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理寺内,苏子章趴在书桌前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烦躁的将面前摊开的儒学经集丢到了一边。
“啧啧啧!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这样,我爹老说我念书没恒心,可跟你比我算得上是用功了!”门口正巧有一人走进来,看见苏子章别扭的样子出言调笑道,顺手将一碗冰过的酸梅汤放到了他的面前。
苏子章端起碗来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一股凉气入身,瞬时将心中的烦躁驱散一空,这鲜美的滋味让他忍不住赞道:“这味道可真不错!”
“那是!老陈记的梅汤,全长安也找不出第二家做的如此精细的了。”男子显得有些得意。
“哦?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有见到你,原来趁坐衙时间溜出去卖汤水了,为官者如此玩忽职守,可悲!可叹!”
“放屁!那是我一早从家中带来的!”
“这碗可还凉着呢!”苏子章伸手弹了弹面前的汤碗。
“呃。。。”来人顿时语塞,立马换上了一副献媚的表情凑到了的面前:“少卿大人?子章兄?兄弟我好心出去给你带梅汤喝,你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告诉寺卿大人啊!”
“你还怕寺卿大人?”苏子章奇道:“你爹和他不是故交吗?”
“就因为是故交才烦人啊!不管我做什么事,寺卿大人都去打我的小报告,只要一想起来就浑身的不自在。”
“噗!”苏子章被逗得差点将口中的酸梅汤喷出来,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好朋友。
面前这人名叫陆明川,是苏子章在大理寺的副手,不过二人早已相识多年,而且年龄、性格相仿,所以从不用上下级的关系看对方,而是以兄弟相处。
“大理寺这地方可真是无趣的紧啊,一天到晚闲的骨头都快生锈了。”苏子章随意翻着手中的书抱怨道。
“哼!你昨天不刚出去办了个案子吗?我呢?只能在寺里干些抄抄写写的活。”陆明川对他的抱怨颇有微词。
“你说,要是每天都能有案子办,那该多好啊!”
“每天都有?你真是想的太多!长安城虽大,作奸犯科的人却不多,即便有那么两三件案子,也归到京兆府、刑部的手里了,咱们十天半个月能有一件案子办就烧高香了!”
“唉!不想不开心的事了。”苏子章看了看窗外和煦的太阳,说道:“今日阳光不错,陪我出去转转。”
“唉?你刚刚还有脸说我?难道你也不怕寺卿大人发现?”
“放心,这么跟你说吧,我就是把整个大理寺拆了,屁股底下这张椅子也丢不了。”
醉风楼,长安城最有名气的酒楼之一,相传是唐初名相房玄龄生前最爱去的酒楼。借着房玄龄的名气,醉风楼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其仰慕者怀旧的佳地,一来二去就变成了文人墨客们聚集的地方。
然而此时,醉风楼二楼的包间里,苏子章和陆明川二人面对一桌子的饭菜正大快朵颐,二人狼狈的吃相与斯文二字毫不沾边,如同焚琴煮鹤般与周围儒雅的环境格格不入。
“啊!这酱香肘子可真好吃啊!”
“混账!你已经吃了一个了,剩下的那个是我的!”
“至于这么小气嘛?大不了这桌我请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肘子给你!”
“算了,还是你吃吧!”
“。。。。。。”
当桌前变得一片杯盘狼藉时,陆明川剔着牙、揉着足足粗了一圈的腰身,满足的伸了一个懒腰,问对面正不停打饱嗝的苏子章道:“我爹管我管的严也就算了,怎么你也跟饿死鬼似的?”
“我爹素来简朴,我家的饭菜从来没有超过三菜一汤的,连肉都不常有。”
“啧,看来我们是同病相连啊!”陆明川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
“好了,肚子已经填饱了,咱们谈点正事!”苏子章坐正了身子问道:“我让你帮我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说实话,没有一点头绪。”陆明川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道:“我甚至背着我爹动用了他的关系,可这个叫袁绪霖的人自二十年前那件事后就没有了一点踪迹。”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已经死了?”陆明川小心的问道。
苏子章闻言一愣,想了一会儿随即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找不到就慢慢找吧,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就不会整整二十年无音讯了。”
“那个人真的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苏子章无比肯定的点了点头,却也不多说什么。
眼见苏子章不想多说,陆明川也没有了接着问下去的兴致,喊道:“小二,结账!”
门外的酒店小二听到后立刻进屋来,毕恭毕敬的说道:“两位客官,一共三两八钱银子。”
“那位公子结账!”
“二位公子慢走!”
出了酒楼的大门,苏子章有些心疼的摸着瘪了不少的钱袋,同陆明川商量道:“下次吃饭能不能换个地方?我家附近的烩羊肉就挺好吃的。“
“不!”陆明川拒绝的斩钉截铁。
“哼!”苏子章冷哼一声,因为有求于人,也只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了。
二人闲来无事,索性沿着灞水散步。五月时节,灞水沿岸的风光正盛,岸边成排的柳树枝叶正盛,投下的树荫遮挡了相当一部分刺眼的阳光。河边微凉的风吹来,吹的人心旷神怡、好生自在!
河水中,已经有不少富贵人家的画舫漂浮当中,这极大的引起了陆明川的兴趣,因为画舫中多是妙龄女子在游春。
眼见即使隔着好远,陆明川仍死盯着一个女子流口水,苏子章忍不住出言提醒道:“喂喂喂!你可是有婚约的人啊?”
“那又怎样?连面都没有见过!”
“我有点好奇,以我对你的性格了解,恐怕早就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见上一面了吧?怎么这回这么沉得住气?”苏子章好奇的问。
“哎!见到能怎样?不见又能怎样?我还能逃婚不成?”陆明川有些低沉的回答:“如果中意,自然也就不在乎这几天;如果不中意,还不如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快活日子。”
苏子章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和他都是极其反感成亲的那一类人,只不过不同的是,他有一个严厉而强势的父亲。
忽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喧哗的声音,二人好奇的往声音处看去,却见一群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二人拨开了人群,只见一个小姑娘正抱着一串铜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一个精瘦的汉子站在一旁骂骂咧咧的不停说着什么。
“拿来!”汉子伸出手,做出了一个凶神恶煞的表情出言恐吓。
“我不!这是我爹给我娘治病的钱!”小女孩虽然被吓的浑身发抖,可却倔强的将铜钱抱的更紧。
“呸!”汉子啐了一口,骂道:“狗东西!看老子今天不给你好看!”
说完,便高高举起了手掌作势要打,地上的小女孩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痛苦。
眼见这汉子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欺凌弱小,苏、陆二人皱紧了眉头,刚要发作呵止,可人群的另一端早一步传来了一声娇斥:
“住手!”
人群纷纷退散,一个貌美如花的十七八岁少女正对着那汉子怒目而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