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柯缪是一身赤条被两位侍从抬上的,那隐秘部位还是侍从见不过去,用脱下的衣物盖住遮羞。
可一上来还是让不少围观的女子尖叫连忙遮上脸避羞,却又偷偷打量着,毕竟西凉的小公子生得英俊,哪一个不是爱慕着的。
倒是未央她一脸不以为然的坦荡荡看着,那是他三哥她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只是下一秒眼睛就被后面绕来的一只细长好看的手遮住,随之而来的是他的靠近和轻软的声线,下巴附于她耳边,他说,“不可以看。”
她也不挣脱他的手,听他这么说双肩轻颤得厉害,他的手心从干燥到湿热,“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三哥是这样的人。”他摇头,心道,不是,只是她看不见。
明月她抬着偏头躲避,视线正对见他们,一个是她最亲的哥哥,一个是她最爱的男人。三哥被污蔑,而他最爱的男人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此时却在哄抱着别的女人,她还在想着怎么替他掩藏。
很久之前她就觉得上天对她和小九不公平,只是这一刻她才清晰的感觉到,三哥是这样,李承邺也是这样,明明是自己先遇见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数根针尖扎入每一寸的毛孔,没有感同身受永远不知道有多疼。
柯缪被泼了两桶凉水才睁开眼,只觉得太阳穴入骨的疼,待清醒连忙穿着衣服,一脸匆色看着周围,“阿爹,这是作何?”
只见凉公气愤的拿起桌上的酒罐子就往柯缪身上砸去,正中他的额头,鲜血顿时染红了半张脸,伤口因为酒精的原因,如钝了的刀子割一般,撕扯着伤口,“作何?瞧你这个小畜生做的好事,你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柯缪这才注意到月嵩身旁蜷缩着的女子正赤目狠狠的看着他,一见他又“嘤嘤嘤”的掩头哭泣着,他看这场面好像明白过来了,只是他今日就饮了一杯酒,怎么会醉得如此糊涂,脑袋直发疼,“阿爹,此时并非儿所做。”他语气坚定,他虽不记得但他绝对不会做出此时。
“不是你做的,那你为何又赤条睡在草房之中。”
“往日儿饮了数杯皆是清醒,今日就缺缺饮了一杯酒就醉去,这根本就是奸人之计,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此时未说话的月嵩开口了,先是用力一拍,桌上的酒肉陶器震得跳了跳,赫赫愤然道,“小公子所说的只是空口白话,而我的小女会用自己的清白来诬陷你不成?要知道在西凉一个女子的清白有多重要,她可能以后都嫁不出去了!”
“月叔,虽然我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我敢用性命担保,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柯缪解释道。
月嵩蹙眉,这小子真是牙口伶俐的。想着又拍着桌子,那陶瓷器皿直落滚落地上,四分五裂开来,“小公子这话是说,是我家小女冤枉你了?”
“不是,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人所为?”他自己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他深爱着他的未婚妻,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她。
他刚说完,那壬莲拿着弯道直逼脖子,丝丝血迹泯出,带着哭腔,“那小女子以死明鉴,分明就是你轻薄我,如今倒是倒打一耙来诋毁我,凉公,壬莲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无颜愧对家人,倒不如死了干净。”说着那白皙颈子上鲜血成流,宛如跗骨之虫,月嵩伸手连忙夺过,将到扔远,哀怨哭泣着,“阿爹的好孩子,千万不要做傻事,你没了阿爹阿娘怎么办?凉公既然是护子,阿爹就算拼尽月氏也会给你讨个交代的。”说完从外面进来一大群月氏的人,人人手里握着一把弯刀,直对柯谬。
“要么把人交予我处理,要么就给我们一个交代!”
凉公一听,这难道要兵戎相见不成?
连忙道,“月兄弟,我出个主意,不如就让两个孩子下月成婚吧!”若真是兵戎相见,这受苦的永远是西凉百姓,无论哪个氏族都是他的子民,当初就是为了和平相处这才设立种族氏。
月嵩是没想到凉公会这么做的,毕竟这三公子是早于别人定了亲事的。
“我不愿意,我心中只有海禾玉一人,我答应过这一辈子只娶她一人,再者我从未对她做过任何事情,我自认清白。”柯谬他一字一绝的说着。
月嵩眉头淡然到是正中他意。
凉公一听,气得拿着鞭子走下来下来就是朝他一顿抽,柯缪也抱着宁死不从的态度,一动不动就任由着,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一连十几鞭身上都是血淋淋的伤痕,只抽得柯缪蜷缩在地凝着汗珠,旁人见了都蹙眉,这是往死里打啊!
未央她挣脱开李承邺的手跪在阿爹面前,抱着阿爹挥动鞭子的手,哭着摇头说,“阿爹,不要,阿爹,你再打下去三哥会被打死的,阿爹,小九求求你,不要打了三哥了。”
凉公她看着自己疼爱的小女,眸子一闭,柯缪不娶那么他这个做凉公做爹的就保不住他,再睁眼直接将未央甩开,扬起朝着柯缪又是一鞭,只是这一次她抱着三哥,这一鞭落在了她身上,只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那衣服更是被抽开,露出红条条的一条鞭痕,一瞬间就红肿起来,还在冒着血。
柯缪起身用力推开了她,第一次对她如此粗暴,语气更是凶狠却又是孱弱无力,嘴唇里面一圈红艳的血,她的三哥为了忍着疼给嘴巴也咬破了,“滚,我叫你滚,滚啊!滚出去!”他用着最后的力气吼出,然后重重倒地偏头看着李承邺,用力的呼吸着,“带她走,求你。”他无声的比着嘴型,然后一闭眼面色苍白昏过去了。
未央她哭着摇头,眸子里蕴满泪水,凉公心疼的上来就要去抱她,她抗拒的往后蜷缩,满脸的只有害怕,这不是她的阿爹,不是,“你们都是假的,假的,我讨厌你们。”
是李承邺从后面抱起她,一沉不发的抱着她就往外走。凉公哀怨的看着,之后凿凿道,“下月便成亲,给这畜生关到囚笼里去,一直关到他同意为止,不同意绑也绑了去。”
在西凉还没有几人能受得了得囚笼之刑,囚笼设于室外,搭着一个高架子防止狼群袭击,白日的西凉温度能达到三十多度,晚上却是零下,冷热交替谁受得了。
李承邺站于帐篷外,迎面的冷风吹来,无处不在的寒冷顺着衣袂钻进他的骨子里,从脚尖一直到后背,全身冷得彻骨,这种冷让他想十岁时的自己,因为他是宫女所出,其他的妃子生的皇子公主们和大臣的公子们都会联合欺负他,博士更是睁眼不见,充耳不闻。
那一次他被推进冬湖中,水中像是有刺在扎着他的皮肤,可他知道他不能哭,他哭了他们就越开心,他自己在水里扑腾着,害怕,十岁的小孩能不害怕吗?
他紧紧的抓着树枝爬了上来,那一刻他就决定,上天不要给他机会,因为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往上爬,踩在所有人的身上,他一定要做权利最高的那个人。
太傅以他迟到为由让他在外面罚站,上京的冬天还在下雪,他全身发抖的站着,衣服上滴下的水珠都结成了冰柱,脚下是一团光洁,那是无法比拟的冷,大概是死过一回的吧!
“六皇子,我能进去见小九吗?”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他抬头一见这女子他见过,就在柯缪的画筒里,几乎每一副都是她,他疑问的肯定着,“你是海禾玉?”
女子浅笑点头。
“你进去吧!小九正在里边上药。”是一个很漂亮,文静的女子,和柯缪和般配。
海禾玉的眼睛有些红,所以一直低着头。她抬手抚开羊皮帘子钻了进去,未央正趴在床上,后背白莹莹裸露着一直到腰下丘隆,只是一条赫红从尾椎骨一直到肩膀上很是狰狞,看厉害程度八层是要留疤的。
“小九。”海禾玉一脸担心,双手合握压放在胸口,轻声的唤着,眼泪一下在就落了出来,怎么憋也憋不回。
“嫂嫂?”未央看了一眼上药的丫头说,“你先下去吧。”
海禾玉她一听这嫂嫂二字,眼泪又上了头,明明来时已近哭过一番了。
“别动,小九。”她坐在一旁,伸手想去触碰,又怕弄疼收回手,“怎的打的这么狠呢?”也不晓得柯缪伤口怎么样了,她想起柯缪才记起连夜赶过来找小九的原因。
“小九,你三哥听你的话,明日你去和你三哥说,叫他……”她低头擦着泪水,嘴角艰难的扯着笑容,“叫他娶了壬莲吧!别再为了我犟着了。凉公这是铁了心的让他娶,那囚笼中压根就不是人待的地方,再者你哥身上还有那么重的伤。”他怕再这么犟着身子都熬不过去了。
未央一听急了,“我的好嫂嫂,小九只认你这一个嫂嫂。你要相信三哥,他绝对不是做这种事的宵小,他是打心眼的喜欢嫂嫂你的。”
“我知道,小九,只是如今我更愿意他能够活着。活着就好。”她点头,她只要他活着。
未央她抬手给海禾玉擦着泪水,“我的好嫂嫂,你这么哭三哥可得难受了。”
海禾玉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玉坠子放进未央手中,用力握着她的手,眼泪滚滚的落,可见有多舍不得,“小九,你明日一定要去和你哥说,让他点头同意,他要是不同意,就给这坠子给他,他就会知道了。”说完她急忙起身要走,“小九,我先走了,阿娘还在等我。”
未央她目送海禾玉出了帐篷,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三哥是铁了心的不娶,阿爹是铁了心的要他娶,嫂嫂更是铁了心的要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