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礼亲自给卫衡斟茶,一派淡定冷然的态度。
若先取之,必先予之。他自读到这句话便在心里刻了印,素来用之催眠安抚自己,忍他该忍的,也忍他不该忍的。
白氏的底细他并没有去查,但继母安排过来的人,他自是信不过,别说一个姨娘,便是院里一个洒扫都能掀起惊涛骇浪,自然得防范于未然。
不过听卫衡这么一说,这白氏果然有来头。
“阿礼,我问你呢!你究竟碰没碰过那姨娘?”
见苏应礼半天没吭声,卫衡将满杯茶水牛饮下肚,急躁地解释:“刚在外边有他人不便与你详说,本打算到家再告知你,哪里料到那女人这么不省事!阿礼,今日我可得跟你说明了,我娘本就不喜欢你这么小年纪房里弄个姨娘,还听说你被她迷得昏天暗地,更是气得不行,后来听一个管事婆子说起你这姨娘,直接给气笑啦!”
他今日约了这表弟出去会友,一行人在茶楼听听说书谈谈京都趣闻,众人皆是十四五的年纪,混在一处最是投契,这么一眨眼便一日到头了,所以母亲嘱咐的事他尚未完成。
“姑姑是被我气笑的?因是那边送来的,我可不敢亏待,否则这苏府哪有我一个继子的立足之地?姑姑该是懂我的难处。”苏应礼淡淡应了一声,态度与卫衡的激进截然相反。
上京之后,苏家与卫家走动更多,也因卫家的官身更多有巴结,故而,他借着与卫衡的关系引起那个曾受过母亲恩惠的姑姑对他上了些心。若要更好地在苏府生活,他得靠上些让继母忌惮的人。
“你哪有那本事?是你那继母。”
卫衡叼了颗话梅在嘴里,眼珠子转了一圈笑道:“还是跟你说那管事婆子吧!据说她娘家一个嫂子曾与你那姨娘做过邻居,听好了,可不是姨娘的娘家,是你那继母生的老大给她置办的外院!就你们上京之前还住那儿呢,这一上京来,就成了黄花姑娘给你当宠妾了,倒是比外室名正言顺多了!”
这事能如此轻易捋清,便说明苏大少爷当初太招摇了些,必定不曾用心隐瞒过,不然岂能随随便便传到卫府去?
“我继母生的老大不是你表兄?我与他,对你而言都是一样的表亲。”苏应礼丝毫不恼,仿若不曾听闻白氏的出身,只与卫衡打趣。他们之间的亲厚虽是他算计得来的,但许是性格当真比较合,倒是越看越顺眼。
可苏家的其他少爷小姐们,还暂入不了卫大少爷的眼。
“他算哪门子表兄?这苏家我可只你一个表弟!那些个包藏祸心的东西,也配与我卫家攀亲?若舅母健在,他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外室外子!连个庶出都算不上。你瞧瞧,舅舅这点倒是完全遗传给他儿子。再说了,我可消受不起那便宜舅母也给我塞一个她儿子玩剩的!”卫衡冷哼一声,满脸鄙夷。
每次在苏家走动,这些人便借着一层表亲关系一个劲儿地上来奉承,连在闺阁的小姐们都没了矜持,说是表亲不必忌讳,上赶着要给他填充后院,也得看他是否瞧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