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笙根基很好,即便负伤甚重,却已是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将伤养好。但里面说不得,也费了好一番檀雅的功夫。
晨起落了阵雨,雨丝夹带着晨风,倒是消弱了些许夏日暑气。早膳过后,寒笙立于二楼廊下,望着前方湖光山色,眼神幽深间,却是探不得一丝情绪。
自那日与地宫中被檀雅救出,他便不再是以前的他,真实身份便是莲月山庄少庄主,皇帝义女檀雅公主的弟弟檀峰。而他之前所有的过往,在答应檀雅后,都被他生生的藏进心底,此生都不能再提及。
当日他醒来,瞧见铜镜里那与檀雅有七分像的陌生脸孔时,檀雅问他可曾后悔。他的回答便是不曾。然则少年的心思,没有几多复杂的情绪:“活着即便痛苦,但总好过死去。”他如是回答。
他要的,只不过是活下去。
檀雅倒也未说什么,只是抬手轻抚他的脸颊,女孩的手是冰凉的,冰凉的手抚摸着不属于他的容颜,却仍旧是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心中不禁一笑,他知她想告诉他的是,即便容颜与身份更改,但骨子里他还是他自己,他的灵魂与记忆,无人能夺走。于心下,又加重了几分感激。而日后的生死不计,怕是也因檀雅过分的怜惜而产生。
一柄剑,悄无声息的驾与脖颈上,寒笙却是动也未动,眼睛依旧瞧着前方景色:“自我进入府中,师兄这是第七十一次要杀我了。”
确实!那日与檀雅话别后,唐越心中对这个假檀峰真逃犯的尹寒笙便是越发的恨意难消。一来,他抢走了师弟的身份与地位;二来,他那朝廷重犯的身份,迟早会给莲月山庄带来灾难,而他诡异的身份与背景也是令他担忧与害怕,莲月山庄是檀家基业,不能因为任何人而毁于一旦。所以,在劝解檀雅失败后,唐越决定亲手解决了他。只是他那点心思怎么能瞒得了檀雅呢?因此便是,次次出手,次次都被无处不在的檀雅给拦下。心中恨意也就越发加重。
“哇勒!”唐越忽而跳将起来,全然没有昔日镇国大将军的风度与气势:“谁是你师兄,你个不要脸的逃犯,警告你多少回了,若是再敢叫本将军为师兄,小心......”
“小心”二字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他便立即如同死狗一般扑倒在地,并且说不出话来。
而寒笙却似早已习惯此番情景,俯身将自家师兄打横抱起,再小心翼翼的放于床上,盖上薄毯。想了想,又从柜中取出一床略厚的压在上面:“姐姐吩咐过了,让我们师兄弟互敬互爱,切勿生了任何嫌隙。”
唐越:“......”你令堂的,谁是你师兄?而且,有你这么互敬互爱的吗?大热天的给我盖这么多被子。
寒笙又道:“姐姐还吩咐过了,我的命便是你的命,你若不想死,切记的是将我的命给好好保住。”
唐越:“......”你令堂的,檀雅何时如此说过,我怎就不知道。
寒笙说完后,朝他淡淡一笑,狐狸都没有他那么魅。再抬眼的时候,却发现唐越的脸颊处,居然有几行清泪。
“姐姐,师兄如何哭了?”碧池旁,寒笙立与檀雅身后,轻声问道。
“哭了?”檀雅敛起了眼神,目光自带一种让人无法捉摸的意味。转身看向寒笙,淡淡一笑:“想家了,便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