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气温骤降,跟刘雪娜的心情一般,突然变得不可捉摸,一大早嚷着要买衣服。
“我已经是你老婆了,即便没有一纸证明,我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刘雪娜提出要求。
我愁眉不展,犹豫不决,此刻出去万一被刀客盯上或者说被余明逮着,都不是好事,甚至会掉脑袋。
她却毫无顾忌,提起前些日购买的包就往外走。
“我绝不再当缩头乌龟……”这是她的宣言,或者说,受够了没完没了的躲避,已经让她失去所有耐性。
我只得把枪藏好,跟在后面。
“阳光真好!”她在大街上张扬地走着,有些兴奋的感叹。
我小心地把自己伪装成路人,有意或无意地跟在后面。我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啦?至于昨晚,说出一些困惑,我也耐心地解答了,可她还是那根筋不对,非要进行寻死的节奏。
我没法,只得踩着节奏走。
转了一大上午,离奇地是,没有丝毫危险。
她好像更是无所顾忌了,进丝绸店挑几件现成的,到试衣间一件一件地试,数落每一件的不工整,俨然牙尖嘴利。
我听得有些不耐烦,借着上厕所清净一下耳根,出来的时候没了她的刮躁声,便惊慌地掀开幕帘,哪里有刘雪娜的身影。
啪啪啪,一连串的枪声在大街上传来。
我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大街上乱住一团,都顾着逃命。
有几个当兵的死在大街上,都是一刀毙命,那鲜血几乎染红了街道。
刀客!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从当兵趴着的方向,我认定刀客往西去了,便卯足了劲追过去。
我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因为我想到刘雪娜曾说过的话,就是死也要找刀客复仇。
我显得很慌乱,撞翻了挡路的一个商贩,连带其货物,搞得满地都是。接着把一个妇女撞到……管不了那么多了,刘雪娜不能出事。
跑了五百多米,拐了个弯,我看到了刘雪娜正将手里拽着的一个砖头扔过去。
只见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青年,脸白如纸,身杆瘦削,腹部赫然血肉模糊,却斜拖一把百斩砍刀,冷沉的眼眸闪过一丝不屑,在砖头临头,手臂一震,百斩砍刀以极快的速度将它劈碎。
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照片,正是刘雪娜的,便冷哼一声,身影鬼魅般漂移。
我大叫:“不要!住手!她是无辜的!”
没想到他定住了身影,距离刘雪娜至多两米左右。
我借机挡在刘雪娜身前,掏出枪颤颤巍巍地指着刀客,眼里充满了恐惧。
“开枪啊!开枪!”刘雪娜惊呼。
“她是无辜的,为什么紧追不放,要杀她就要踩着我尸体过去……”我说。
刀客愣了一下,身躯幻住一道黑影,极速离去。
刘雪娜突然从我后面窜出,一把抢过我的枪,边追边开枪,啪啪,几声过后哑了,大概打光了子弹。
她只能说把子弹打出去了,至于效果那是显而易见的,连一片衣角都没挨着。
她奋起追赶,有些嫌裤子碍事,撕乱后继续追。
我跟着,奇怪的是,刘雪娜像打了鸡血,不要命地追,我都几乎赶不上。
追过了两条街,面前出现了黑影。
毕竟刀客伤的不轻,跑起来大打折扣。
巧的是几个管治安(民团)的队员不知从哪里冒出,端着步枪就冲刀客开火。
而刀客仿佛背后有眼睛似地,身影左右腾挪,不偏不斜地避开。
但分明地有血液溅落,不知是旧伤还是民团这里人炮制的新伤,总之他在左脚点地时一趔趄。
即便如此,他也如风一般消失在一家茶楼门口。
乒乒乓乓,茶杯碎裂声和惨叫声应和着。
场面应该很混乱……
而刘雪娜正要跟随民团这几人进去时,被我扑倒在门口。
“我的傻姑娘,你什么都没有,送死!”我不客气地骂着。
啊啊啊,接二连三地惨叫声,却没有枪声。
而一个头颅突然滚到刘雪娜眼前,热热的血刺激着她的感知,她失声尖叫。
我真没搞懂,凭她还能一路跟随,想找死没死成,反而一群荷枪实弹的家伙早归天国。
匆匆瞥过里面,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连喝茶消费的客人都不例外。
魔鬼!我咒骂着,拖起刘雪娜就往大街上跑。
我怕一忽儿当兵的或民团过来,可说不清。
躲进一个无人的巷落,我大口喘息着。
她木木地看着我,有些陌生,又有些愤慨。
“先前我的仇人近在咫尺,我叫你开枪,你为什么不开?”她质问:“别告诉我,你不会开枪。”
我苦涩地笑笑:“我不敢开枪……我怕还没扣动扳机,我与你已经魂飞天国。……你不是见着端枪的民团瞬间就被一一击杀,都还来不及开枪。”
她摇摇头:“我不信,我不信……就算你不开枪,他为什么放过我和你,除非……他认识你?!”
我笑不出来了:“荒唐,如果我与他有什么交情,就不会让我风吹雨淋地在护城河里‘钓鱼’,差点一命呜呼。”
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怀疑我,我不会介意的,只是我想说一点,刀客已经伤的不轻,活不了多久。别那么固执了。”我劝慰。
钟鼓城已经乱了,正因为刀客又现,又制造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