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叫刘波的司机是懵逼的,前一个客人刚下车,他就发现客人的大包还在车上,干了多年出租司机,这种事也不是没碰到过,他的经验告诉他,现在回去找人也不现实,谁知道现在人还在不在,太耽误做生意的时间,尤其今天生意肯定不错,于是干脆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报了警。手机拿起来拨通了电话110:“诶——喂,报警中心吗?我是个出租车司机,客人的东西落我车上了,对,你看现在你们……我擦——”
他话没说完,就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车窗外,一个警察正拿着警官证对他说道:“警察!下车!”
刘波脸一抽,对着电话里喊道:“我——擦!你们警察效率太高了吧!”
蓝正涛赶到时,一个警察正在向刘波了解情况,看到蓝正涛喊了句蓝队。蓝正涛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警察和刘波,直接进后座把装钱的大包拿了出来。
刘波倒是看到这个看上去像是警察头头的人后面李长龄也跟了过来,还以为警察找到了失主,来认领东西,倒是惊喜的对一众警察说道:“诶诶诶……就是他,就是他把包落我车上了。诶丫,警察效率就是高啊!我刚说完这人相貌,人就找来了……”
此时的蓝正涛,看着包里一叠叠的欧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随即,他觉得哪里不对,拿出一叠钱,翻开一看,脑子嗡的一声——除了第一张和最后一张是欧元,剩下的也是钱——但上面印的是玉皇大帝!
刘云涛看到这一幕整个人是呆的,嘴巴大的可以塞下鸡蛋。
刘波开始觉得报警都多此一举:“这包比里面的钱值钱多了吧?”
李长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了,刚想冲上去质问刘波,就听蓝正涛突然大喊:“全回新世纪,快!”然后又对着询问刘波的警员喊道:“带他回局里。”说完头也不会的上车走了。
刘波在后面大叫:“我擦!冥币!我擦!国庆啊!正当好生意,我靠!”刘波叫的语无伦次,好心报个警,结果就是一大包冥币,为了一包冥币,他还要去警局坐坐。国庆节大好的生意,与他无缘了。
蓝正涛几乎是带人冲回了新世纪的地下停车场,迈巴赫还停在这里,车里并没有人。李长龄一路跑过来气还没喘匀,见到车里空空如也,顿时大哭起来:“书源,我的儿子,你在哪里啊!”钱莫名其妙丢了,儿子还是没有回来。
蓝正涛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对着李长龄大喊:“把后备箱打开。”
李长龄气还没传顺,但经蓝正涛这么一说,也是恍然大悟,赶紧打开了后备箱。蓝正涛一把将后备箱推开,后备箱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尿骚味冲了出来。
果然,再次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李书源手脚被绑,如同一个虾米一样蜷在后备箱里,此时他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但起伏的胸腹,还是可以看出他还活着。蓝正涛一把抱起里面的李书源,将他抱出车子的后备箱,放到地上大喊叫救护车。
李长龄高兴的如同疯了一样,抱着着儿子嚎哭,四周的警员赶紧呼叫救护车。
蓝正涛却如同失了魂一样,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被玩儿了!
救护车消失在视野,蓝正涛有些失魂落魄,刘云涛见此过来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最后拿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蓝队,手擦擦吧,有血。”
蓝正涛拿起手一看,真的有些血迹,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李书源身上的,他抱出李书源时发现他腿上的裤子被什么东西钩破了,现在看来应该是皮也被钩破了,接过纸巾,细细地擦了擦:“没事,不是我的血,李书源的。”
李书源并没有大碍,他只是被注射了麻醉剂,同时有点脱水和被饿了两天。绑匪没有打过他,没有虐待他,只是打上麻醉剂就丢那不管了!
出租车司机刘波被审了两天,没有一点收获,他就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没有嫌疑,没有作案条件,李书源被绑的时候,他还有不在场证明。最关键的是,从李长龄把包留在他车上,到警察拦下他,不到一分钟!没有别人上过他的车,他也不可能把钱掉包,就算掉包了,钱藏在哪?他没下过车啊,而车几乎被警察拆开来检查了,没有任何与失踪的赎金有关的线索。
如同把李书源在监控下变没一样,绑匪又在一群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把钱变没了!更重要的是,商场的底下停车场也有监控,所有出入口的监控都没有拍到有可疑的人,连背着东西,扛着东西的人都没有!除非有人可以把一米七八的李书源打包塞进裤兜!
局长章华今年已经六十有七,年近古稀,也是快要交棒,安度晚年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档子事儿!本地首富之子被绑,而绑匪在众多精锐警探的眼皮子底下让绑匪拿走了赎金,还把人质送回了自家的豪车里,最要命的是所有警察对此毫无办法,一点线索都找不出来,仿佛绑匪如同鬼魅一般,没有一丝痕迹。
焦急,愤怒,担忧,一种种情绪折磨着这个老人的神经,饶是这个精神如同钢铁的老人也有些吃不消,老人有苍老的手奋力拍向桌子,真想不到这么一个老人能有这么大手劲把桌子拍的如此之响:“蓝正涛,说你是刑侦专家,说你破了这么多案子,我看你这水分是不是有点大?这就是你的成绩,一个出租车司机你审出了什么?你该不会向我建议上手段吧!”老人也是急了,蓝正涛的本事也不是真的掺了水分,他过去的成绩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蓝正涛明显也是急了,嚯的从局长对面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局长,这个司机可能……”
话未说完,章华再次喝止:“够了,你知道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吗?多少媒体的话筒等着我们吗?这个出租车司机你查出来什么?我看你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蓝正涛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很愤怒,更加羞恼,抓了一辈子罪犯,最后却被罪犯玩弄于鼓掌之间,他这辈子最恨别人怀疑他的能力,最恨别人质疑他的本事,更恨别人玩弄他!可现在他感觉得到,所有人都在质疑他,所有人仿佛都要看他的笑话,这一切就是因为一个罪犯玩弄了他:“我的能力没有问题,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章华深深地叹了口气:“蓝队长,证据,证据,没有任何一点儿迹象显示这个出租车司机和案子有关!没有,他完全就是无辜的,就是运气不好载了个要命的乘客。去找找李书源别盯着这个司机,明明有一个近距离接触过绑匪的,直接找他。”
蓝正涛知道,自己可能真的钻了牛角尖,但他无论怎么梳理都找不出绑匪的漏洞在哪里,真的找不出一点线索。被绑的人消失的莫名其妙,回来的也莫名其妙;赎金消失的莫名其妙;联系受害人家属用的全是被盗手机,每次号码都不一样,除此以外没留下任何线索。多年的办案经验总是告诉蓝正涛,只要犯案就一定会留下线索,但这次真的没有,唯一的线索就是刚刚苏醒的李书源。
李书源没有生命危险,但也仅限于没有生命危险,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
蓝正涛带着人来到医院,刘云涛才第一次发现,住院也可以住的这么爽,李长龄几乎在这所本市最大的医院包下来了一层楼,请了十几个人专人照顾,连病房都是特地布置的。
刚走到病房门口,王芳那个女人就冲了出来,死死拦在蓝正涛身前:“你们还来干嘛?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是交了赎金人才回来,早知道一早就不用找你们。”
听着王芳这么骂,刘云涛几乎快发飙,自己熬了这么多天,被绑匪戏弄就算了,什么时候轮到这个泼妇在这里骂他们!他刚想发作,李长龄赶紧从病房里冲出来,打着圆场道:“行了,人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就当破财免灾,李嘉诚不也给了张子强那么多钱吗?”
王芳在旁边继续大喊大叫着:“什么叫平安?儿子都那样了,也能叫平安?弄不好以后都废了!”说着又哭出来。
李长龄为难的看看自己老婆,又看看蓝正涛,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们来是想干嘛,但你们真的是白跑一趟了。这样,医生也快来,让他和你们解释吧。”说着把蓝正涛他们带到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主治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见到警察来了,也知道这个病人的情况,也不感到惊讶:“警察同志,知道你们会来,但我想病人现在是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的。”
蓝正涛见医生这么说,问道:“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非常不好,病人从被绑架到被你们发现,基本没有进过食,连喝水都很少,身体严重营养不良,严重的脱水;手脚长时间绑缚,血流不畅;当然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被绑架的几天,一直被人兽用麻醉剂,确保他处于昏迷状态。兽用麻醉剂对人体副作用极大。病人现在神经系统被伤的不轻,坦白的说,他现在的神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对不起了,我真的帮不了太多。”
蓝正涛听到医生这么说,也是无可奈何,不但是李书源现在神志不清,神志清了又能怎样,估计和绑匪待在一起的全程,他都是被麻醉状态,能提供的有用线索可能真的没多少。
调查了一个月,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个出租车司机也被监控了一个月,唯一的结果就是无功而返。绑匪再也没有一点消息,赎金也好像蒸发了一样。但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医院经过全面检查发现李书源竟然感染了艾滋。蓝正涛这些日子,整个人都瘦了一整圈,当真是形容枯槁,颜色憔悴。
外面的媒体更是说什么的都有,有人怀疑是李书源自己跑出去离家出走;有人说是李长龄自己自编自导,为了填补公司的亏空;更有人说是李长龄逼死了人,现在人家变成小鬼回来复仇了。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直到李书源被检查出感染了艾滋!据推测,给李书源注射麻醉剂的针管可能是绑匪随便找个瘾君子收的,花个千八百的,那些瘾君子排着队给你。绑匪这么做可能只是为了掩盖行迹,毕竟购买针筒之类的医疗用品难免暴露。
蓝正涛得到这个消息时,猛然想到自己也接触过李书源的血,赶紧去医院做了检查。
然后,一个晴天霹雳在警队间传开,蓝正涛同样也感染了艾滋!
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和巨大的打击,铁人一样的汉子,一下子垮了。曾经立功无数,让罪犯闻风丧胆的刑警总队总队长,就这么一下子垮了,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他**在了自己家中。
故事结束了,刘云涛抬头看看天,天色很晚了:“这是我知道全部,那时候我是蓝队长的助手。全警队都知道蓝队长的跟班叫刘云涛。从蓝队长对案子的无可奈何,到他这么垮掉我是从头看到尾的,真的是悲剧啊!”
田远阳也是惊呆了,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听当事人讲述案发的经过,没想到竟是这样:“到底用的什么手法,这也太诡异了吧。”他父亲当时虽是公安局后勤处处长,根本不负责办案,哪里了解这些事情。
蓝姗也是大为感慨,这些年,或多或少的知道这件有关父亲死因的案子,但第一次听人这么详细的说过,不禁动容:“李长龄夫妇二人,后来也是感染艾滋死的吗?”
刘云涛点了点头:“是啊,就好像约好了一样,其他接触过李书源的都没事,只有这三个人。李书源后来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李长龄眼见这是要绝了后也开始急了。王芳吗,你们懂得,她看上的是李长龄的家业,儿子不成了,李长龄早晚把她赶走,再找一个,李长龄外面的女人多了。但忽然被发现全部感染艾滋全乱套了,没过两年全部成了,李书源先走的,王芳不到两个月也跟着去了。李长龄花了大把力气和金钱,拖了三年,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