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万达广场,人流如织,热闹非凡。
我早就等在电影院门口,约定的时间到了,门口出现一个一袭黑裙、优雅妩媚也不失清纯的女生在随意张望,我才发现,穿上紧身裙子的庄静是如此的端庄美丽,我赶紧走上前去,不由自主地像个绅士一样伸出手来,庄静有些害羞地挽起我的手,我充满自豪地走过众目睽睽的人群,觉得我俩简直成了万达广场里最靓丽的风景。
到了前台,我俩一起盯着不断滚动的场次屏幕看,我问庄静:“阿静,你喜欢看哪个?”
这是我第一次叫阿静,庄静看了我一眼,低了下头,然后轻声说:“都行,只是如果是外国片的话,还是看原声的好,不然没有味道。”我大喜说:“哎呀,我也是这么觉得。把原声翻译成中文后,听着特别怪,有些不好笑的变好笑了,原本好笑了大家都不笑了。”
庄静说:“是啊,我喜欢原声的电影。”
说完就挽着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
我听了更喜欢她了。看着滚动的屏幕,突然一个名为《心惊胆战》的影片不时出现,片场是10点半的,我估计是个恐怖片,跟女生去看恐怖片,应该是最有意思的。我心里坏笑了下,装作不经意地说:“哎,那个心惊胆战,应该不错的吧,就是时间有点晚,看完都12点了吧。”
庄静笑了下说:“没事,只要你能像绅士一样送我回家就行。”
我一边买票一边说:“绝对没问题。”
影片是个心理学的教材片,是对母女的故事,母亲是心理医生,对女儿要求严苛,女儿叛逆,在重要场合故意惹母亲难堪,母亲执意送女儿去加拿大读书,女儿暗自换机到北京酒吧里逍遥浪荡。当日去往加拿大的飞机失事,母亲认为是自己的错,不肯原谅自己,成了精神病。女儿请心理医生给母亲看病。
故事叙述起来风轻云淡,其实影片展现了母亲得精神病后的种种幻觉,非常恐怖。我试着握她的手,谁知道她把我握得更紧。在影片的恐怖音乐递进时刻,庄静甚至吓得把耳朵捂起来,歪头倒在我的肩膀上,小姑娘一般,好可爱。
散场出来,电影院门口各种颜色的出租车无数。我拦下一辆,先开后门让庄静进去,然后拉开副驾驶门准备上车,庄静说:“你也来后面坐吧。”我也坐在后车位,两个人手拉手,对视一看,笑了笑没说话,这可能就是尽在不言中吧。
司机师傅没有回头地问:“去哪里?”
庄静对我莞尔一笑,说:“先去太平桥西里吧。”
我问她:“怎么去我家,先给你送回家啊。”
庄静低下头很害羞地说:“我是北京土著了呢,在这里都五年了,你刚来没多久,我不放心你。”
我连忙说:“哎,哎,我可是男人啊,你送我你放心,那我不放心你怎么办?师傅,先去椿树园小区,这个知道这么走吧?”
师傅一口京腔地说:“瞧您说的,北京城还有我不知道的地儿?”
庄静没有拒绝,我呢,只是双手握着她娇小的手,享受着这份宁静和幸福。
这附近的车有点堵,车速很慢,庄静打破沉默说:“泓哥,你说晶晶的案件能不能赢?”
一般人都叫我钱哥,只有关系特别的人才会叫我泓哥,我听了特别开心,特别温暖,就使劲握了下她的手说:“放心,晶晶去仲裁委仲裁还是客气的,其实这个案件可以更狠呢。”
庄静突然抬起头来,很崇拜地问:“泓哥还有别的想法?”
我得意地炫耀着:“那肯定啊,要弘扬正义,我的招数多着呢。比如,像北京这么法治昌明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律师事务所居然敢不给员工交社保,那我们就可以去向劳动检察部门举报,劳动监察部门是会处罚的;还可以去向人力资源与社会保障局投诉,也是会给个处罚;再比如,按他们给晶晶发工资的方式,不交社保无非是为了逃税,既然有这个贼心在,我就相信这个律师事务所肯定有其他地方的偷税漏税行为,难道你这个兼职财务不清楚?所以我们还是可以处处留心搜集证据,等到向税务部门一举报,不也是会给个重重的处罚么?反正招数多的呢,呵呵,只是没必要吧,毕竟我们都在这里工作。”
庄静迟了会,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那泓哥,你是要一直在这个律所里么?”
我问她:“你觉得呢?”
庄静把头埋进我的怀里说:“我不知道,泓哥连法官都辞掉了,豪气冲天,我只觉得泓哥是个希望活得很真实的人。”
我给她拢了下头发说:“哇,我好感动,对我的评价这么高啊。”
庄静打了我一下说:“哎呀,讨厌,我是说真的,我虽然没有实际办什么案件,但我觉得,这个所里的几个主任律师,人品都不咋地,怎么说呢,不适合泓哥。”
我沉思了下,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也不知道怎么办。
庄静接着说:“但是过度下是可以的,曾经沧海难为水嘛,见识了这几个月人品不好的人,以后才能珍惜跟人品好的人一起合作的机会呀。”
我笑了,反问她:“那你呢?”
庄静笑着说:“我跟你说过了啊,我肯定不在这里的,等考研成功了,我就去读研究生。”
我接着问:“那然后呢?”
庄静接着说:“然后读完研究生啊,通过司法考试,和公务员考试,当个法官。”
我拍着她的手继续问:“再然后呢?”
庄静还不明就里,接着说:“哪里还有然后?我是个小女子,如果当上法官,就一直当法官吧。我没有你大丈夫这么勇敢,连法官都辞掉,去做律师。”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问:“再然后呢?”
庄静终于明白我在逗她玩,就故意生气地说:“不理你了。再然后,我就找了个高富帅,住在海景别墅里,生一堆孩子,天天海边捡贝壳玩。”
我噘着嘴问:“那我怎么办?”
庄静笑着说:“怎么能忘了你?我想嘛,虽然我已经坐拥800平米海景别墅,法国大厨每天要给我做甜点,李云迪时不时要过来给我弹琴消遣,但我有时候还是会接地气地点上一份麻辣烫,你那时不是已经沦落为外卖小哥了嘛,那我肯定照顾你,多点击麻辣烫,让你过来给我送餐。”
我一听,急得咯吱她,说:“你这个坏家伙,你嫁豪门,还让我去送外卖?”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出租车后座闹成一团。
庄静笑得喘不上气来,说:“我给你好评啊,别闹,别闹。”
师傅在前面突然爆出来一句:“到了,到了,哪位结下账。”
我俩才停下来,整理下衣服,相视着咧嘴一笑,我先让庄静下车后,指示师傅继续往太平桥西里开去。
夜凉如水,路上的落叶有些在风中飞舞,有些在地上随风打旋,车子缓慢开起,惊起一路纷飞的落叶。庄静在路边一直看着我的车离开,她的一头长发和一袭长裙随着微风的方向摆动着,竟如日本漫画一般的唯美动人。我不舍的眼神一直凝神聚气,终于在大脑中拍摄下这帧画面,藏在我记忆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