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奇妙,是一种怎样的机缘让我来到了这里?真有灵魂转移之说,还是源于我对生命的渴求?
两世为人,是侥幸也是幸运。人类生命的短暂,如何经得那些沧海桑田的变迁?我们,一直在输给时间。
发现自己又已长高,眉目间满是成长的痕迹。摊开双手,我不确定它是否足够有力,是否足够撑起我头上这一方天空。是的,我不确定。
我不会多情地以为,我来到这里必是因天降大任任重道远的理由。我,不过一抹异世的游魂。
我不知道自己的前途是否多桀命运是否捉弄;我不曾求得一世的荣华半生的富贵,也不曾求得千秋存名万古流芳。只是既然我重来过一回,那么就尽我所能,平生足够。给我一双翅膀,我会尽力高飞。若我有能,我便前行;若我不能,我不强求。我的从前并不能剥离,可是我从前的所得在这里并不管用,毕竟时空不同。可是若能从这其中剥得一星半点合我自己的见解果然能有所用,那么我欣喜并不吝啬。
人心最是难测,天天在变时时在变年年月月在变。我也会变,因为我也在成长。可是有些东西我力求保有,这是我的坚持。
我的经历,已足够我将许多事情看开。
李秋让柳衣在院中置了些小菜,然后喊了合院中人同席吃酒。
“若说,这天下的父母谁不望自己生儿成龙生女为凤?我原是希望我家云隐高人一筹的!”
“娘,”我笑,“您这样说儿子听了是有压力的。我要做个好儿子为了如娘所愿,便是长得矮也少不得伸长了脖子使力向上撑,怎么着也得比人高个两筹哪能一筹?”
“你这孩子尽会取笑,”李秋微笑和煦如风,“不过说起来,比起那些我更希望我儿子一生平安。”说罢,手间已多了个东西递过来。
我伸手接过却是个平安符,只是这符并非常见的桃木所做竟是线绣的。
“娘何必定要如此费心,戳坏了手指如何是好?况儿子自然是平安的。”我依着项间贴身戴了。
“我原想要去庙里求得的,只是那佛倒底太远,求他莫如求己不如我自己做的心诚。我儿戴上的不是佛,是娘的心意。”
“娘的心便是佛。只是,娘也未免太急了些,你儿子还坐在这里。也许他看起来就是个空壶,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儿子,你娘我比你倒底长了这些岁数自然不是白活的,多少也有些眼光。况且我看那太子与你交好再三相请你当他这太子是白当,心中多少也有些数的。”李秋笑得十分狡黠,“儿子,别把自己看得太低了。”
“娘这话说得正是时候,我正愁找不到个优点,你如此说来我正好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一番。”我笑得欢喜。
“我儿若有能,不但你高兴便是我也是高兴的,我还等着老了好指使于你呢!”
“我就知道,娘还记得那句要我端茶送水的话。你如此说,你儿子是断不敢忘了的。”
“莫忘就好。我从此就坐等家中,看哪天我儿发达了日日在外边光辉,等回来了却得听我指使,如此脸上也好有个光彩。”
“不只如此,娘若不高兴了,就是做个鞭子抽上几鞭也是不要紧的。”
“好,好,等下去后我就命人做个鞭子,找些理由隔它个三五日就抽上几鞭!”
“只恐娘下不了手。况且这个样子不得法,若三五天,将你儿子抽得皮厚了见不得效的,实莫如见年看月一次效果方才得好。”
“果然是个好儿子。”
“我有好娘,好娘自然出好儿子,我是好儿子。”话完,合席皆笑。
散席的时候,我端正敬了李秋一杯。
“娘,无论前路如何,我是你儿子,这一生都是,不会改变!”我,不是南曲!
南离对这种官员后代的直接选拔,必是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子才有资格,毕竟一国的官员太多,而这些官员的后代又通常较多。所以也有个规定,合家不得超过两人。咱们家,二哥六哥正对经商兴趣浓厚自然是不愿去的。
官分文武由来如此,自然选拔也不会出外。武试在西面的狩猎场,我和大哥是不会武的,只能选文。
文试三天,三天三场,场地就设在朝堂外边那空阔之所。进场时有兵士搜身十分严格,内外翻检方得入内。场地周围站的也满是兵士腰背笔挺剑刀斜跨,高台更有皇帝坐镇,场内外的严肃气氛就连呼吸似也变得困难。
文试,免不了就是那些与国有关的话题。前两天,卷上的题目凭我所能还都糊弄了去也算顺利。只是第二日下午齐越差人来请我过去,因为有个规举在那摆着我因此拒绝了。南离规定凡试期无论何人皆只能呆在安排给自己的房间不得外出的,若是犯规必得严惩。那人回去了隔阵依旧还来,只说太子说并不要紧已经向门禁处交待,我只得随了他去。
齐越正坐看文书,见我去便放了下来,说是日间又有上供的新茶所以想请我品尝。一面说着一面便命人去泡了来,我看那茶色泽果然极好新碧劲透。饮了几口说了句好茶,齐越便让人拿瓶装了些送我并且不容推辞,我相拒不得只得收了。闲聊了一阵有人上禀于他,我于是趁便辞了出来。
第三日的题目却是个有些趣味的。卷上写着的题却是“寡不敌众,将军若何?”我想我不是个将军,不曾身临其境,这题目正是个纸上谈兵之题不过空话,想了一时才提笔写了。
完试后出宫时也未去向齐越辞行,他是个忙人。同大哥出了宫门,因时日尚早趁便去了趟南记。二哥如今是时常呆在店中的,因整日来往到底不便,那店里进本隔有小间他便置了铺被将就着住下了。我因嫌那瓶倒底拿着麻烦,于是向二哥要了纸包了些递与大哥余下的直接送了二哥。我们几人坐着谈话,直至日落时分方才回府。出于本能看了一眼烟云楼,楼依旧,于是又想起了楚云轻,除了第一次相见再也未见他来过南府。
回府后,李秋并不问话,只让我用了饭依旧同我闲谈许久才去休息。我因并无睡意于是拿出笔墨写了好一阵的字,直至睡意上来才停笔歇息,夜过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