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中午狩猎归途。
明月她拉紧马绳，“驾”的一声，握着马鞭往身后一甩，马儿吃痛往前跑着追上柯缪，她又收紧缰绳与柯缪并驾齐驱而行，见月嵩瞧着这边，她第一次大胆的推搡了一下柯缪的肩膀，学着未央一样咧着嘴角笑，甜甜的唤着，“三哥，我们来骑马比赛好不好，看谁先到营地，如何？”
柯缪闻言挑眉一笑，见明月难得如此与他轻近便一口答应下，抬手指着远方，一身的傲气，“好啊！哥让你先到那个坡地，如何？”
明月笑着摇头，不好，她扬起手里的马鞭便是对柯缪的黑马屁股上一抽，马儿吃痛快速疾跑起来，迅速与她拉开距离，她看着他的背影喊，双手比着喇叭状喊道，“不用你让，三哥你真太瞧不起小月我了，我可是西凉的儿女，不需要相让！”说完便咄咄的马儿追了上去。
明月她瞥了一眼面无多余表情的月嵩，她知道她是跑不过三哥的，她不过是想引开与三哥单独说些话。
她想都不用想，结果不出意料的是三哥赢了。
隔着很远就见三哥他拉着马已经在营地里等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似乎等了她好一会儿，她则是从马上一跃跳了下来，开门见山，眉眼急色匆匆道，“三哥，你觉得六皇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小月，你输了。”两个人同时说出。
两人皆是一愣，先回答的是柯缪，他认真的说着，“抛去他的身份，我待他如知己，如朋友。我知道他是出于目的来西凉的。”他看着明月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于严肃，轻笑接着道，“小月不是向来都对六皇子印象都是极好吗？”
“三哥，我……”她犹豫不知该如何去说。
“好啦，三哥都知道。”他伸手想像对未央一样去摸她的头，可见明月面色冷凝着，他又悻悻的收回手，很久之前明月说过讨厌他这样，会弄乱她头发了。
“三哥，这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你真的知道吗？”明月她伸手急切的去拉柯缪的手臂，让他严肃些，“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是三哥你教我的，你真的觉得六皇子就是你所见的那一个吗？你就不怕……”他背地里捅你一刀吗？
“小月？”他话未说出口，就看见远处李承邺牵着马儿，未央抱着满怀的格桑花坐在马上，隔着老远就朝他们这边招着手，兴奋的喊道，“三哥，阿姐！我们回来了。”
明月她循声看去，画面很和谐很美好，只是她的胸口像是针扎一般难受，一腔鲜血不断向着太阳穴奔涌而去，她的鼻尖仿佛能闻见嫉妒的血腥味。
手里握着的马鞭此时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遇见他时鼻尖是沁冷的梅花香，他抬手为她择一支梅花，那一刻她一心就想要和他在一起，这是她的良人。
只是如今，她问自己，值得吗？
柯谬他上前抱着未央下马，一脸的宠溺，她又问，值得吗？
未央她抱着花跑过来，塞进她怀里，“嘻嘻，给阿姐的。”，扑鼻而来的花香和未央漂亮的脸蛋，渐渐的令她淡去了鼻尖的血腥味。
她看着未央身后的他和三哥，低头缓缓道，“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脑海里回想起昨夜，她又问。
所以值得吗？值得，她自私的只要他就好了。
昨夜李承邺他因为喝了好些青稞酒，身子一阵燥热，额头冒着细密的汗，便想着往帐篷外走去吹吹风，醒醒酒。
明月她见他未穿外衫担心着凉，便抱着袄子往外随着去了，见他一人站在远处帐篷外的篝火旁在想着什么，她本想出声叫他的，只见一抹黑影从旁边帐篷出来，她连忙躲在草垛后，好在这里靠近马场有好几排草垛。
她一眼就瞧出那是月氏的月嵩。
她隔着远听不见他们在交谈什么，就见他们进来旁边的那个帐篷里，她小声靠近。
“六皇子考虑得如何了？”月嵩卑躬屈膝的给李承邺倒了杯热茶，送到他手边，“这是中原来的好茶，六皇子喝些，可以醒酒。”
李承邺他定神拿过喝了一口，面色保持清醒着，其实他只是眼前有些发晕，意识心头跟块明镜似的，“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做？”他淡淡得说着，端着茶杯抬眼没有任何温度的瞧着他，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月嵩一听，喜上眉梢，连忙坐于他对面想谈，“明晚便是狩猎最后一晚，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会趁机给柯缪的酒里下药，到时安排我家小女告他玷污之罪，介时我会当面与凉公翻脸……”
后面的因为月嵩的声音放小听得不大清楚，明月便想往里面靠着，谁知撞到了一堆的篝火备用搭起的干柴，噼里啪啦倒了一地。
明月暗叹不好，连忙寻找躲藏的地方，只是这四处空地该如何躲，只能往回跑到那草垛处躲了起来！
刚躲好，月嵩警觉的从帐篷内出来，绕着帐篷转了一圈。
“谁！给我出来，我都看见你了！不必躲躲藏藏！”月嵩盯着不远处的草垛，步步紧逼上前。
紧接着明月轻声唤了一句，“小九？是你吗？”然后绕着草垛里走了出来，整个心都心提在了嗓子眼上，强装面色淡定的四处望着，“小九？小九快出来，阿姐看到你了的。”
“月叔？”她一脸惊讶！
月嵩对着明月一鞠躬，明月询问道，“月叔可看见小九了？我见她未穿外衫就出来了，想给她送袄子，明明见她往这边来的，怎么就不见了。”
月嵩试探询问，“四公主确定九公主往这边来的嘛？”
“千真万确，到是月叔在这里做何？”
“饮了些酒出来透透气！”
“哦？不说了月叔，我先去找小九去了，不然可得着凉了。”说着轻笑便离开了。
月嵩看着明月渐远的背影才转身往回走，眸子盯着倒了的柴禾，莫不成方才偷听的是九公主？
他赶忙回了帐篷内，哈哈笑的说着，“哎呦啊，是一直小马驹在外边吃草，弄倒了柴禾。”他不能说是九公主，若是说了，按六皇子护犊的脾性，这计划可就泡汤了，如今他只能暗暗的除掉这九公主了。
“我怎么听见有人说话。”李承邺他坐在袄毯上喝着热茶，月嵩他入座于对面，“哦，估摸着六皇子您听错了。”
他眉眼微微抬起瞧着他，有些不相信，“哦？是嘛？”
“千真万确。”
也罢，也罢，他的确有些醉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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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宴会是春日狩猎节的最后一晚，又不似之前属于大宴，所以今夜其他氏族的家眷都汇聚了起来，一起饮酒作乐。
未央她同着起来氏族公主玩着抓羊毛的游戏，谁若是从羊毛皮毯上抽出最短的羊毛，便就是输了，那就要喝酒，喝的虽然是果酒，酒劲不大但是喝多了还是会醉人。
酒过三巡，都蒙上红晕，大家又觉得不刺激，其中一人借着酒劲便就说，“谁输了便就要同一个男子说倾慕他。”起先大家都不愿意，总觉得西凉女子虽是豪爽，但也不是见人就说喜欢的，这得多没面子啊！
那人又说，“你说完和他说明清楚就好了。”这才大家犹豫点头。
玩了几局也就放开了玩。
后来轮到未央输了，众人起着哄到四处打量着寻人，一眼便就瞧着坐在篝火旁同月嵩说着话的李承邺，只见李成邺一袭褐色衣袍，披着一件貂绒披风全然不知自己被一群姑娘算计着，那木氏的公主招着手让众人靠过来一点，然后小声的说，“就让小九去同那个中原六皇子说。”
众人轻笑皆说，“好”唯独明月淡淡的说一句，“莫玩的过了头。”
木氏公主拉着明月的手，撒着娇道，“我的好月姐姐，一会儿同中原六皇子说明就好了。”
未央她看着明月，她知道阿姐喜欢这个太子殿下，大抵是阿姐与阿爹从中原回来，阿姐便在桌案上写了“李承邺”这三个字吧！
不知道是喝了几杯的缘故她突然拉住明月在她耳边道，“阿姐，一会儿未央就同太子说是阿姐喜欢他，让他择日就娶阿姐回中原做新妇。”她这么一说明月的脸突然红了几分，眼底却又多了几分莫名的心绪瞧着。
未央出了蒙古包里，其他人则躲在里面偷偷的瞧着，暗暗生喜。
她走了过去，月嵩先见她来了同李承邺说了些什么，便走了过来同她鞠了一躬便就离开了，李承邺他回头见是她，轻笑着温柔道，“外面凉，怎么衣服不添一件跑出来了。”
她有些微微醉酒眯了眯眼，眉峰蹙了一下被她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些冷，可顾不了那么多便就将他拉到了帐篷前，这样也离阿姐他们的距离近些，让她们听得清楚。
“小九？”她今夜的动作古怪，难免令他生疑。
“小九喜欢你。”
李承邺他明显一愣，脱披风的手也在自己肩上停了好一会儿，然后他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眉眼在笑又带着点不相信，最后嘴角上扬轻笑出声，顺带将自己脱下的披风给她披上，披衣服时她可以闻见他身上的松木香，淡雅怡人。
肩上的貂绒更是呼呼的粘着她湿润的嘴唇，耳边是他清浅呼吸的声音，他说，“你就不怕我当了真。”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喉咙噎着一口气隔断了他的声音般。
未央她蹙眉，心想着真没劲，居然就被瞧出来了，她高昂着头，“其实是我阿姐……”她刚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哭着跑进了阿爹设宴的蒙古包里。
不知为何，未央她胸口一紧，紧随跑了过去，李承邺给她穿着的披风从他手上滑落，他看着她的背影焦急的往围堵的人群里挤，心头蔓延开来的是一股说不明的感觉，害怕，紧张，后悔……
他喃喃道，“我好像做错了什么……”
未央她好不容易挤进去这才看清那裸肩露背的女子居然是月氏氏族的四公主怜壬，是月嵩一个不受宠的小姨娘生的，略略听说那小姨娘是布衣平民，这才被夫人和其他有显赫背景的姨娘欺负，月嵩起先还护着，后头新鲜劲过了就真的是不受宠了。
只见那怜壬她扑通的跪在月嵩面前，哭着道，“阿爹，救救女儿，帮帮女儿。”
月嵩看了一眼坐在正位上的凉公，凉公放下酒杯道，“怜壬，你先莫哭，我自会替你做主。”
侍女上来为她披上衫子蔽体，她跪在地上哭着，“凉公，柯侯王……他玷污欺负了我。”说着她哭得更厉害，直接从月嵩的桌上拔出割羊肉的弯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怜壬没脸活在着世上了。”
未央一听如同五雷轰顶，顿时红了眼，站了出来对怜壬说，“你胡说，我三哥绝不是如此小人。”又看着阿爹说，“阿爹，三哥行事做人皆光明磊落，怎会是她口中的宵小。”
阿爹的脸色也说不上好，青一阵白一阵的，“柯缪在哪里？”
怜壬哭着回答，“还在草房中。”
“来人。去……将他带来见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