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杨冰曼面前,曾小可把她嘴里的破布拿下来,哪知杨冰曼脸色依旧铁青,恶狠狠看着自己。
“问天阁就这么好”曾小可有感而发,语气无比悲凉。
“不,问天阁哪怕不够好,你爹更是垃圾!”杨冰曼冷笑道:“想不到吧,我是被你爹用强得到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以为我对他有情放屁!他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杂碎!别傻了,要不是图谋与圣上交好,问天阁会留着我,留着你爹的命问天阁再傻,也明白棋子和普通弟子的区别,我宁可做个棋子,也不想你爹心里舒坦!傻儿子,你生来就是个牺牲品,注定娘不亲,爹不爱!”
曾小可愣在当场,两人无话。
“原来如此……”曾小可也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费,不由叹息道:“我弟弟呢,他也是棋子吗”
“弟弟”杨冰曼也愣了,转而呵呵的笑,嘴里嘀咕,声音越来越大道:“弟弟……弟弟哈哈哈哈哈,你爹果然是杂碎,骗自己的儿子,骗自己的爹,骗皇帝,简直没有他不敢骗的人,连着问天阁和我一起骗!呸,什么狗屁弟弟,去你们家的不过是问天阁的普通弟子!怪不得长老们只选容貌,不选才干,看来问天阁也不老实,与圣上勾结的紧呢!嗯,派我来估计不是当棋子的,恐怕是当弃子!我真可笑,可笑啊,本还以为能教出个好儿子,哪怕收个小丫头做徒弟,让她嫁给你,也算我没白当次娘,到头呢,你带着丫头片子跑路,让我这个娘在问天阁何以自处苗刀刀是个浪货,以前多少次答应我辅助你,带你上问天阁,现在她还不是屁颠屁颠跟在你尾巴后面呐喊我看见她就来气!你和你爹一样,骨子里一路货色,喜欢骗骗骗,骗走这个,骗走那个,最后还自以为是,和我扯问天阁到底哪好问天阁哪怕不好,能有你们那帮皇亲国戚恶心?圣上口口声声答应问天阁送来十八人,如今送来几个就他妈的三个!其余的王八蛋不是去青川派,就是跑到什么狗屁地滚派!还有你,作为我亲生的一块肉,那定神决我以身家性命做担保,辛辛苦苦为你拿到,你个兔崽子居然离开京城晃悠到浪涛派?浪涛派哪好是生过你还是养过你是给你找媳妇,还是教过你武功现在可好,亲儿子绑住娘,再找个返璞归真都不止的高手阴我,连武功都被废掉,这是儿子干的事总之,去你妈的吧!要杀要剐赶紧的!”
这……
曾小可听完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的娘不仅是脸色难看,办事难堪,说话更难听,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如果不是杨冰曼背着问天阁的名头,长着副贵夫人的容资,声音低柔,单听这些话的内容,恐怕曾小可定会误以为杨冰曼是哪片山里开黑店的客栈老板娘。
杀是不可能杀的,放也不可能放的,总之曾小可听明白了,自己的娘本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亲情,只是实在不想看见自己,以免勾起伤心事,但至少也在背后暗暗支持,至于剩下的初衷是问天阁授意,还是她自己一意孤行,应该没有人知道,毕竟是不能对证的事。后来,随着圣上的言不由衷,问天阁的步步紧逼,再加上苗刀刀的不作为,自己随性的选择,一步步把杨冰曼逼迫的拗起来,变成恨铁不成钢的偏执狂,硬把自己看成当年始乱终弃,四处乱骗的爹,她抱着斩草除根的杀意前来,终于变成问天阁最重要的,也是最不重要的一个棋子。
唉……
长叹口气,曾小可知道娘的想法少说固化好几年,最近更是越来越深入骨髓,想改变轻易没戏,需要水磨功夫。虽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娘的武功也废了,如今和常人没差,再捡回来少说也得十几年,但总不能真的砍死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努力说服吧!
“娘,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我可以认真告诉你,我是个不太喜欢说谎的人,因为没有任何意义,偶尔的谎言也就是博大家一笑的自嘲。”曾小可直视杨冰曼的目光,无比冷静的说道:“如果你觉得我是骗子,就应该用双眼来看着我,等待我的谎言被揭穿的那天!”
“呸!”杨冰曼半口唾沫吐在俯下身的曾小可脸上,毫无犹豫。
对此,曾小可连擦都懒的擦,他站直道:“下面我开始说谎了!娘,请你务必听好!”
闻言,杨冰曼直接闭目,表示不屑。
“其实,我从小就希望看见你一面,不止一次问我爹,但没有任何实质性答复,他总说不可讲,我也没追问什么,因为我和他的接触真没有王爷府内门的狗多。我和苗刀刀的相识是爷爷刻意安排的,我知道,也无怨无悔,如今与刀刀已成夫妇,没法更改,如爱有天意,我愿以苗刀刀为天,她意为我意。至于苗刀刀,她从未强迫我去问天阁,倒劝过我两次,但我打心底不喜欢问天阁这样的名门大派,条款太多,或者说我从走出京城那刻体悟的心情中明白,我打心底厌恶圣上和朝廷,讨厌一切和皇家有关的人和事,讨厌束缚,当然包括问天阁。至于浪涛派,浪涛确实没养我,也没教我什么像样的武功,但我可以随便学,而浪涛派对我是放任自流的态度,他们对大部分弟子都这样。至于后来,不论处于何种考虑,浪涛派名义上为我撑腰,与天下第一大派问天阁为敌,我若半途而废,置他们于何地三十六名浪涛派弟子当场而亡,之后没有任何人对我冷眼相看,这点比我见过的任何门派都好,不论生死,浪涛派的弟子对外宅心仁厚,内心铮铮铁骨,值得我敬佩。”曾小可顿顿,然后道:“至于武林盟主和圣上的期许,什么问天阁的厚爱,不好意思,对在下都是屁。闻过,不喜,从此也绝无半点兴趣,敬谢不敏。”
“哼!”杨冰曼显然不信。
曾小可又道:“你是我娘,对我有恩,我不可能杀你的,但若浪涛派准备杀你,我也不可能拦住,你做好心理准备。还有,如果你回浪涛派不死,我定要让你活着,而且活的好好的,省得你我将来后悔。”
“我不后悔。”杨冰曼冷冷道。
“我会。”曾小可用袖子把脸上的唾沫擦掉,笑道:“虽然你讨厌皇家和我爹,但我爷爷对我不错,他为官多年,似乎看透俗世,临行前送我句话,说的在理。他说人最迫切的需求是为自己的生存挣扎,绝不是为任何其他人活着,否则很快就活不下去!大意如此,现在我送给娘,希望你也能用上,不过我希望最好不要。”
说完,曾小可不理会杨冰曼,大踏步走出去。
外面的阳光很毒,终于让他感觉到热。
路是自己选的,咬牙走吧!
三日后,冯轩他们终于觉得不走不妥,再说能行动的伤员已经送回老远。行动不便的伤员,例如冯雨婷这样昏昏沉沉的也安排好地方潜伏,然后再曲线回去。
十余匹马,曾小可在内的六七个人组队,他们还有押送杨冰曼回去的任务,不顾身体努力往回赶,哪知刚刚跑几日路,再过数日就能回去时,某小镇内,浪涛派负责联络的弟子来封急信。
看完信的冯轩脸色很差,他提声道:“过去三日内,青川派,盐帮,漕帮,百墓派已经公然发声支持我们浪涛。”
曾小可急忙道:“是不是支持问天阁的更多”
“是的,地滚依旧中立,另外有十六派表示即将派弟子下山,讨伐我浪涛派公认违背承诺。”冯轩哭丧着脸说道:“其中还有孤白山这种正邪难辩的门派,光怪谷这样的邪道中人。”
众人脸色都较差,唯有圆圆不当回事,拄着头道:“来多少也无所谓,其实我们连问天阁都打不过,打十六家也一样吧!”
冯轩点头,他站起道:“即刻出发,无论如何,五日内必须赶回去。”
说完,他们便又押着杨冰曼上路。
六日后,刚到浪涛,派内仅有一人迎接,空空荡荡,搞得冯轩心神不宁,他先去打听下冯雨婷的情况,知道师妹正在归途,这才安心,又火急火燎的被师父喊去议事堂。
议事堂坐太多人,几乎是人满为患,冯轩刚开门,便听自己的师父宣布道:“下代掌门继承人今日已经投票选出,就是冯轩你,如无异议,便定下如何”
风尘仆仆的冯轩此刻穿着普通的挂衫长袍,有点破烂,上面更是尘土和雨水混合的泥泞,而他的脸自然也不干净,头发乱糟糟,正半张着嘴吃惊。
“师父,我才回来一刻钟啊!”
焦震雷笑起来,他对着身边的浪涛派众人道:“我们这不等你过来么?我与你师伯师叔们对赌,若你归来后半个时辰之内赶到议事堂,便让你做下代掌门继承人。”
太儿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