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远和卢皖衣二人回到房府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虽早已打过招呼,但卢氏还是放心不下的一直坐在房府大门一进去正对着的正厅中等着自己疼爱的弟弟和侄女,房玄龄忧心自己的爱妻,自然也就陪在其身边,所以卢远和卢皖衣二人回来见到这番场景时,心中讶异,却也十分温暖。
“怎么回来的这样晚?可用过膳了?”卢氏口中虽有嗔怪,目光却十分温柔。
“放心吧阿姐,我和皖衣都已用过膳了。店铺中有些杂事处理的久了一点,夜里风凉,阿姐身子不爽利,怎还一直这么等在这里呢?”果真不愧是亲姐弟,卢远和卢氏关心人的方式如出一辙。
“你和皖衣没回来,你阿姐怎么能安心?好了,回来就好了,已经很晚了,还是都早些去休息吧。”房玄龄紧握着自己夫人的手,笑着看向卢远和卢皖衣二人。
“姑姑,”卢皖衣突然上前一步来到卢氏身前,自袖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这几日皖衣让姑姑费了不少心,皖衣心中感激,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今日在金玉楼中看到这只翡翠玉镯,觉得颇衬姑姑便带了回来,希望姑姑能收下皖衣的这一点小心意。”
“好……”卢氏心中欣慰不已,欢喜的接过卢皖衣手上的镯子,站起身轻轻抱住了她,目光疼惜,“好孩子,难为你能想到这些,你送的东西呀,姑姑都喜欢。”
卢皖衣乖巧的任由卢氏抱着,那母亲般温暖的怀抱,温柔宠溺的话语让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一旁的卢远看着这幕也很是欣慰,待得卢氏松开卢皖衣,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了下来后,先是恭敬的对着房玄龄行了一礼,继而开口道,“姐夫,阿姐,小弟也有话要说。因范阳那边传来消息,说店铺生意上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小弟打算两三日之后便启程回范阳。这一去路途遥远且事务繁杂,不便带上皖衣这么一个小孩子,所以小弟恳请姐夫和阿姐能暂为照顾皖衣一阵子,小弟感激不尽。”
房玄龄上前扶起卢远,语气和善,“远弟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何须如此客气?你放心去办事,皖衣就交给我们照顾便好。”
“远弟……”原本还笑着的卢氏此刻面色复杂,那尚好的一只眼睛紧紧盯着卢远,目光忧伤哀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顾忌一旁的卢皖衣而不能开口。
“阿姐,皖衣就拜托你了。”卢远平静的笑着,对卢皖衣招了招手,“皖衣,你过来。”
卢皖衣走到卢远身边,抬起头看着他,心中有些忧虑,“阿耶,我……”
“皖衣,阿耶有事要去处理,不能陪着你一起了。阿耶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乖乖听姑丈和姑姑的话,知道了吗?”卢远轻轻抚摸着卢皖衣的头顶。
“是,阿耶,皖衣知道了。”
晚上回到居住的清心小苑中睡下时,卢皖衣还在想着父亲的话。她总觉得今日父亲有些怪怪的,可是具体又说不上来,想了许久,却是沉沉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卢远每日用过早膳后便会带着卢皖衣前往金玉轩及其他长安城中他们的商铺,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处理相应的所有事,就这样,三天的日子一闪而过。
天色灰蒙蒙的,平时已是艳阳高照的时分,此刻却风声瑟瑟,乌云密布。房府门口,房玄龄和卢氏相携站立,身后跟着一众子女。在他们的对面,已经备好的马车前,卢远正温柔的看着面前对着他不舍低语的女儿。
“阿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药,多多休息。”卢皖衣自记事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要和父亲分离这么久的经历。她尚未学会说话时母亲就已去世,这十几年来,父亲一个人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就算生意再忙,每天也会赶回来陪陪她。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总是要吃药,如今又要出去奔波劳累,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好了,皖衣,小小的姑娘家别总想那么多,阿耶会照顾好自己的。”卢远摸了摸卢皖衣的小脑袋,轻叹了一口气,“好好听姑丈和姑姑的话,不可再像以往在范阳时那样淘气了。”
卢皖衣忍着心头的涩意,点了点头。
房玄龄和卢氏此时走到了卢远面前,卢氏眼眶红红的,似是哭过的样子,只深深的看了卢远一眼,再也说不出话来,便走到了一边轻轻牵起了卢皖衣的手。
“你阿姐她这是舍不得你了,”房玄龄看着卢氏的样子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卢远的肩,“远弟,一路小心,切记要保重身体,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皖衣。”
“多谢姐夫和姐姐,小弟这便出发了。”对着房玄龄和卢氏行了一礼,卢远最后深深看了卢皖衣一眼,转身坐进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角,卢皖衣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中像是堵住了一口气,上下不得,让她难受不已。卢氏悄悄擦去眼角不知何时滴落的泪,强自撑起笑容,轻柔的抚着卢皖衣的发,“皖衣,我们回去吧,外面风大,小心别着凉了。”
卢皖衣乖巧的点点头,由着卢氏牵着她的手回到了房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