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万春比走之前预计的时间提前回来,李君恪见了喜出望外,忙上前问道:“雷爷回来了,事情可还顺利?”
雷万春笑着拍了拍李君恪的肩膀,低声道:“进屋再说。”
李君恪点了点头,跟一众少年跟随雷万春进了县衙后院。
到后院正堂后,李君恪差福禄和福寿去请张巡回来,自己和杨维则留在屋内陪同雷万春一同等候张巡。
接到通知的张巡行色匆匆地赶了回来,福禄和福寿陪同张巡回来后便主动退去并将门掩上,屋内只留张巡、雷万春、李君恪、杨维四人。
张巡入座后便开口向雷万春询问道:“情况如何,可有受伤?”
雷万春两手一摊,无奈说道:“这次倒是没受伤,不过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巡问道。
雷万春叹了一口气,开始说起了这些天的遭遇。
“那日回来告知你们以后,我便匆匆向城外追去。藤家的车队行进很快,我返回县衙不过耽误了一小会功夫,出城后追了五里地才找到车队。既然跟上了行踪,为保不被发现,我便没有再一直紧跟,只是在后面远远缀着藤家的队伍。就这样,一连跟了七天,皆相安无事。”
“七天后雷爷您被发现了踪迹?”李君恪问道。
雷万春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从第七天开始,车队的行进路线十分异常,一连三天,车队都是在绕路前行。我当时没有察觉出异常,现在想想,恐怕当时这鹿介便发觉有人尾随了。”
“等到出了贝州地界,车队速度明显放缓。那天上午,车队只走了一个时辰便停了下来。足足在原地又休整了半天,才继续出发。我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直到我又跟出一段距离,经过一个草丛茂盛的山谷,我继续向前跟进,路边突然伸出一根绊马索将马绊倒。我跳下马去,便见路边陆续出来十人,将我团团围住。”
“好在我之前觉得藤家车队有些古怪,便蒙了面,因此不曾被藤家之人看清长相。鹿介上来便质问我为何跟踪他们,我怕被他听去声音,便不敢开口。见我不开口,他直接招呼藤家人动手。”
“藤家做的是掉脑袋的买卖,因此动起手来毫不留情。有了之前的教训,我丝毫不敢大意。动起手来便尽全力,却也是差点被困住。”
“藤家的人功夫如此之高?”李君恪惊讶问道。
“倒不是武功有多高,而是配合无间。我不愿下死手,就吃些亏。再加上又有鹿介这高手在旁支援,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后来我是不得已下了重手,打伤二人,这才突围出来。”
“交手中有没有什么发现?”张巡问道。
“藤家之人的配合不似寻常武人的配合,倒有些军旅阵战的感觉。鹿介的功夫走得也是取人性命的路子,丝毫没有花招!”雷万春仔细回忆后,得出如上结论。
听完雷万春的讲述,张巡皱眉说道:“看来还真有军方的势力掺和到这其中,不知是哪个节度麾下,从口音上能否判断出藤家送货的这些人出自哪一州?”
“那几个年长的口音怪得很,这大唐诸州,我都去过,也听不出他们是哪里人。倒是年纪小的几个,就是清河口音。”
“藤家人皆是日本人,应该和军方无关。”李君恪插嘴道。
“东瀛人,难怪叫鹿介这么拗口的名字。”雷万春道。
“君恪你从何得知,可做的准?”张巡问道。
李君恪挠了挠头,说道:“也是从雪昀姑娘那里听到的。”
张巡叹道:“这样一来又是毫无头绪,只能期待南八那里的消息了……”
“南八比我精于隐藏追踪,一定能查出藤家的兵器向西西送往何处,咱们静等他的消息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折腾了半个月,我去让人准备饭食,你吃过后快去休息。”张巡对雷万春说道,随后便安排人去准备饭食。
接下来的日子,许是和张巡一样,越接近清河幕后的真相便越发难以心安,雷万春加紧了对李君恪等少年的训练。不过福临依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便是雷万春冲他发火也无济于事,雷万春只好不去管他。
雷万春回来已经十日,南霁云依旧没有回到清河。这日上午,在结束了和雷万春的对练后,李君恪向雷万春告了个假,匆匆忙忙赶到钟鼎轩去找卓洛。
见到卓洛后,将卓洛拉到僻静处,李君恪问道:“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找城里最有名的王婆子去陈家说明了,陈父同意了。”
“那下一步咱们要干什么?”这件事上李君恪没有丝毫经验可言,因此全凭卓洛拿主意。
卓洛道:“听王婆说找一吉日,我们将聘礼带去陈家,恪哥儿你再和陈父见上一面随便聊上两句这事儿便妥了,毕竟只是定亲,繁琐的在后头。”
“就这么简单?”
“可不是,我可是为福临准备了在这清河城都说得上丰厚的聘礼,其他的可不就是这么简单。”卓洛笑着说道。
李君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会,恍然道:“和福临这小子说了没有。”
卓洛也是楞了一下,答道:“还没有,不过他肯定愿意。”
“还是问一嘴好,可别会错了意。再者,也得问问陈秋凉本人的想法。”李君恪说道。
卓洛疑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儿哪有问本人的?福临那小子咱们问便问了,陈家姑娘那咱们要是去问,还不得被人当成登徒子。”
李君恪正色道:“还是要问一问,五姨娘经常对我说男人最爱自己以为是,万一陈家姑娘不愿意,咱们这般辛苦为了什么?”
“看他俩那腻乎劲儿,陈姑娘会不愿意?”卓洛表示怀疑李君恪的推断。
“你卓大掌柜直接包了他们全里的菜,万一人家只是为了不得罪咱们的人,和那傻小子逢场作戏呢?在长安时咱们去青楼,不管我怎么胡闹折腾,哪个不是笑脸相迎,其实不都还是为了装在你身上的银钱。当然了,我不是说陈家姑娘也是如此,我只是担心福临那傻蛋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那咱们去问便问的出来?”听了李君恪的分析后,卓洛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为了卖这么点菜,还不至于把自己搭上,要是本人同意的话,应当无虞!”
“还是那个问题,陈家姑娘那里如何张口啊?”
李君恪捏着下巴想了想,大手一挥道:“你只管去问福临愿不愿意便好,陈秋凉那里我来想办法。”
和卓洛商量好后,李君恪便往家返,虽然嘴上说出了自己来想办法,实则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到家后,发现雷万春并不在家。闲来无事,便拿起弓在院内射靶。
拿起了箭壶,才发现里面完好无损的弓箭所剩无几,便想着去藤记补充箭枝。想到藤记,李君恪眼前一亮,撂下手中弓箭,离开县衙,直接奔藤记而去。
李君恪到藤记铁铺时,藤雪昀恰好在店铺中,倒是省了李君恪来回奔波之苦。
藤雪昀见到他进来,开口道:“又来买箭?要是多几个你这样的客人,我们家的生意要好做很多。”
箭枝并不便宜,李君恪几人习武,几乎半个月便要来补充一次箭枝,因此藤雪昀才如是说。
“今天来不只这一件事情,还有事需要麻烦雪昀姑娘。”
藤雪昀站在柜台内,听到李君恪如此说。一只胳膊拄着柜台,用手撑起下巴,露出一截皓腕,笑着说道:“哦,说来听听。”
李君恪连忙走到柜台前,倚靠着柜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秋凉的父亲都答应了,为何要多此一举。”
李君恪跟藤雪昀说这件事情时自然会把握分寸,只道是怕自己和卓洛会错了意,反而将一桩好事办坏,因此托她去探探口风。
奈何藤雪昀冰雪聪明,猜出了他的用意,笑道:“莫不是怕秋凉为了卖菜,故意诓骗你那兄弟。”
被一语道破想法的李君恪猛地站直了身子,大声辩解道:“才没有,雪昀姑娘你可不能平白污人清白,我可没有那样想过。我只是担心福临那傻小子不知分寸,主动往人家姑娘身边凑,陈家姑娘又不好意思太过拂他面子,让福临会错了意,我和卓洛这样安排反而给陈家姑娘造成困扰罢了!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陈姑娘自己不愿意,便是跟福临在一起,也是两相耽误。”
藤雪昀被他气急败坏的样子逗得莞尔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说道:“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人家的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好啦,当我说错话,小女子这里给您陪个不是,李公子您就别再生气啦。”
李君恪讪讪一笑,说道:“哪里有生气,只是这件事情雪昀姑娘是否愿意帮忙?”
“些许小事,我明日便去找秋凉姐姐问个明白。若是她出自真心,你们便做好登门的准备吧。”
李君恪双手抱拳,谢道:“那便多谢雪韵姑娘了,请雪昀姑娘转告陈姑娘,不管她愿不愿意这门亲事,也不影响进货的事情。待事成之后,我必定对雪昀姑娘有所答谢。”
“才不要你什么答谢,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好嘞!”终于将事情办妥,李君恪兴高采烈地离开了藤记,身后的藤雪昀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笑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