^党了吧,先说正事。”徐长明正襟危坐,“组织上已经研究过了,包括你送上去的材料。上级领导指示,接受戴笠方面的要求,让顾瞳和廖仲南成为军统卧底在39号的特务人员。”
“交换条件呢?批准了吗?”
“批准了。由我和杜兰香向戴笠提出,顾瞳和廖仲南因为蓝衣社暗杀事件而心存疑虑,建议撤销蓝衣社。”
“如果只这么说,戴笠很可能不会同意,他还没有看到顾瞳的价值,用小瞳来换蓝衣社,他不会同意。”
“这个你放心,你提出的附属条件,关于顾瞳的身份问题,我会在合适的时间私下向戴笠汇报的,事关重大,他应该会同意。而且蓝衣社近些年和军统很有些分庭抗礼的味道,戴笠也急于切割和蓝衣社的关系,顾瞳的事件,也可以看做给了他顺水推舟撤销蓝衣社的借口。所以这件事成的面儿很大。”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真想谢谢的话,好好完成第一个任务吧。”在旁人眼里,徐长明是向廖长官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廖伯东扫了一眼名片上的薄纸,有头像有基本资料,他不动声色去夹冰糖,顺手将薄纸团成一团抹在茶杯里:“这就是朝香宫鸠彦此行的真正目的?石井四郎?”
“也是我们的真正目的。石井你应该不陌生吧,在东北……”
“杀人魔。”廖伯东喝了一口茶。
“很多同志,老百姓……被他拿去做实验的人很多,他间接害死的人更多。这次到华北来,打得是‘给水部队’的旗号,实际是准备配合冈村宁次,在华北开展大规模细菌战。”
“所以呢?”
“杀掉他。”徐长明说得简洁干脆,“这事关华北几十万人的性命,也事关你的安全,这个石井记忆力很好,你在东北和他打过交道的,他有可能认出你。”
“我暂时还是安全的,39号由我负责,石井就算怀疑我,也还是要拿得出过硬的证据,十几年了,他的记忆也未必靠得住。”
“别心存侥幸。还是要尽快。据我们所知,他研发的新型鼠疫和炭疽的细菌弹马上就要投入使用,考虑到华北的气温和人口密度,一旦使用,威力可能比在东北还要大得多。”
“这么个重要人物,亲王亲自护送过来,可见日本人也是很重视的,我估计对他的保护会很严密,恐怕不好下手。”
“所以组织上的建议是尽量派新面孔完成这次任务,最好是不要让石井产生怀疑的人接近他。”
廖伯东有很不好的预感,他抬头盯着徐长明,等着对方把话说得清楚一些。
“……顾瞳同志和廖仲南同志应该可以完成这次任务。”
“我确实应该先杀掉你的。”廖长官说的这是肯定句,不是感叹句。
“为什么我的上级是廖长官,而不是我姐呢?”
“因为我和廖长官将来可能成为你们的入^党介绍人,而根据组织原则,入^党介绍人不能有亲属关系。”
“哦。”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廖伯东说。“有亲缘关系可能会干扰判断,极端情形下可能会下不了手。”
这什么意思!是说别人的孩子弄死了不心疼吗?!
“徐长官还说什么了?”
“你和仲南负责除掉石井四郎,越快越好。”
“那那个什么什么宫鸠彦的,不用除掉吗?”
“朝香宫鸠彦,他是亲王级别,日本天皇裕仁的亲叔叔,保卫等级比石井四郎还高,要除掉他更难。”
“哇塞他是亲王啊!”顾瞳惊呼。“可是我记得天皇没有姓啊,他怎么姓朝香啊?”
“他不姓朝香,”冯静宸解释说,“日本皇室都没有姓,他名叫鸠彦,亲王的封号是朝香宫,在中国这个名字太显眼,他有的时候为避人耳目自称姓朝香。”
“神经病。”顾瞳下评语。
“先不管他,来说说石井四郎吧,得想个办法。直接动手恐怕很难,这个人非常谨慎小心,出入都有至少六个人保护,他在实验室工作的时候,铁门外都站着四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接近都难,别说动手了。”
“而且还有一点必须考虑到,”冯静宸补充,“就是即使得手,后续如何不引起怀疑。毕竟石井四郎很重要,如果他死了,日本人挖地三尺也要把凶手找出来的。小瞳和仲南到时候就会面临很大的危险,即使我们立刻就把你们送往根据地,你们的暴露也会导致39号整个情报网的暴露,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展开更严酷的抓捕和审讯工作,华北地区的地下工作就很难开展了。”
“我们杀他很难……”廖仲南念念有辞,“那让别人杀……我是说,找人背锅行不行?比如栽赃给渡边?”
“有难度。而且即使成功了,日本人也会大规模追查,到时候很可能会波及到我们这里。”
“现在的麻烦是直接下手很难,而且事后不被怀疑也很难……”顾瞳陷入了沉思。
“不能直接下手,我们间接下手呢?比如给他下个毒?他是做实验的,接触毒物也很正常吧。”
“拜托他是做细菌实验的不是做毒理实验的……下毒还不如直接让他得病来的自然呢。”
“细菌这东西还是别碰吧,我们要是一不小心感染了那就不打自招了……”
“暂时没有头绪就先放一放,总之要做万全打算。”
过完年后几天,天气变得奇冷。
顾瞳不停地呵着手,看着呼出的哈气变成一团白雾。
“姐,水管怎么不出水啊。”顾瞳拧着水龙头。
“去看看是不是水管冻裂了。”
顾瞳跑出去,顺着管道找到尽头。
果然,虽然包着厚厚的稻草,但管道已经裂开了,严寒天气让管道里水结成了厚厚的冰,撑裂了管道,水从这里一滴滴漏下去。
“这得找人修吧。”顾瞳嘟囔着。
“顾瞳小姐。”
突然有人在顾瞳背后叫顾瞳,与此同时,顾瞳手里的匕首也已经顶上了那人的咽喉:“谁?”
来人吓了一跳,举起了手:“别误会!是石井太君让我来的!”
顾瞳看了看,这几天见过,是石井四郎身边的翻译,还有一个日本兵。
“什么事儿?”顾瞳把匕首重新放在靴子里掖好。
“石井太君找您,请您去他那儿一趟。”
“所以我问你什么事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您去了直接问石井太君吧。”
来人还算客气,日本兵也只是往旁边一闪,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说,石井太君不会是嫌实验的‘马路大’太少,准备也把我抓去剖了吧。”顾瞳心里有数,所以说起话来有恃无恐。
“您想多了。”翻译陪着笑。
顾瞳和冯静宸说了,跟着来人到了石井的实验室。
石井的实验室在地下,听冯静宸说原本是资料室,专门为了石井改造的,还加了通风装置和废水处理装置。顾瞳进去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的化学实验室。
瓶瓶罐罐,玻璃试管,玻璃导管,量杯,烧杯,搅拌器……一应俱全,比实验室的只多不少。
高大的石井正在里面,和助手说着什么,看见顾瞳来了:“啊,顾瞳小姐。”
这汉语说的不错呢,顾瞳心想,她听冯静宸说过,石井在中国生活过十几年了。只是想不通,既然汉语这么好,要翻译干嘛?跟渡边一样?
“您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见见你。请坐。”
“免了,”顾瞳谢绝,“您有什么吩咐直说,我那儿的水管坏了,我得赶快去修。”
“也没什么事。只是我听渡边先生提起你,对你很感兴趣,想要看一看顾瞳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普通人。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躯干一个脑袋,没长三头六臂。您看完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顾瞳小姐,我想你是否对我有什么误会,才会对我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我要声明,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出于好奇想要见你一面。因为渡边先生曾经在朝香宫鸠彦亲王面前提到过你,还说有打算送你到日本留学。朝香宫鸠彦亲王对你也很感兴趣,所以石门市建市庆典那天才会把你召去。”
“哦?是吗?这我倒没听说。不过我没打算去日本,我在老家待着挺好,哪儿也不想去。当然,如果老家别闹耗子闹伤寒闹痢疾,就更好了。”
石井听出了顾瞳话里的刺:“顾瞳小姐,这一点你放心,我的‘给水部队’就是为了改造石门市的面貌,为了给石门市一个安全卫生的环境而存在的!我们将在全市开展卫生运动,杀灭老鼠和跳蚤,教人们饮用安全的水,实行人畜分开的生活方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了。那麻烦您先派人把我们那儿冻裂的水管修好了吧,您不是给水部队的吗?这个想必不难吧?”
石井当然没派人去修水管,事实上他就是真的去修,顾瞳也不会同意的。
细菌部队的人万一往水管里放点东西怎么办。
但是在石井的实验室里,顾瞳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在石井的实验室里引爆一个爆炸物,即使炸不死他,那些玻璃器皿打碎了乱飞也是足以致命的。”
“你疯了吧。”廖仲南觉得顾瞳脑子坏掉了,“先不说你怎么把爆炸物放进一堆玻璃器皿里而不被人察觉,就算你放了,也炸了,日本人事后会查不出来?”
“对呀,真的爆炸物肯定不行,但是如果是石井实验室里本来就有的东西呢?那就没人会发觉,而且这就会是一个意外,日本人什么都查不出来,因为意外是没有嫌犯的。”
“你到底想干嘛?”
“我需要做几个实验。”
“什么?”
“要石井实验室用的各种试管,量杯,还有酒精。”
“这得向上级汇报吧。”
顾瞳向廖伯东汇报了自己的想法。廖伯东的回答是两个字:批准!
但廖仲南追问的时候,顾瞳是这么说的:根据组织纪律,咱俩不是一条线上的,恕不奉告。
廖仲南怒了:“这是交代给咱俩的任务,你应该告诉我你的计划!”
顾瞳耸肩:“去问你的领导。”
“我的领导是你姐!”
“所以啊,我姐不告诉你,关我什么事?”
“你……”
冯静宸真的只是告诉廖仲南:库房偷试管和一切需要的东西。
“还有呢?”
“哦,听顾瞳的话。”
……
廖少爷这一辈子还没这么挫败过。
看他那么落魄的样子,冯静宸安慰他:“这件事没有十成的把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也是为了保护你。”
但这也不能减少廖少爷的郁卒。
不过廖仲南到底还是去偷了试管之类的东西,这些不是军火或者细菌菌种,看守没那么严格。
“可是这些东西日本人也是要点数的啊,发现少了怎么办?”廖仲南动手之前问他大哥。
“放心吧,石井不管这些琐碎的事,负责这些的是他的助手,缺几个试管什么的是很正常的,按照正常损耗上报就是了。”廖长官拍拍弟弟的肩,鼓励他去做贼。
半夜,廖仲南正睡的好,突然被院子里沉闷的一声闹醒了,他翻身披上衣服跑出来看,见到裹在棉被里的顾瞳喜笑颜开,捧着手上的碎玻璃片:“成功了,成功了!”
什么就成功了……廖仲南一头雾水。
早上五点,补眠的廖仲南被顾瞳推醒:“喂,别睡了!”
“干嘛……”
“去39号实验室。”
“现在去干嘛,这么早……”
“必须现在去,七点石井到了实验室就该生火了!”
廖仲南完全没听懂。
“这是组织命令!”
这句听懂了。
廖仲南和顾瞳悄悄地潜入39号。
“你翻内墙进去,然后找到通风口,那里没有人把守。你把这些东西放在那些试管中间,尽量离工作台近一点,但别太显眼。然后把这杯子里的液体倒进中间的试管中。”顾瞳悄声叮嘱廖仲南。
廖仲南看着顾瞳递给自己的大包袱,里面除了一个装着不知什么东西的封盖杯子外,还有两个紧紧对扣着的大量杯,杯子里面塞满了碎玻璃片,这些玻璃片紧紧挤着一个大试管,试管是空的,上面倒扣着一个更大一些的试管,把试管口完全封死了。
“这是要干什么?”
“照做就是啦,快点!”
廖仲南刚要翻墙,顾瞳拦住了他:“等一下!”
“又怎么了?”
顾瞳解下自己的围巾,把廖仲南的头缠得只看得见眼睛:“把嘴巴鼻子都挡住,那里毕竟是细菌实验室,回来这身衣服记得都要烧掉,你要淋浴。”
早上七点十分左右,严谨守时的石井四郎已经换了工作服在工作台前工作了大约十分钟。
他十分专注,甚至不让助手来打扰。
“嘭”!
守在实验室外面的人听到了爆炸声,他们急忙打开门冲进实验室的时候,看到的是石井倒在椅子上,满身都是碎玻璃片,血流如注惨死的样子,他的眼镜被崩飞了,头部胸部受伤尤其严重,血肉模糊。
医生很快来到,十分钟后宣布了石井的死亡。
39号上下震惊了,开始调查是谁引发的爆炸。
助手最先被怀疑,但石井死亡的时候他根本不在实验室。
接下来对爆炸场所的检验也证明了根本没有火药的痕迹,到处都是碎玻璃,沾染着酒精的味道。
这似乎只能算是实验过程中的意外。
日本人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详细调查,首要任务是收拾残局,因为爆炸的发生使得不知道多少感染力极强的细菌的培养皿被毁坏了,为了保证日本人,尤其是那位逗留此地的亲王的安全,必须彻底消毒。
火烧,是最好的消毒办法。
至于顾瞳和廖仲南?
甚至没有任何人想到把他们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有很多人可以作证,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压根都不在现场,早上八点半的时候,39号的人都看见了他们打着呵欠跟着廖伯东冯静宸来上班。
“水结冰,体积会膨胀,所以冬天水管很容易被冻裂。在水里加部分酒精,按照十比一的比例调配,冰点温度在零度以下,但结冰体积更大,这么冷的天,把调配好的水和酒精放进密闭的试管中,很快就会结冰,引起试管爆裂,试管放在碎玻璃塞得满满的量杯中,量杯也会跟着爆炸,瞬间就将碎玻璃片甩开,碎玻璃片打碎了那些玻璃导管之类,扎进人体,会导致失血过多而死亡。但是,事后调查,是完全查不出爆炸痕迹的,因为现场到处都是碎玻璃片,有量杯里的,也有后来产生的,根本无从分辨,至于酒精和水,实验室里到处都是,也没有什么可疑的,所以,日本人最后只能用意外来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