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人群中,一个身着翠衣、头戴玉钗的少女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苏子章斜着目光偷偷瞥了少女一眼,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只见衣裳明亮的颜色和脸上淡淡的妆容将少女衬托的格外有朝气,让人忍不住想要与之亲近,而少女因为气愤柳眉倒立、脸颊微红更是显的少了一丝缥缈的距离感,多了几分烟火气。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苏子章情不自禁的在心底惊艳,将如今最炙手可热的诗人李白的名句用在这里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不过苏子章也仅仅是惊艳一下罢了,并没有过多的非分之想,迅速将注意力从新转至了汉子和小女孩身上。
而那汉子刚听到喝声时还愣了一下,下意识停下了自己的手。但等他发现训斥他的只是一个女子时,又重新变的嚣张起来,换上了一副轻蔑的表情说道:
“这是谁家的小娘子不好好看管放出来生事?要不要本大爷替他管一管啊?”说罢,还桀桀怪笑着向前走了一步。
“哼!”少女身后迅速站出了两名男子,冷哼一声后用阴冷的表情盯着汉子,仿佛在盯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汉子看了看两名男子腰间的刀,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可还是强自壮胆说道:“怎么,仗着你们人多吗?我可不怕你们,大不了我告到京兆府去。”
少女对汉子的话置若罔闻,她蹲下身扶起了坐在地上抽泣的小女孩,不顾白净的纤纤玉手替她拍去了身上的尘土,有些心疼地抚着女孩脸上的泪痕,转头怒视汉子道:“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欺辱一个小姑娘,简直是枉为人哉!”
“活该,谁让她偷老子的钱!”汉子对于少女的指责根本不屑一顾。
“我没有!”躲在少女身后的女孩大声反驳:“我娘生病了,我爹在家照顾我娘脱不开身,就给我钱让我给娘抓药。方才我跑的急,没留神撞到了大叔,可大叔却硬说钱是他的,呜呜呜。。。”小女孩话还没有说完,就委屈的再次哭了起来。
少女急忙转身去安抚小女孩,汉子却当着一众人的面大声说道:“狗屁!分明是我刚刚吃饱饭,就被这小兔崽子给撞了个满怀,这兔崽子趁机摸走了我怀中的钱,还敢往我身上泼脏水!小小年纪就鬼话连篇,将来一准是个祸害!”
“你!”少女闻言简直气到了极点,刚要对那汉子不客气,却见有一人挺身而出,站在了她和汉子之间。
“这位兄台!”苏子章笑着对汉子行了一礼,说道:“既然你和那孩子都说钱是自己的,敢问你知道这一串钱有多少吗?”
“这。。。没数过!”汉子歪着头想了一小会,为难的回答。
“你呢?”苏子章转身看向少女身后的小姑娘。
“三十六枚,走之前爹爹亲口告诉我的。”小姑娘大声道。
苏子章从小姑娘手中接过了铜钱,数了一遍之后不多不少正是三十六枚,然后面带饱含深意的微笑看向了汉子。
“哼!连钱数都不知道,还敢说是自己的!”少女也冷笑一声讽刺。
“这。。。”汉子看着周围人看自己怪异的眼神,冷汗刷刷的从头顶冒下,但还是嘴硬道:“钱一直在她手里,她肯定趁人不备偷偷数过了。”
“哦?是吗?”苏子章走到那汉子身前,冷不丁伸出手朝他胸口推了一把,汉子没有防备之下摇晃了几步竟然直接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汉子怒不可遏的吼道。
“你刚刚说你是吃完饭被撞到,方才我就听到你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看你面色蜡黄、眼圈发黑,一个七尺汉子被轻轻一推就倒,可见你下盘不稳,脚步无力,想比你不仅仅是午饭没吃,应该有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接着,苏子章蹲下身,抓住了汉子的右手道:“左三根手指磨出了层茧,如若干重活所致又不会仅有这薄薄的一层,应该是自己搓的吧?而且你衣物上有股霉味,可见经常出入潮湿阴暗的场所,如果我没猜错,你经常混迹赌场吧”
苏子章每说一句,汉子的脸就白上一分,还想垂死挣扎否认一番时,又被苏子章强势的打断:
“你应该是赌光了自己的身家后,意外撞到了这孩子然后见财起意吧?你可以不认,你在哪里吃饭、哪里赌钱一问便知,不过你要想好了,到时候官府可不会像我们这么客气!”
陆明川也向前一步,将自己的腰牌丢给了地上的汉子。
那汉子颤颤巍巍的捡起腰牌,看着上面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大理寺”,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终于被击溃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颤抖着声音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鬼迷心窍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大人放过小人吧。”
陆明川收回了腰牌,嘴里淡淡吐出来一个字:“滚!”,而汉子闻言如释大赦,连滚带爬的匆忙逃离了人群。
“为什么就这么白白的放过他”少女不甘心的看着苏、陆二人。
“都是苦命人,又何必赶尽杀绝呢?”苏子章耸了下肩,笑着说道。
少女听了苏子章的话,纵然心中再不齿汉子的行为,也没有了计较的心思,摸着小女孩的脑袋柔声道:“小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姐姐!”
“没事就好!”少女闻言也松了口气,伸手在身上不停的摸索,可最终却一无所获。少女一呆,随即转身面向苏子章道:“喂!看你应该是个好人,借我一点钱!”
“什。。。么?”
“借我点钱!”
“哦!”
苏子章有些懵,心想:我这好人当的可真够倒霉的,不过还是从钱袋中掏出了五两银子递给了少女。
少女接过钱直接塞到了小女孩手中:“小妹妹快去抓药吧,你的爹娘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谢谢!谢谢姐姐和哥哥!”小女孩攥着手中的钱,感激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少女的话也提醒了小姑娘,自己的娘亲现在可还生着病,她将几位恩人的样子牢牢记在了心中,向着城中药房的方向跑去。
看着小女孩跑远了,少女收回了视线,看着苏子章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苏子章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道:“在下苏子章!”
“哦!苏子章,我叫。。。”
“小姐!”少女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护卫便急切的打断了她。
少女有些不快的撇了撇嘴,说道:“总之你记住,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说罢,少女转身,伴随着河边的翠柳清风,款款离去,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啧啧啧!”待少女走远后,陆明川故意扮上一副惊讶的表情打趣道:“五两银子啊!苏公子何时变的如此慷慨?”
“即使再窘迫,也不能在佳人面前堕了面子啊!”
“你还真坦诚啊!”
“在你面前有什么好虚伪的吗?”
“那倒是。。。”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罢,陆明川伸了个懒腰道:“今日可真是尽兴啊!我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转身离去前,冲着苏子章摆了摆手道:
“但愿明天能有个案子办!”
“案子?会有吗?”苏子章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他摸了摸已经寥寥无几的钱袋,心中只想着一件事:
看来这个月没钱出去开荤,只能在家吃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