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你们的狗眼,有什么好看的!”见市坊内众人都朝自己处看来,崔琊恶狠狠地威胁众人。
一干民众被崔琊一声呵斥后,顿时噤若寒蝉,忙不迭地将头扭过去,整个市集内除了打人者的怒骂和被打者的哀嚎以外,再无其他声音。
李君恪心道这清河民众胆子也太小了些。若是在长安,有人如崔琊一般,搞不好就会有人躲在人群中骂上一句,或者暗中丢出一块石头。
不过自从长安那场祸事之后,李君恪多少有些收敛。只要不是惹到自己头上,他也懒得去管。于是拉着卓洛去找那陈姓老板商谈供货之事,谁知那老板不知怎地,竟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君恪疑惑地看向藤雪昀,问道:“这人是怎么了,怎么和他谈生意他却一声不吭。”
藤雪昀小声说道:“崔琊恶名在外,这些老实人被他吓得怕了。只怕出了点声音,惹恼了他,受那无妄之灾。咱们也躲着点,小心惹上麻烦。”
藤雪昀拉着李君恪的衣袖往后面站了站,杨维、卓洛、福临见状,也都侧了侧身。
或许是纨绔与纨绔之间有种莫名的吸引,即便李君恪不想惹事,崔琊还是看向了这面。
“哎,那两个傻大个儿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以前没有见过。”崔琊指着李君恪和杨维,向一旁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青年人问道。
崔琊身旁之人乃是其族第,三房孙崔瑜。不同于崔琊,崔瑜没有崔氏特有的圆鼻头,长相十分俊美。听到崔琊发问,崔瑜一双桃花眼看向李君恪和杨维二人,向崔琊说道:“这两人应该是跟新任县令一起过来的,其他的我也不甚清楚。”
“听说这新任县令有两把刷子,孙秉昌在他手上吃了些亏?”崔琊再度向崔瑜询问。
崔瑜微微颔首,说道:“听说想给人家下马威,结果吃了颗钉子。”
崔琊又朝李君恪那望去,发现了站在李君恪身旁的藤雪昀,头也不回地对崔瑜说道:“好像是藤家的小妮子在那,走,过去看看。”
崔瑜不想让这大兄无端生事,想了想自己也拦他不住,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眼见对方朝自己走来,李君恪同样满脸无奈。对方牵狗擎鹰朝自己走来的样子实在是太过熟悉,以往自己在长安准备找茬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幅模样。
看向卓洛,卓洛微微摇头示意李君恪不要冲动。李君恪笑了笑,示意卓洛放心。
崔琊径直走向藤雪昀,笑嘻嘻说道:“雪昀妹子,上街买菜啊。”
藤雪昀满脸厌恶,也不答话。
“那老头,把你这摊位上最新鲜的菜给我妹子包上,赏钱少不了你的。”崔琊对摊主吼道。
那陈姓摊主见到崔琊往自己身边走来时也是战战兢兢,被这一生吼吼得身体一哆嗦,开始慌不迭地捡菜。口中还忙道“不敢、不敢。”
藤雪昀见状,赶紧开口道:“不劳崔家哥哥费心,雪昀今天是陪朋友来的,家中并不缺菜。”
“朋友?”崔琊眉毛一挑,抬头看向李君恪。
“就这个傻大个儿?”崔琊故意大声说道。
李君恪一条眉毛挑了挑,卓洛在他身后猛地拽着他的衣袖,李君恪这才强按下怒火。
“你!”藤雪昀气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呦,雪昀妹妹生气啦。”
藤雪昀扭过头去,不看崔琊。崔琊便走到李君恪面前,说道:“喂,大块头。你让我雪昀妹子陪着来这做什么?”
怕李君恪压不住火气,卓洛赶忙上前。先向崔琊行了一礼,然后道:“好叫公子知晓,我们兄弟在此间开了一家酒肆,想找人每日给送些新鲜果菜,因初到此地,这才麻烦藤姑娘帮忙。”
“哦,这样啊。这不是应经找到了吗,就让这个老头给你们送就好了。你们事情办完就赶紧走,不要耽误我和雪昀妹子说话。”崔琊一边挖着耳朵一边说道。
一番话直接把卓洛噎住,愣在那不知该如何接话。
看着崔琊这番架势,李君恪一行如何敢离去。怕是他们前脚一走,后脚藤雪昀人就要被这崔琊带走。
“怎么,不走?你们帮我送送。”弹出一块耳屎,崔琊直接身后的恶仆动手。
崔琊身后的恶仆立时走上前来,口中骂骂咧咧道:“听不懂人话,赶紧走别碍事!”
李君恪伸手将卓洛和藤雪昀都拉到身后。藤雪昀看崔琊胡来,急得直跺脚,却也丝毫没有办法。
崔琊身后的两名恶仆已经走到李君恪身前,一人伸出一只手,推搡李君恪。只是手推在李君恪身上的感觉好像推在了墙上一般,李君恪是纹丝不动。
两名恶仆面子上挂不住,撸起袖子一人一拳直奔李君恪面门。拳头才送出去一半,便被李君恪两只大手各自握住。二人想要将手抽回,却是根本办不到。
李君恪手上用力,向后掰二人的手腕。二人承受不住,惨叫连连。这两人平日欺负老弱从未失手,谁成想今日对上李君恪竟然废物至此。
崔琊看的气急,可今日出门就只带了这两个奴才,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人来帮忙。手中恶犬看见自己人受欺负,疯狂嚎叫,作势欲扑。崔琊想也未想便直接将手放开,恶犬便向李君恪扑去。
早在一旁准备的杨维抬起一脚,直接踢在狗的下巴上。恶犬在空中翻了一圈后掉在地上,惨声呜咽,站起身后再也不敢上前。
那两名恶仆被李君恪止住,此时不停讨饶,半跪于地。杨维走上前去,向拎小鸡一样拎起二人后颈,先后丢了出去。
两人一犬一瞬间便被解决掉,卓洛看的瞪大了眼睛。在长安时,李君恪、杨维和人动手,虽是赢多输少,但每次也都要挂些彩。这才不到一年时间,两个人便强成这样,当真是进步神速。
解决完两人一犬,李君恪向崔琊走去。崔琊见李君恪走来,略带颤音说道:“你,你想怎样?”
李君恪一脸坏笑,也不说话,只是往前走。崔琊被他吓得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脚下一空,跌坐在地上,肩头的鹞子被惊到飞了起来。
李君恪继续向前走,崔琊便手脚并用地往后退,狼狈不堪。一旁的崔瑜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拉起了崔琊。
拉起崔琊后,崔瑜正准备同李君恪交涉,一名少女却出现在二人中间。少女将一包包好的桃子塞到崔瑜手中,说道:“崔公子,您要的桃子给您包好了,摊位还有生意要忙,便不留公子了。”
随后这少女又转向李君恪,拉起李君恪的胳膊便往自家摊位走去,边走边说道:“公子,您要挑些什么菜蔬,我这的菜都是今天新采下的,保您满意。”
李君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少女估计是那陈姓摊贩的女儿。怕自己真的将那崔琊揍了,崔琊会迁怒于他们,于是上来替崔家人解围。
李君恪本来就不想生事,出手也是被逼无奈,更不想让别人跟着受牵连,便顺势和少女一起走回菜摊,只是走时还回头狠狠地瞪了崔琊一眼。
崔琊被这一眼看的一哆嗦。崔瑜见李君恪反身向后走去,便也不在纠缠,回身带着崔琊离开。
将李君恪带回摊位,瞥见崔家人远去,少女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对李君恪行了一礼,道:“小女子陈秋凉,多谢公子手下留情。”
李君恪笑了下,没有答话。
藤雪昀走上前来,对少女说道:“秋凉姐姐,为何要拦着,就该让那崔琊吃些苦头。”
名为陈秋凉的少女垃圾了藤雪昀的手,说道:“刚刚我就在不远处,听到有人叫我,告诉我崔家大少爷在这与人起了冲突,真是吓得我丢了魂。紧赶慢赶回来,好在没有伤到那崔琊。你这丫头可真是的,你不怕他,我们却是怕得很呢。”
“一个废物纨绔,有甚可怕的。”李君恪不屑道。
“公子你说的轻巧,这崔家大少爷在清河,欺男霸女之事可没少干。得罪过崔大少的人,被弄得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也就你们这些外乡人不知深浅,不信你看看四周,从你动手后,还剩下几人敢在这看着崔家人出丑?”
李君恪一行向四周看去,原本人声鼎沸的市集,此时已是没有了几个人。一些摊子上,货品还在,人却是不见了。看到如此情形,李君恪等人才知道这清秀少女所言非虚。
陈秋凉继续说道:“我劝公子这几日出去躲躲,莫要让这崔家大少爷寻到你等。”
交待过后,陈秋凉便开始将剩下尚未卖出的果菜收拾起来,准备离去。
“姐姐这便要走?时间尚早啊?”藤雪昀问道。
“被你们害的,能有什么办法。我们也得去避一避,这几日是不敢再过来了。只是可惜田间的菜,注定是要烂掉一批了。”
“姐姐不要着急,我带李家哥哥来这,便是要照顾你生意的。”
“你们哪里是来照顾生意的,毁人生意还差不多。”陈秋凉埋怨道。
“哎呀,是真的啦。”藤雪昀在一旁直跺脚。“卓掌柜你快与他说说。”
卓洛将想法与陈秋凉说了出来。
“那感情好,若是长期收我们的菜,我们也不用再来这摆摊了。若是这样,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听完卓洛的想法,陈秋凉高兴地说道。
“这下不生气了吧。”藤雪昀笑道。
“哪里敢生妹妹的你气。”陈秋凉笑道。
和陈秋凉商量好供菜的细节后,李君恪四人便准备先把藤雪昀送回去,以防她自己一人再遇到什么麻烦。只是福临还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陈秋凉发呆。
“发的什么呆!走了!”李君恪拉走了尚在发呆的福临。
随后四人又去了张屠户那里商定了日常供肉的事情。李君恪等人这半年来与张屠户打交道最多,彼此早已熟悉,生意谈的很是顺利。
从张屠户那里离开后,又去买了些开业需要用到的物品,直折腾到了近两个时辰,众人才返回钟鼎轩。
“惹了这个崔琊,会不会有些麻烦?”往回走的路上,李君恪担心的说道。
卓洛不禁苦笑,看着李君恪,说道:“那刚才要你忍下来,你忍得下来?”
“那不可能!”李君恪没有一丝犹豫地说道。
“算我命苦,好在之前拿着张叔父的名帖拜访了几位官员家的管家,许了他们干股,希望能有些用吧!”卓洛叹道。
李君恪将胳膊搭在卓洛肩头,笑道:“就知道你有办法,走了,走了。”
卓洛无奈的一笑,心想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摇了摇头,跟着李君恪向自家店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