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还是来了。
程子衿翻看丁毅上学后给她写的少的可怜的几封信,从最初和她分享大学生活的兴奋与激动,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来的思念,到现在能真切感受到的渐行渐远。她与他的感情从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程子衿当时并非失去理智,任性而为,只因为她对那个人的情愫早如种子一般静悄悄地埋在心底,本可以化作那个年龄特有的暗恋小心思。丁毅的主动,只是催生了这段感情的萌芽,将她尘封的热情燃起,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地人刚好也喜欢着自己更美妙的事?
那是高二新学期,文理分班后班级重组,程子衿色迷迷地看着新班级:“班里好多帅哥,这是我经历过的班级中,美男总数的最高峰了,嘿嘿嘿!”
孟晓笑她花痴,却还无聊的和她一起为班里男生颜值排名。排到丁毅时,她怕透露了小心思口是心非的说他还行,算不上很帅。体育课偷看他打篮球,经过后门偷看他和其他人嬉笑打闹,露出好看的虎牙……
程子衿并不是腼腆的人,和后面的男生也经常谈笑风生,唯独和他却刻意保持距离,路上遇到也是不熟的样子,招呼不打,低着头绕开。
后来,两人好了,丁毅说起第一次给她写纸条紧张到不行,因为从她高二时对他的态度来看,好像并不喜欢他。程子衿当时并没说,其实她只是觉得丁毅应该讨厌她这种整日咋咋呼呼的女生,只好假装矜持,唯恐被他再看低了。
少女怀春的年龄,谁还没个暗恋的对象。这种情感对当时的程子衿来说并不强烈,毕竟她每天都能找这样那样的事去忙活来释放多余的荷尔蒙。直到高三上学期期末,同桌周琰那件事后,有些许言语吹入她耳根,让她蠢蠢欲动。
事情是这样的:
同桌周琰喜欢上了他们班长严浩嵩,然后让她的好闺蜜,严浩嵩的前邻居去传达消息。消息传得怎么样不知道,只知道结果班长和她闺蜜,传达着传达着就出情况了。每晚下了大课间,两人就一起去压操场。周琰知道后,每天看着两人前脚走,后脚就趴桌子上鬼哭狼嚎一番,程子衿气她窝囊,都那么大的人了,什么话自己不能当面去讲清楚!几次三番后,不堪其扰,突然一天决定替她出头,将班长捉来和她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那天,程子衿义愤填膺地跑去操场抓“奸”,哦,不对是抓班长。因为操场实在太黑,她不得不一边围着操场跑一边喊“严浩嵩”的名字。终于在某处逮着了严浩嵩,拽着衣服就往教室拖,一路上好事同学们指指点点,好像看到什么惊天大新闻,交头接耳各种揣测。严浩嵩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挣扎着被拖回到教室门口才得以喘口气,问怎么了?程子衿,努努嘴指向周琰的位子。“你说怎么了,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讲清楚去吧,那位天天这时候要哭闹一番,我快烦死了!”
严浩嵩本就脸皮薄,被她一路撕扯回来就够了丢脸了,一听还要去和周琰解释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一害怕转身就逃了。
程子衿刚想追,却因为刚才跑的急有些岔气,只好捂着肚子蹲在原地休息。这一幕看在毫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演变出来了各种故事。
“程子衿凶猛追男遭拒,伤心欲绝,跌坐教室门口痛哭流涕!”
“程子衿表白严浩嵩遭拒,撕扯男主衣服意图不轨,男主誓死不从,将她推倒逃脱。”
“程子衿勇敢追爱,插足班长恋情,操场棒打鸳鸯。”
……
这天,她正在宿舍洗衣服,同班柳媛媛从隔壁宿舍过来串门,看着她遗憾地说道:“我说橙子,你这是何必呢,又不是没人喜欢,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么?”
程子衿不明白她在说什么问:“什么意思?”她并不知道外面那些不靠谱的传言,显然是想问自己往哪课树上吊了。
柳媛媛这边听来,却是理解成究竟谁在偷偷喜欢她。
“丁毅啊,你不知道么?丁毅偷偷喜欢你好久了。”
程子衿听到这话觉得好不真实,害羞道:“你听谁说的,别人开玩笑的话吧。”
“他自己亲口说的啊,我们前后桌,这几天他总在那打听你和严浩嵩的事,我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
“靠!这帮子孙子又在外面传我和严浩嵩了?我和他有什么事,还不是周琰想追他,我去抓他来和她讲明白。”
“哦,哦,这么回事啊,我想着你也不可能会喜欢严浩嵩那种文弱书生的啊,没事就好,嘿嘿嘿,我出卖丁毅的事,你就假装不知道吧。”说完就溜回宿舍了
柳媛媛的一番话像窗外初春的风般,将她心底掩藏种子的尘土轻轻吹散。事后丁毅也没有任何行动,程子衿也当是特殊时期大家都有守好学生本分的默契,不会去捅这层窗户纸。后又见他和”干妹妹“整日腻在一起,也当是听了句玩笑不再多想。
然而,之后的事情只能说明,该是你的劫,怎么都逃不掉,还会选个最不合时宜的时间让你遭遇。中间这段时间,只是为了积累更多得热情,开闸时才会汹涌澎湃,覆水难收。
她与丁毅的相恋,表面是男追女,暗里却是她追着他更多,丁毅对这段感情并不自信,或者说是对自己不自信,她怕他退缩反悔,一直小心翼翼。视这份感情来之不易,又知时日不多,只想在这场感情里耗尽所有热情,只要别错过。
向死而生的感情里,他们故作潇洒。谈论对方将来会遇到怎样的人,会不会向之后的她(他)谈起,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曾经看似疯狂和荒唐地喜欢过那样的一个她(他)。甚至还没心没肺地约定,毕业后如果有了男女朋友,要介绍自己的“新欢”给对方认识。他们天真地为彼此留着后路,分手了还可以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