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你说什么？”叶向北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原本他还真打算放过他。毕竟，他若出了事，那个精明的古长老必然会想到自己，兴许依着他那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实际上却很火爆的脾气，甚至都不会多问自己什么，就会给自己上一些手段，不是他想得太多，而是那位古长老却是能干得出来。
所以他被古长老寻去问话，到他来寻李长歌的麻烦，虽然有几日令他惶惶不安，他却还是硬下心来等了那么两天。
可是，现在这个傻货说什么？为什么帮自己？你帮的是你自己！叶向北冷笑了一声，他真的不介意让一个蠢货去下地狱好好想明白这个问题。“你想说什么？”
“那个石片，是真的吧？”
叶向北再次笑了笑，没有吭声，一副请开始你的表演的神情，目含怜悯的看着他，心中却在默想，请开始你的要挟。
顶着叶向北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李长歌一字一句道“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如果那个石片是真的，我还有一物是跟那个石片一同发现的，好像也是功法又或者不是，不过看起来很有价值。”说着他耸了耸肩，“同一个人。嗯，准确的说是尸体上。”
叶向北微变，目光中更有几分疑色，“还有？”
李长歌点了点头，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眼道“原来我是打算留着自己用的，不过现在我却不这么想了。”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的每一个措辞，语句极少的来去形容他画的‘饼’，天知道炼化界会吐出什么东西，肯定的是这张饼他确定叶向北一定有兴趣吃。
不等叶向北伸手讨要，他又自顾自的说道“我想要轻身的功法，一些护体的技法，最好是凡中极品的，当然上级中级也可以，但我不想要下级之物了。数量也没有上次多，十套就好，重复的也可。丹药的话，还要加上固元丹十瓶。”
叶向北狭长的双眸闪过一丝别样的神色，就仿佛刚刚那个火气朝天的家伙根本不是自己一样，他精明的看了看李长歌，淡淡道“好，不过你要把东西拿过来，我需要看到东西，才能判断它的价值。”
李长歌摊了摊手，“没有，我把它埋起来了，现在根本不在我身上。而且，我也没打算现在就给你。如果交易完成的话，半年后我会把东西挖出来，亲自交到你手上。”
叶向北笑了，就仿佛听了一个什么笑话似的，眼眸中略带怒意的看着他道“那我寻开心？”
李长歌摇头跟着笑道，“可能么？现在的我，清楚的知道骗了你，我的下场会怎么样。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而且就算我真的骗了你，你觉得我能跑到哪去？这里是天行宗，我根本不知道出去的路，就算我问到了路，你觉得我可以随意出入么？难不成带上东西藏到深山老林？天行宗无端端有一个失踪了，如果不被人关注许还能有那么一段时间不被留意。
可我不一样，不是么。如果交易完成，我不见了的话，相信你一定会上报宗门，我不知道我的失踪会不会惊动长老，但一定会有人来寻，你觉得我能在深山老林里一直躲着么？”
叶向北用手轻抚着脸颊，默默思量了一阵，忽的抬头一笑，“你这算盘打的倒是叮咚响，一石二鸟！还真没看出来，你能有这等心智。先是空手交易，交易完成我还要护你半年的功夫。可是，我想不出这桩交易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话他只说了一半，实则在他心中却道这小子不过三言两语，却是一石三鸟。余下的更是在防备自己灭口，拿一样虚无缥缈之物吊自己胃口，半年之后无论古长老是否找过他，这件事也都会过去，彼时自己又岂会再生杀心？
而最有趣的是，他一直在强调，东西不在他身上，似乎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自己，强求不得？
只是自己找他事出突然，短时间内这家伙居然连消带打的抛出这么一个饵让自己吃，而且还是不得不吃。看来这小子非但不蠢，甚至还有那么一点滑……
当然灭口倒是容易得很，栽赃嫁祸、祸水东移的手段他也不是不会。
可他却不远去招惹到那位古长老，因为一点小事那老家伙都敢杀进内宗，与内宗峰头的首座杀得难解难分，临了还伤了峰上两个弟子，令其躺了半年有余。原因说出来，可能都不会有人信，只是那两个家伙踩了丹房外几株不起眼的花儿，就那么几株他都不曾在意的花儿。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叶向北更喜欢求稳一些。
想着，他冷笑了一声，一副不感兴趣的神情，淡淡道“就算你把自己想象成猎人，最起码你也要把饵亮出来给猎物看看不是么？难不成半年之后，你想拿着一堆垃圾来给我？我还是那句话，我需要看到东西，才能判断它的价值。”
“我会蠢到自找麻烦么？”李长歌皱了皱眉，“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树敌？
东西，我埋起来了，不在这里，你也更不必试探什么。我能保证的就只有，半年之后，必双手奉上那物。当然，你要想半年之后在交易也可以，但价格嘛，我可能就要货比三家了。”
叶向北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头疼。李长歌的开价并不算高，功法之类凡品中级哪怕上级对他来说也不见得有多珍贵，固元丹虽说有点价值，但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也是可有可无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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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他很想要，更不想半年之后横生枝节，可是明知道这小子是画套让自己钻，自己还不得不钻的感觉，倒叫他像是吃了苍蝇似得难受。
“好，就依你说的，半年！可半年之后，你拿来的东西若是没什么价值，别怪我……”
李长歌冷然开口道“我保证不了什么，我只能说，那东西就是跟那石片一起的，是什么我还没有去研究，我能保证的是，它应该是心法或是功法之类，但不是天行宗内我能接触到的心法或是功法的一种。如果您觉得它的价值不大，那这桩交易还是算了吧。”
商人不同于赌徒，这是叶向北小的时候常常听到的一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就是对那块石片着了魔，上古道文握在手里研究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美妙，哪怕有的时候他翻阅了大量的古籍还是一无所获，虽然生气却还痴迷。
李长歌越是显得心怯，他反倒觉得这家伙说的话足有七八分是真了。七八分的程度，几乎就不算是去赌了……
“好！”叶向北点了点头，“半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至于你要的东西，午后我会送来……”
正午刚过叶向北如约而至，不知是习惯还是怎的，李长歌要的那些一样不少之外，他还多给了半瓶固元丹，也许他这种习惯是为了让人更喜欢与之交易吧。
只是这货临走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心有不甘，冷不丁的一句“你就不怕我下毒？须知毒有轻重缓急，亦可无色无味！”噎的人不轻。
李长歌闻言的确一愣，可还是神色无常的笑道“商之以诚，信之可朋，守之无咎，失之丧道。”随便拽了一句之后，他还一副我很相信你的神色看着对方，而实际上他信的却是自己，自己的双眼。
叶向北皱了皱眉，一副非要找回场子似得架势，又补了一句道“你又信不信，这些东西足以让不少人生出杀心？我若说出去……”
李长歌还是摇头，“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明明是双赢，各取所需，不是么。重要的是，谁会相信一个初入天行宗的人，会有这些东西？若真有那等蠢人信了，我也会领着他去一趟炼药之处，寻你出来与其对峙一二。”
若真是如此，这小子领着人去了炼药房那会只寻自己出来？叶向北闷哼了一声，却听得出来这货话语中隐含的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意味。至于是不是有人傻到会跟他去炼药之地？这货巧舌如簧，容他开口，多半会有。
原以为他很蠢，后来又觉得并不笨，却想不到竟这般难缠。
带着一肚子气，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难受的叶向北走的十分干脆。
寒山，小雨，雨微凉。
这荒凉的寸草无生的山路，真的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冷意。若是此时天上的雨再大那么一两分，这凄凉的感觉也许会更重一些。
这后山，乃是禁地，是犯了错的人领罚之地。但禁地也是有人守着的，守山的人讲情面的很，三粒固元丹足够让他在一段时间内在这低阶的下人的服刑区畅通无阻，来去自如。
这后山的山洞颇有些多，每走一段路，就会有那么一个两个人为开凿的山洞出现在他眼中。浅浅的山洞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除了石头……
看到赵清白的第一眼，就只有一个一动不动的孤单的背影，瘦小的正对着墙壁盘坐在那，却不知想些什么。迈入山洞的一刻，李长歌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定在了他的右臂上。
原本那里应该有一条手臂的，但此刻空空荡荡……
直到他动了一动，才仿佛让人觉得他还活着。
深深的黑眼圈，满脸的疲惫以及双眼之中满是血丝。
这家伙回过头时，更不说上来那是一种怎样空洞的目光，仿佛有那么一丝恨又或是不甘还有其它让李长歌说不上来的神情，却独独没有了往日的灵动跟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