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远阳也是迷迷糊糊的被手机吵醒的,区别在于,他昨天晚上没有多想,直接就睡了,那四个怪物级别的刑侦分队队长都想不明白,他一时半会儿能想出什么?索性倒头就睡。
田远阳到达案发现场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沈铭,他正小心翼翼地把尸体起出来,他生怕挖掘的时候破坏尸体,全程自己操作,只允许少数几个手稳的帮忙打个下手。此时,其中一个人可能手潮了一下,惹得沈铭在那骂娘。
人来疯貌似来得更早,但此时他畏畏缩缩的躲在后面,跟其他警察一起搜索附近的草丛,见田远阳过来,赶紧过来打招呼:“远阳哥,来啦。”说完看着田远阳要过去看尸体,又说道,“小心点儿,赶尸的气头上。可能又大凌晨把他叫醒,再加上苗琳到现在都没赶过来。”
田远阳摆摆手,沈铭脾气差归差,本质上是好人,让他对着自己发发脾气也不会掉一块肉。于是他依旧看着沈铭,问道:“沈**医,你这儿挖一具尸体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地吗?”
沈铭看了眼角瞟了一眼田远阳:“滚!看清楚,这他妈是一具尸体吗?”
听到沈铭这么说,田远阳也是一呆,随即他仔细看向坑中那挖出不到一半的尸体,居然确实不是一具,看上去更像是两具拼在一起,而且拼接的方式极为奇怪,看上去像是一具,但极为臃肿,而且隐约可以看到不止两只手。于是他好奇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这是被拼过的尸体?”
“呦吼!”沈铭发出轻蔑的一笑,“终于看出来了。两具尸体的胸腹、四肢,全部被切开,露出里面的骨头,然后较小的一具看上去像是被塞进较大的一具中,最后将两具尸体的皮**在一起。”一边说着,沈铭的手一边不停地干着活,小心翼翼的把尸体起出来,顺便收集者坑里的泥土,检查着是否有需要注意的物体。
田远阳听完只觉得头皮发麻,惊叹了一句:“好手艺啊!”
沈铭听完,愤怒的骂道:“好个屁,糙的要死,缝合的乱七八糟就算了,还缝的一点也不结实,稍微用点力感觉都要散,要不然我会这么小心翼翼。”说完,又对着旁边的警察骂道,“你丫手轻点儿!没看见快散了吗?经得起你这么用力?还有你,你注意点儿,脸要花了!哎——呀——!”
田远阳略一思索:“这么说凶手没有解剖经验?”
“瞎来的!没那手艺,杀个人还拼尸,也不嫌丢人!”沈铭一边手不停地挖着,一边嫌弃的骂着。
“那凶手为什么这么做?一般来说把尸体搞成这样就是要达到某种震撼效果,那他一定会把尸体摆出来给别人看到,不会这么随便的埋在路边。”田远阳疑惑地问着。
沈铭满不在乎地说道:“谁知道?或许手艺太糙,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田远阳忽然看着沈铭认真的问道:“你觉得凶手是什么心态为什么要把尸体搞成这样?”
沈铭正准备开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愤怒地扭头问道:“为什么问我?”
田远阳一脸认真,焦急的追问:“这不是只有你成天跟尸体打交道吗?快说,到底可能是什么心态?”
沈铭翻了个白眼:“不知道。”
……
当蓝姗赶到的时候,她同样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尸体被处理成这样,最后却埋起来,明显是不想让人发现尸体,如果不是前两天的大雨,鬼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这两具尸体。但蓝姗却提出了另一种会把尸体搞成这样的原因——惩罚!
“我倒觉得有这种可能,凶手极度痛恨死者,所以即使是尸体也要毁坏,羞辱。应该就是我们平常说的碎尸万段。”蓝姗娓娓道来。
“嗯,有可能。尸体死前受过虐待的样子,身上有好多死前造成的伤痕。”沈铭在旁边说道。他差不多把尸体整个挖了出来,此时正小心翼翼的搬出之前的大坑。忽然,沈铭盯着尸体的脸,呢喃地说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两个人?”尸体的头部其实保存的还算完好,依稀可以辨认,但关键尸体是正面被切开,面对面的把四肢躯干缝在一起,这就让尸体的脸也紧紧的贴在一起,无法看到正脸。此时沈铭把尸体取了出来,好好地打量,居然觉得这两个人有点眼熟。
蓝姗皱起眉头:“你认识?”
沈铭为难的摸摸头,皱着眉头,吸着凉气好半天:“感觉名字到嘴边又说不起来,算了,可能记错了吧。去和失踪人口比对一下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田远阳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可能在什么公共场合碰到过,这也没准。”
刘云涛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审阅着手中的案件报告,林小谦则是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通过公安局的系统,查找着近半个月的失踪人口。
很快林小谦便有了结果:“刘头,沈法医说这两个人遇害不会超过一个星期,我查找了所有符合时间的失踪人员,比较像的就这两个人,一个叫金行,另外一个叫成忆。都是临市的,不过一个是南边润州市的,另一个是江北盐城市的,风马牛不相及。”
安露在一旁听着,有些不解:“不会吧,这两个人离得这么远,看上去不像是会有交集的,为什么死后会被人缝在一起?”
“不排除随机作案。”田远阳猜测了一下,却又摇摇头。
蓝姗低着头想了一下:“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凶手是无差别杀人的变态杀人狂,未必不会。又或者,这两个人做出了什么类似的事情,出发了凶手内心的禁忌,引得凶手将他们杀掉。对了,这两个人什么背景?”
林小谦看了一眼电脑,说道:“个子瘦小一点的叫金行,是卡车司机,今年37岁,没有不良记录,老婆是超市收银,有个上初中的孩子,七天前的晚上失踪。人高马大那个叫成忆,是银行部门经理,名牌大学毕业,父母是教师,29岁,有个女朋友,五天前下班回家的路上失踪。”
蓝姗听着这两个人的背景问道:“不一定是这两个人,死者全身**,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刘云涛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说道:“为今之计是先查清这二人的身份,先确认死者是不是失踪的两个人。然后想办法确认这两个人的交集在哪里。”
就在这时沈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好像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交集在哪里。”
田远阳惊讶的叫道:“你真认识?”
“不知道名字,但确实见过,刚才解剖的时候,发现他们的身上有很多我熟悉的伤势和特征。”沈铭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有些纠结地说着。
人来疯眼睛瞪大:“脸你记不清,身上有什么特征你记那么清!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沈铭看着人来疯欠揍的眼神,斜眼瞄着他说道:“跟你想象的没关系,我们一起打过拳。”
“打拳?”蓝姗有些惊讶,“你能打我们知道,你怎么会和他们一起打拳,他们也练过。”
“没有,我也没有练过。其实……嗯……”出乎意料,沈铭居然也开始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蓝姗有些不耐烦:“说话呀,不就是一起打过拳吗。哪个俱乐部?还是哪个健身房?说出来我们好去调查。”
“是一个地下格斗场,无规则,无级别,无限制,只要打不死人怎么打都行,没经过格斗训练也行,只要你能把人打到站不起来。”沈铭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口气不带停顿的说完。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吃惊不已,蓝姗更是忍不住骂道:“你是警察,打黑拳犯法你不知道啊!”
沈铭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切了一声:“不是黑拳,只是普通的民间比赛,赛前签合同的,最多就是没有规则。比赛过程不允许无关人等在场,比赛不允许录像拍照。更不允许以比赛的结果进行赌博,任何形式的赌博都不行。一经发现,马上驱逐。”
蓝姗依旧不依不饶:“民间格斗比赛?狗屁!这叫聚众斗殴!”
眼见蓝姗还想发火,刘云涛连忙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蓝姗,如果确实是如沈铭所说,只是普通的民间爱好者组织的切磋,比赛者又在赛前签好合同,确实不涉及违法内容。”说完又对着沈铭问道,“这比赛的组织者是谁?”
沈铭随口说道:“本市一家健身俱乐部的老板,也是格斗爱好者。其实这比赛和正规的散打比赛区别不大,最多就是没有比赛规则,不计分,除非一方认输或者底失去反抗能力。”
刘云涛听沈铭说着,点点头又问:“那这两个人呢?你熟悉吗?”
“不熟悉,参加这个比赛,必须是俱乐部的特别会员,会员的身份都是保密的,下了擂台谁也不知道谁是谁,擂台上都是以代号称呼。不过我跟他们两个打过不止一次,这两个人拳品不错。”
刘云涛继续点点头,蓝姗倒是又问道:“什么叫“拳品”不错?‘拳品’是个什么东西?”
沈铭眼睛一翻:“有些人心眼小,擂台上把他打了,他记仇。上台前明明说好了是无规则的,等在擂台上被人阴了,被人算计了,又不服气,这样的人多了。一般会直接取消会员资格,不允许他们在参加比赛。”
“阴招?”林小谦有些不明白。
沈铭说着格斗倒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嗯,没错,这个比赛,掏裆、插眼、揪耳朵、拉头发、掰手指、撕嘴唇,甚至用牙咬,都行。”
“这是泼妇打击还是格斗?”蓝姗有些接受不了,她作为一个女人都不愿意这么打架。
“你以为这些招数用起来容易啊?用好了是学问!”沈铭冷冰冰的说着。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田远阳赶紧过来打圆场:“不是,你们别吵了行吗?先办案,办案……那个沈铭,你对这两个人都有那些了解?”
沈铭略一沉思说道:“两个人锁技都是一流,个子小的那个叫皮筋,被他缠上就和被橡皮筋缠上一样。个子大的叫兰迪,他说是他偶像的名字,美国一个有名的摔跤冠军。反正我是不认识。”
“他们两个和你比呢?”人来疯焦急的问道。之前他见沈铭心情非常不好,而蓝姗因为反感沈铭打黑拳也是非常恼怒。躲在后面连话都不敢多说,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打黑拳!听着就带劲。
沈铭眉毛一挑:“我一个打他们两个都能揍趴他们。”
人来疯不可置信:“你这么能打?只见过你出过一次手,具体多厉害?”
“这个警局,我第二,除了二队秦胖子,我们能把局里揍个来回。”沈铭扣着手指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得意,更多的只是平静,正是这总态度说明了他的自信。
人来疯嘴巴张大,不可思议的问道:“秦胖子?他走路都费劲吧。”秦胖子,也叫秦秃子,第二刑侦分队的队长,他的外号就是根据他的外貌来的——又胖又秃,典型的五短身材,整个人油腻腻的。
沈铭用又是切了一声:“你懂屁,他那双手全是老茧,手指骨节粗大,五指粗短,跟熊掌差不多,我硬挨都挨不住。”
刘云涛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们是真不了解老秦,沈铭说的没错,十几年前警局里就属他最能打。不过也因为能打,老是闯祸,从第一天当警察开始,抓个扒手都能把人打出内伤。凡事他亲手抓的人很少有不被他打个半死的。也就是这样他一直提不上来,当了十几年最底层的小警察。后来还是现在的田局长顶着压力把他提上来的,不过他当上队长以后,就收敛了很多,几乎没有动过手,渐渐地别人都忘了他打架特别厉害。”
田远阳想了想说道:“我听我爸好像说过,他和秦队长关系好像一直不错,听他说他一掌能拍死头牛!我爸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蓝姗有些不信,鄙夷的说道:“胡吹的吧!哪儿学的格斗这么厉害?”
“哪都没的学,我们的打架技术是从小打出来的,从小打架打到大,要么被人打死,要么你就这么厉害。”沈铭同样鄙夷的说道。
蓝姗皱着眉头,她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沈铭:“你喜欢打架?你是不是有毛病?”
沈铭不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眼神看着了,貌似这才是常态,他只是理所当然的说一句:“‘人若无癖,不可与之交。’田远阳说的。我的爱好就是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