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藤雪昀的承诺,李君恪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回到家中。
晚间,打坐练功完毕的李君恪到院内纳凉。正巧卓洛和福临一同走进院内,福临手中还提着一袋子甜瓜。看见李君恪在院中,福临立刻跑向厨房,搞得李君恪不明所以。
卓洛走到李君恪所在的石桌旁,坐了下来。李君恪开口向他问道:“这小子怎么了?”
卓洛还未待答话,就见李福临端着一盘切好的甜瓜谄媚地端到李君恪面前。
李君恪拿起一块甜瓜递给卓洛,随后自己又拿了一块,咬下一大口。边吃着甜瓜便对卓洛说道:“你和这小子说了?”
卓洛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李福临放下瓜盘,觍着脸来到李君恪身旁,说道:“恪哥儿,那天是我不懂事儿,您别和我一般见识。”
李君恪直接给了他一记白眼,说道:“你小子来清河以后本事见长,我哪敢和你一般见识。”
李福临知道李君恪秉性,只是继续觍着脸赔笑。
李君恪吃东西极快,说话功夫一块甜瓜已经下肚,看见李福临的模样,再也绷不住脸。将手中的瓜皮甩在李福临身上,笑着说道:“笑个屁笑。这事儿还得听陈家姑娘是个什么意思,若是人家不同意,便是他父亲同意,我也不会为你说这门亲事的。”
李福临也不恼,将瓜皮捡起来放到一旁,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五夫人常说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我懂。”
“还有,今晚上去给雷爷道个歉。”福临虽没有顶撞雷万春,但不听话的态度依旧是让雷万春大失所望,于是李君恪才有这么一说。
“好的,好的。”李福临连忙答应。
“行啦,吃瓜吧。”见他认错良好,李君恪拿起一块甜瓜递给了他。
三下五除二,一块瓜便进了他的肚子,然后是第二块、第三块……
第二日午后,藤家后院,藤雪昀房间内。陈秋凉和藤雪昀跪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正说着话,藤如玉拿着一壶茶和一些茶点走了进来,加入了谈话当中。
藤雪昀接过茶壶,给陈秋凉倒了一杯茶,开口问道:“所以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心喜欢那李福临,还是怕得罪了他,卓掌柜不再从你那里进货?”
“妹妹便是这样看我的?”陈秋凉不满地白了藤雪昀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热茶。
藤雪昀连忙开口解释道:“可不是我这么想,是李君恪让我来问问姐姐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怕姐姐不好意思得罪他兄弟,以至于李福临会错了意。还承诺说,不管怎么样都继续从你家进货。所以姐姐,现在能跟妹妹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吗?”
陈秋凉有些不好意思,羞道:“哎呦,羞死人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
“这里就我们姐妹三人,有什么不能说得!”藤雪昀笑道。
陈秋凉红了脸,依旧不说话。
“那么姐姐,若你是真心愿意与那福临结成连理,你就点点头。”
陈秋凉红着脸点了点头。
藤雪昀面上带笑,说道:“如此妹妹便能交差了。”
陈秋凉嗔道:“李公子真是个怪人,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情哪有问本人的,当真羞死个人。”
藤雪昀见她发窘的模样,咯咯笑道:“我当时也是如此想,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姐姐说说看。”没等陈秋凉发话,一旁的藤如玉倒是先追问起来。
藤雪昀回忆了李君恪昨日那番话,缓缓复述道:“他说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陈姐姐不愿意,便是嫁给了福临也是两相耽误。”
陈秋凉回听完这番话,喃喃道:“这李家公子倒是个知冷暖的人,还知道顾及我们女子的想法。”
“怎么听他说出这番话,便感觉他没有那么讨厌了呢。”一旁的小玉附和道。
藤雪昀白了小玉一眼:“人家怎么惹到你了?”
小玉气鼓鼓道:“第一次见面差点害得咱们俩个没命,姐姐不记得了?”
“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说若不是他舍命救我,我才是真没了命呢。”
“好好好,总之不能说一点李公子的坏话,我知道。”小玉在旁抱怨道。
陈秋凉从福临处听过藤雪昀与他们相识的过程,见小玉如此说,便调笑道:“雪昀妹妹总是李公子长,李公子短的,莫不是看上了李家公子,我可是听福临说他有婚约在身的。”
“他出身富贵,如何看得上咱们这小门小户……”话说一半,藤雪昀发现不对,俏脸微红,嗔道:“说你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身上,真是……”
陈秋凉咯咯笑起来,戏谑看着藤雪昀。藤雪昀被她看的脸色更红,好在小玉及时插话道:“秋凉姐姐,你真想嫁给那憨货啊,他哪点配得上姐姐你。人傻傻的,长得又不俊,还有……”
“小玉!”藤雪昀连忙打断小玉的话头,生怕惹得陈秋凉不快。
陈秋凉却拉住藤雪昀的手,缓缓说道:“咱们姐妹之间,说些话哪里那么多顾忌。”
陈秋凉看向小玉,说道:“小玉妹妹你还年轻,姐姐我却再有两年便要成老姑娘了。我又不像你和雪昀妹子生得这么漂亮现在还有的选,再过两年,怕就是要给人当妾氏的命了。”
“福临虽然长得憨,其实内里聪明着呢,对我又实心实意,还小我好几岁,说不好听的还是我占着他便宜呢。”
“再势力点说,李公子是宗室,身份显贵。名义上和福临是主仆,但你看他对福临的关心,怕是亲兄弟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李公子又怎能亏待了他。而且他又在本县县令身边,等再过几年,补个杂职不在话下。姐姐我这等出身,能找到这样的郎君,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总好过再过几年给那些老头子当妾要好吧。”
小玉年龄小一些,理解不了陈秋凉话中的辛酸,小声嘟囔道:“过两年哪里就变得这么凄惨了。”
藤雪昀却能体会陈秋凉话中的滋味,将陈秋凉的手拿起来贴在自己脸颊上,说道:“那我便去给李君恪答复了。”
陈秋凉笑了笑,点头答应。
当晚,藤雪昀便将陈秋凉同意的消息告知了李君恪。李君恪立时便差卓洛去联系媒人王婆子,选择一吉日去陈家将事情敲定下来。
两日后,便是吉日。
李君恪一大早便穿戴整齐,去往清河东门与卓洛汇合,直接前往陈家。
到了陈家后,李君恪多少还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该说些什么场面话都不知道。好在有王婆子在,有她舌灿莲花,基本上也不用李君恪开什么口。
卓洛的聘礼足足备了三车,在清河,这聘礼已经足够丰厚,引来不少村民围观,让陈父长足了面子。加上王婆子早就来探过口风,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定得两年后待福临满十五岁后,接来福临双亲,再行那六礼后,李君恪一行便从陈家告辞。
这件事情折腾了一整天,回到县衙时,天色已黑。
进到后院,正巧张巡与雷万春也都在后院纳凉。见到李君恪,雷万春便笑问李君恪这一天干什么去了。于是李君恪兴致勃勃地讲出了今天去陈家定亲之事,为表明自己不是乱牵红线,还特意说了托藤雪昀帮忙问出陈秋凉本意的过程。
将事情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说了一个遍,用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李君恪说完后,得意洋洋地看着张巡,等待着对方的夸奖。
故事讲完之后,李君恪半天没有等到对面两人的赞美,纳闷地看向对面。
只见雷万春双手插在胸间,低着头,因强忍着笑而浑身颤抖。
张巡则是扶着额间,无奈道:“我早知一夫兄乃是人间奇男子,常有惊世骇俗之举,想不到君恪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雷万春再也忍不住,放生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当真是有趣。”
二人的表现让李君恪产生了疑惑,问道:“叔父,莫不是这件事上我做错了?”
张巡笑着说道:“错倒是没错,二人本人都愿意,你又找了媒人去说媒,礼数也不缺。福临家里情况也特殊,只是你自己尚且是个孩子,却弄出这么一出,着实让人哭笑不得。也就是陈家是小户人家,不过分讲求讲礼数,若是大户人家,还不得给你赶将出来。”
李君恪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将兄弟的婚事弄出笑话,讪讪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随后的日子里,张巡每日去县衙公干,雷万春教导李君恪等人武艺,福临天天缠着陈秋凉,卓洛则是忙着生意上的事情。众人在平静而忙碌之中等待着南霁云的消息。
立秋这日,清河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小雨而来的不仅仅是一丝凉意,还有外出多日的南霁云。
在南霁云返回清河的同时,藤家的鹿介、藤隼也相继回到清河。另外,一个神秘人物也在几日后来到崔钤府上。随着这些人的返回和到来,清河城这一年中最后的平静便这样悄然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