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刘璃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叶昭才出声问起:“周老头儿,和亲究竟是一件什么样儿的事情?”
周亚夫起身,看着叶昭说:“和亲对两国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和亲的人而言却未必。此次与乌孙昆莫的和亲正好在前任王妃去世之后,所以此次和亲的翁主……”说着周老头儿难得一见地红了眼。
叶昭大概明白了刘璃的境况,又问:“那个什么乌孙昆莫年纪多大了?”
“年过半百!”说话的是从两人进了房间之后一直沉默的刘璃,此刻她的眸子里还泛着莹莹的泪光。
“我*!五十多岁?!他怎么不上天呢?这么大年纪了居然娶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做老婆,他就不怕累死?”叶昭太激愤了,一不小心开了黄腔,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是说那老家伙都快能做你爷爷了,你还要嫁吗?”毕竟以叶昭的开放心态,也根本不敢想象那样的结合会给眼前这个女子带来什么幸福。
“不嫁不行,这婚是陛下亲指的,而且又有大义为名,由不得璃儿拒绝。”
刘璃没想到,这世上除了周亚夫居然还会有人为自己着想,而且还是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酸。刘璃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说道:“刘璃……方才言行有失,还请公子见谅。璃儿实在不想将清白的身子托付给乌孙那位,才出此下策。”
公子?叶昭与周亚夫对视了一眼,不禁苦笑,原来是把我当成男的了。
想到这儿,叶昭有点明白了什么说:“恐怕之前姑娘想到了不止于此吧?不过你以为就算我这个登徒子被陛下惩治了,你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那刘璃一听,连忙跪下来,谢罪的话还没说出口,眼泪珠子就“啪溚啪溚”地落了下来。叶昭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果然比起上辈子,女人在这个时代有更多的身不由己,不论美貌与平庸,不论贫穷与富贵,不幸的摸样都是何其的相似!
叶昭忍不住说:“难道他堂堂一个帝王非要逼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吗?”
已经预见到自己悲剧的未来,刘璃万念俱灰,自言自语道:“大概也只有死了,我才能解脱吧。”
“有道理!我就不信陛下他老人家还能让一个死人出嫁不成。”
这句话看似狠辣,却仿佛是在刘璃灰暗的心里插进了一道洒满阳光的云梯,她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梯子往上爬。此时更是跪在了叶昭的脚下,五体投地,不停地请求叶昭指条明路。
周亚夫在一旁也是吃惊,叶昭虽然向来聪慧,但是一直都对麻烦秉持着避而远之的态度。今日怎么会如此大胆地提出帮刘璃破婚这种违背圣意的事情。尽管周亚夫心里是很感激叶昭能够有心帮忙,但这种事情却是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他还是不禁出声提醒叶昭:“昭儿,你可知道陛下赐婚的意义?”
这话一出口,刘璃眼中的神采便黯淡了几分,只是她没有说出来,她不希望自己最后的希望就这么夭折了,依旧充满希冀地看着叶昭。
叶昭说:“我知道,就是可能会有忤逆陛下心意的风险。”
“那你可又知道自己这次掺和的不是普通的赐婚,是和亲啊?”
“放心吧老周,如果人都死了,还能找谁成婚去?”
“你总不会真让璃儿无辜丧命吧?”
“不会,就是装个样子,而且说不定也不用装成一个死人。”叶昭说着转过来宽慰刘璃,“姑娘好歹也是一位王女,跪我这个小人物怕是不妥,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刘璃闻言,连忙起身,自觉腾了个地方给叶昭坐下,还为叶昭寻了块精致的毯子垫上。等周亚夫与叶昭坐定,就准备亲自去斟茶伺候着。叶昭连忙劝阻:“翁主不必麻烦了,还有些事情徐与你知会。”
“是,叶公子唤我璃儿便好。”
璃儿?她莫不是真将我当作男人了吧?要是事成之后她要以身相许怎么办?算了,反正老头子也在这儿,他既然不说,那以后这锅就他背着吧。
叶昭自己年纪也没她大,那两个字她实在叫不出口就说:“刘璃姑娘,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千万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你可有数?”
看着叶昭严肃的神色,连一旁的周亚夫神情都有些凝重。
“今天,我遇到刘彻了。”说完这句,叶昭看看周亚夫,他的脸上果然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老头子我回头找你算账。
叶昭继续说:“我们在山上发现了一伙人,还有一块比较神异的石头……”
叶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一遍之后,刘璃心中虽有波澜亦有万般疑惑却不敢多嘴,转头求助还在深思的周亚夫。
作为刘彻背地里的师傅,周亚夫对于太子的事情还是十分上心的,刚开始听到有人布了如此一个局的时候还真有些心惊。后来听了叶昭一番轻巧的化解,心中大定,同时也有些佩服叶昭冷静的头脑。还好叶昭是自己人,不然刘彻走向权利巅峰的路上恐怕会多一个大敌。
只是,二人依旧不解的是叶昭将此事说出来,又与帮助刘璃破婚有什么作用,总不至于只是单纯地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妙计吧?
听了叶昭刚才的一番话,刘璃对叶昭愈发的恭敬,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请先生恕小女子愚钝,不知先生刚才一番话与小女子的处境有何关联?”
“刘璃姑娘,我的意思是,想再借那‘天降祥瑞’一波势。”叶昭再次压低了声音解释道,“田猎之时,刘璃姑娘想必也会到场,届时只需姑娘往那石头旁一站,再找个准头好点的人,比如周老头儿,远远地射你一箭,你可以往边上躲着点,但是一定要让箭射中你,然后你就顺势撞在那块石头上。将这祥瑞撞出来。依例发现祥瑞是件大喜事,陛下必定龙颜大悦,那块石头必会收归国库,而你身上沾了祥瑞之气也断不能再远嫁他国了。想来依陛下的性子必不会抚了民意,那样姑娘你就不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