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月色淼淼,沉寂如水。
如此的夜色是最适合不过了。
此时,一柔身丽影悄悄的从凉公府后门小心翼翼牵着一匹马出门,左顾右盼一番才骑上马一路到城外的白杨林外才停下,林子里很暗,林中有一片湖,那月光落在水面上犹如嵌入白杨林里的明镜,她猫着身子沿着湖岸寻找呼唤道,“阿爹?阿爹?是我壬莲,阿爹。”
是才,月嵩从一株倒地的胡杨树身后缓缓走出,一身黑衣,黑暗中他的眼睛染上月色光亮犹如饿狼,目光炯炯,开口说话的声音更是决绝冷漠说,“考虑好了?怎么选择。”
壬莲她看着眼前她所谓的阿爹,有些心软可毫不犹豫的说出,“阿爹,对不起。我想做侯王妃。”她考虑得很清楚,如今的她有能力为自己做谋算,即使她帮助月氏引起内乱,战争爆发,她还只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壬莲,可做了侯王妃就不同了。
她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阿爹只是想利用她而已,阿爹膝下有四个女儿,独独让她来做这种苟且之事,为什么呢?那是因为其他的都视如珍宝,于她只是不在乎罢了!
当她脱光衣服站在柯三侯王面前时,他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呵,中了柔然的迷魂散怎么还有理智意识可言呢?
出乎预料的是他唇碰在她唇上时就推开她了,他沙哑的说,“你不是海禾玉,你是谁?”说完就昏睡了过去!说真的,她可真羡慕那个叫海禾玉的女子啊!
这是月嵩始料不及,又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果然女人只是在乎眼前一点利益,不能成大事也,他带着点惋惜的语气道,“壬莲啊!你真的觉得柯缪他不会看出破绽吗?想他这么聪明,痴情的人,会真的爱你吗?你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恶人!可是你的出现拆散了他们一对鸳鸯啊!”月嵩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急切温怒,倒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一颗完美的棋子居然要选择毁掉。
“婚约已定,我现在已经是他的未婚妻子了,我想不用阿爹费心了。”她坚定的说着。
月嵩见她态度坚定,慢慢靠近,手悄然拔出腰间的寒刃负于袖子后面,唇角掀起笑意,“你做了侯王妃也是我们月氏沾光,只是我怕他没命做侯爷,你也没命做侯王妃啊!”他站于她身前冰冷的锋利瞬间穿入她的身体,她蹙眉,眼底皆是不敢相信,疼痛让她身体往下滑,月嵩拉着她的肩膀,面无表情将刀刃拔出,又是一刀才松开。
“只是我要比侯王妃更大的利益,你再帮爹最后一次,只要你的死嫁祸到柯谬身上,阿爹答应你给你封西凉五公主!。”
月嵩阴狠的弯下腰粗鲁的拉住壬莲的右手,用她的食指沾取她身上此时正奔涌而出的热血,血染红了她的衣服,流进树叶下,泥巴里,他狰狞的笑着,“乖,阿爹的好女儿,一会儿就不疼了啊!”他的语气很温柔,细细听似乎在笑,笑她自不量力。
壬莲她瞪大眸子看着他,全身抽搐着像是也要给他拉进地狱,又像是在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哇的一口鲜血从喉咙里滑出,顺着嘴角滑进她眼里,面前变成一片猩红,身上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就是好冷,出其的冷,她突然在想这么冷他是怎么坚持那么多天的!
耳边是一串急促的马蹄身,月嵩抬头看去不用想是他的猎物上钩了。
“快……走,快走……”也许是人之将死的善心爆发想做个好人,壬莲她拼命的往马蹄声处爬,手指抓着落叶和碎土,月嵩瞧着轻呲一声,将带着血字的帕子扔在她后背上,转身离开隐匿在黑暗中。
她眼眶发红,直到最后一刻她终于没力气了,偏头顺着视线看去,月光落在湖面上宛如明镜,白天的这里简直是人间的仙境,此时带着猩红却是很狰狞,倒下胡杨树像是伺机而动蛰伏着的猛兽,那一颗颗笔直的白杨树宛如来擒拿她的地府官差,她眼前慢慢的变成灰暗,死亡的气息从腹部一直到喉咙处,“对…不起…。”
她不知道说什么,即使说千言万语也抵不过这一句来得真切!
柯谬他是因为伺候壬莲的丫头说来是壬莲有事情与他相谈,他本不愿,那丫头又接着说,“是关于那晚之事,姑娘还说想要于你退婚之事,姑娘不想嫁给你,只是碍于凉公的面子。”
他看着手里的玉坠子闻之大喜!
所以他此刻才出现在这里,一入林未见一人,空气中却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很新鲜,他先是暗叹不好!壬莲不会是被狼群攻击了吧!
他敏锐的观察着周围,弯腰捡起地上的树枝,他蹙眉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是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
脚踩在卷曲的落叶上犹如破裂的碎片,林子里很暗,借着月光所见不到几米。
随着越接近湖岸才看得清楚着,隐约那湖岸边躺着一个人,他扔下手里树枝踉跄的跑了过去,背后的伤口彻底裂开了,差点疼得他摔倒在地。
果然是壬莲,只是气息很微弱,身上还带着湿热的温度,月光下满身血显得格外恐怖,刺鼻的血腥味引人作呕,他连忙从腰间拿出信号弹,对着天空射去,光芒盘旋良久才渐渐消散。
这里离着凉公府近,不一会儿就来人了,是二哥达牧驾着马带着一队人过来,火把的光芒下,柯缪双手都是血,尤其后背因为伤口裂开红了一大片。
达牧先是震惊,却还是半句未说将他们带回了凉公府,他知道今夜注定不眠。
只是走到凉公府门口时,达牧拉住他说,“是不是你?”
他坚定道,“不是。”
达牧看着自家弟弟的背影喃喃道,“如果是你…我也会放你走的!”
……
凉公府内大厅明亮如昼,气氛冷凝。柯缪正跪在地上,巫婆蹲在一旁瞧着地上躺着的人,毫无脉搏,瞳孔扩散,巫婆摇头,乏力回天,人已经走了。
正位上的凉公眸子一闭,用力往桌案上拍,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能拴住月氏最后的一根弦断了,如今他已是再也护不住他了。
“阿爹,不是儿,我去的时候她已经这个样子躺在哪里了。”柯缪蹙着眉头解释道,身后的疼痛令他整个人跪不住,额头更是冒着豆子大的汗珠。
凉公看着桌案上的匕首和帕子,他瞧着那触目惊心的几个血字,将帕子往堂下一扔,正落在柯缪面前,这匕首更是柯缪十二岁生日他送给他的。
柯缪看着,无力自嘲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儿只是希望阿爹别中了小人的计谋。”
凉公看着来报月氏已经出兵的侍从,月氏可真是压不住性子啊!他缓缓道,“将柯缪押入大牢。”说完遣退了所有人,靠着貂裘的扶手头痛欲裂,恰此时李承邺却从一旁帷幕中出来,他到是看了一场好戏,“凉公,现下,不知考虑得如何?”
“只要凉公你答应,我们中原即日出兵助你西凉铲除内患。”李承邺他一副吊儿郎当的靠在柱子上,眼底扬着不明的神采,任谁也猜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
凉公缓缓抬眼,眼底一片肃然,更多的却是疲倦,转而笑出声来,“果然啊,我们这些老东西斗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老了啊!”
李承邺轻笑摇头,将手中的折扇打来,如此冷寂的夜他居然有些薄热,“非也非也,这月氏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不过是小小的利用罢了,果然凡事都逃不过凉公你的慧眼。”他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在手中把玩着。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凉公答应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内有外患下,还是先得解决内忧,溃于蚁穴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条件其一,西凉与中原的商道必须给中原一半,且价格由双方决定,不得单独哄抬市差价,其二,嘉裕平原为他们中原所用,其三,当然最后一条是李成邺加的,这是他和西凉凉公的私人交易!
“我就说凉公是个爽快人。”李承邺他起身往堂上走,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庚帖婚书放在案桌上,“我是按中原的习俗准备的。”那庚帖写的是他的生辰八字,那婚书更是他一笔一划写上的,只是未知小九正名便就空着。
另一边,月嵩派兵已行至楼兰城外,突然一只雄鹰落在月嵩的肩上,月嵩从雄鹰利爪上取下金属信筒,拿出一张拇指大小的纸条,上面写的是西凉字:柯缪与未央,已逃往中原。
留字:明月!
月嵩他右手一抬,后边的队伍止步,副将打马上前,月嵩冷冷道,“埋伏在阙泰岭至玉门关外,见三侯爷与九公主,杀之。”说完他瞧着远处热浪黄沙中的楼兰城,“在此驻扎营地。”
凉公啊!他想他到是杀了他的儿子女儿他还不会这么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