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里。”
叶渝墨指指水曹掾史呈上来的方案中其中一处,又指指地图上对应的地方。
“这里可以和刚才那里合为一条河道。然后我想在这里修一座水库。”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指的那块地方点着,在那里明显的标了“梁水”二字。
“何为水库?”
水曹掾史听着叶渝墨所说的话,有点不明白的问。
“即为水仓,有储水调水之能。等水库修起来后,梁水若是再涨水势,就可以将多余的水储存起来。这样兴古也就不会被淹了。”
“这水库真有那么神奇?”
听叶渝墨这样说,水曹掾史惊奇的问。
叶渝墨抬头看了他一眼:“等水库修好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那下官到时候拭目以待了!”水曹掾史拱手说。
不过叶渝墨此时却摆摆手道:“水库的事先不用那么着急,当务之急是先将兴古大小河道疏通,好赶在六、七月雨季来临时不让这一次的水灾兴起。”
“是。”水曹掾史忙答道:“下官这就回去拟一个征徭役的告示来。”
“不用劳动百姓。让兴古军来修。”
“兴古军?”水曹掾史瞪大了眼睛:“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叶渝墨反问他:“这些士兵都在壮年,而且身体普遍要比一般人要好,参军以前也都是平常百姓。所以与其劳烦兴古普通民众,我还不如让他们物尽其用,让他们为百姓,为自己家人造点福。”
“我的兵――”叶渝墨眯着眼,屈指敲了敲桌子:“不光要能在乱时上的了战场,还要能在平时帮百姓解的了疑难。我可不想养一群只会用百姓交上来的钱吃喝享福,一遇事就逃的孬种。”
叶渝墨这话说的不可谓不狠毒,水曹掾史不禁默默为那群正在训练的新兵默哀。
“好了,就这样。”叶渝墨最后决定道:“此次疏通河道让兴古军来办,其他百姓就不用辛苦了。开工前让他们先将城外山上的山贼给我全部剿灭清干净。”
“……是”水曹掾史拱手回道。
林正旺接到命令时正在训练场看着新兵训练。
这些新兵的训练方法是叶渝墨亲自为他们制定的。不得不说,方法虽然累了点,但半个月训下来,所有人的精神面貌都与以前大为不同了。
林正旺看着这群新兵,问前来为叶渝墨传话的莫庚:“剿贼是从今天开始吗?”
“不,公子说从明天开始。”
“那……有什么要求吗?”
“有,公子的原话是:如果两万六千人还对付不了几个山贼,那你们就可以引剑自尽了!”
“你家公子要让他们全都去?”听到莫庚转述的话,林正旺惊了,他指着面前的士兵瞪大眼道。
“对。”莫庚脸色不变的说:“公子说让这些新兵都沾点血气,省的到了真上战场时吓尿了!”
“……你家公子还真是‘客气’!”
“将军过奖!公子还说,他准备给这些新兵中一些人的军职升一下,数量不多,所以此次灭贼多的优先。”
“……”还很狡猾不要脸!
林正旺看着莫庚绷着一张耿直不阿的俊颜无语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家公子说什么时候开工疏河道吗?”
“公子说了,剿完山贼给这些兵将休息一天后就开始开工。”
“好。本将知道了,本将会办好你家公子交代的这些的!”林正旺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前几天他还在笑陈学道他们忙得要死,没想到这才几天就轮到他了!
――――――――――
兴古官府又出新动作了!叶渝墨又要搞事了!兴古百姓又有闲聊的话题了!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林正旺先是带着兵将们将城外山贼的所有据点一一勘察清楚,然后就带着全部的人轰轰烈烈的上山剿贼。
城外的那些山贼看到兴古军的这个架势,又看到已经有好几个山寨被铲除后,俱都慌了。
他们本不是兴古本地人,只因看到兴古以前没有人管,也没有军队保护,比别的地方要快意的多,这才受人指引举寨迁过了来。谁知现在困于如此处境!
两万六千人啊!那是个什么概念!他们所有山寨的人加在一起还不到一千!
一些还没被剿灭的山寨在兴古军到达以前全部逃出兴古,他们只带了兵器和一些干粮,剩下的财物什么的全都不要了!只为轻装简从,跑的更快一些,在兴古军找到他们以前全都逃掉。
故此兴古军在除了几个山寨后便意兴阑珊的返回驻地,休息一天后开始施工治理河道。
在休息的这一天,叶渝墨果然如他所言对一些表现优异的士兵进行封赏,一些提拔成了百夫长,剩下的都是十夫长。
当正式施工这一天,兴古所有听闻消息的百姓都来到施工地观看。他们看到一个个排列整齐,身着军服的方队手拿锄头铲子等工具来到梁水边,开始埋头挖了起来。全部被震撼了。
他们没想到叶渝墨真的让这些兵将挖河道,而不是从他们中抽调徭役,然后让兵将们看着他们挖河道。震撼之后便是感动了。
感动之后,一些没有事的百姓自发的前来帮助这些士兵挖河道。一些老人和小孩帮忙搬运挖出来的泥土,妇女则给这些施工的将士做饭。
自古官府每遇大的工程都是从民间征派徭役,那些官兵都是捉人监督的。而叶渝墨却为了不劳累他们让这些官兵开始干活。所以他们如何不能帮助他们!更何况这也是为了他们自己!
这样想着,大家的干劲儿就更大了。梁水边,大家一起热火朝天的干着。
被叶渝墨派来监工的张东尚、林正旺和水曹掾史看着这一幕,欣慰的笑了起来。
正在兴古军和兴古百姓一起挖着河道时,景熙帝拨给叶渝墨的钱到了,同时他的旨意也到了。
正如君轩羽所料,叶渝墨在看到景熙帝的旨意后炸毛了。
什么?!
他辛辛苦苦为他治理兴古还没有苦劳了!
凭什么兴古不能繁荣就治他的罪?
当初这个破郡守是他求着他当的吗?!
“莫庚!”叶渝墨在他的书房里怒喊了一声。
“你去找莫修过来!我有事要他去做!”
说完他从桌上拿出一张干净是纸铺到桌面上,开始磨墨准备写字。
不一会儿,莫修就到了。叶渝墨也正好写完了字。他拿出一个信封,在上面写上“户部于尚书启”几个字后,将纸折起塞进信封,递给莫修。
“你尽快将这封信带到京中,亲手交给于尚书。如果他不见你,你就在他门前大声念出信的一字一句,务必要让他知道信中的内容!”
叶渝墨阴沉着一张脸交代莫修道。语音在“亲手”和“大声”两个词上着重咬重。
哼!
虽然叶渝墨对景熙帝的旨意很生气,可他只是一个小小郡守,没法报复景熙帝。
因此就只好报复一下其他人了!
叶渝墨当初在听了秦天禄的供述以后心里就隐隐有了一个计划。他早已准备和于淮翻脸。
毕竟他现在已经收服了兴古,破坏了于淮的如意算盘,而且还将他在兴古布置的人铲除掉了。所以势必会与他为敌。
叶渝墨现在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户部尚书于淮和兴古这三年来的混乱有关,可以作为证人指证他的秦天禄也为平民愤被他杀了。
而且,就算他不杀秦天禄,留着他指证于淮,可是一,于淮没有亲自来兴古与秦天禄见面,二也没有他的亲书笔函作为证据。仅凭一个秦家在尚书府为妾的女儿和秦天禄一人的话,妄想推翻一个二品重臣?
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于淮还可能转过身来反咬叶渝墨一口。
所以叶渝墨只能和于淮先周旋着。且与其暗地里提防于淮捣乱下狠手,他更喜欢明着来。明目张胆的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计划。这样于淮可能会顾忌一二,动手前会考虑一下。
只不过叶渝墨此时因为景熙帝惹恼了他,所以将计划里的暗地改成了要闹得满京城皆知。
他想过了,这样也没有坏处。他将两人的关系摆在明面上,当着全京城的面和他撕破脸,以后于淮若是算计自己,别人第一个会想到是他。因此他会更束手束脚。只是这样于淮可能要先倒霉一下了!
叶渝墨心中得意了一下。
“是!”
莫修接过信封说道。在转身离开书房准备挑一匹快马上京时,心里默默为于淮哀悼着。不知他哪里惹到了自家公子?竟被如此报复!
叶渝墨最后那句话虽然只是说见不着于淮再如此行事,但莫修已经想到,叶渝墨必定料到他见不着于淮。所以他家公子交代的最后那句话势必会成为现实!
只是莫修不知道的是,真正惹到叶渝墨的不是于淮,而是景熙帝。可是叶渝墨不敢去报复景熙帝,于是只好让于淮成了发泄他怒火的牺牲品!
于是五天后的京城热闹了起来。京城中的百姓都在谈论着叶渝墨惹出来的这件事。
骠骑大将军的嫡长子叶渝墨在兴古为官办案时,其中有一桩案子涉及到户部尚书于淮宠妾的娘家,遂特意写信过来问于尚书要不要压下!
谁知于尚书府里的人不认识送信的人,于是这个送信的人竟然在于府门口当众拆了信高声念给于府的人听!最后的落款时间还是景熙十八年五月一日!
这叶大公子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这么长时间信才送到!
信里说三天后要将那秦家父子斩首,现在都过去几天了?黄花菜都凉了!而且还派了这么一个傻子来送信,就算于尚书真的能有时间相护这个秦家也是不可能了。信里的秦家在兴古可是无恶不作啊!
信中叶渝墨还提到了说,秦家家主在狱中给他说了一个与于淮有关的秘密。现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秘密是什么?
消息传到宫里的延英殿上时,君轩羽和叶庭仁都在殿里,而景熙帝当时正在喝茶。
他在听了高禾给他转述之后,一口茶喷了出来,面前的桌案湿了一片。
叶渝墨此举肯定是故意奚落于淮的!只是他怎么觉得叶渝墨这个举动其实是想对着他做的?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景熙帝挥去他心中这个怪诞的想法,殊不知自己已经真相了!
“你这儿子还真是,真是……”
景熙帝接过高禾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摇头笑着对立在一旁的叶庭仁说。他真是了半天,却想不出一个词语来评价叶渝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