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曾小可已经退到庄门附近,墙上更有二十来弓手射着,虽对高手没多大用处,却不得不闪躲,作为第二负责人,颇有担当的范鸿光当机立断,他先逃出几十丈才大声喊着,然后发力狂奔起来。
一掌便瞬间断了杨冰曼念想,散功的同时把人粘在手里,没有尽兴的圆圆自然不爽,她像提着巨木偶一样拎着失去意识的杨冰曼,单手便追上去,屈指便有数个问天阁弟子倒地。
“追!杀!”圆圆的话传出至少十余里远,浩浩荡荡如惊雷碾过,她的轻功自然也是超凡入圣,一步几丈跨过,身边就有几个问天阁弟子灵魂去问天。
十数息后,部分侥幸的问天阁弟子已分散逃走,圆圆也觉得差不多了,她用余光去看,居然没有任何人跟着自己杀过来,不由觉得浪涛派的弟子太怂,便以同样的速度往回跑,发现数百丈外有十几个穿淡蓝色衣服的弟子提着剑,杀气腾腾奔来,这才发现不是没人听命,而是自己跑太快。
回到庄前,圆圆拎着昏迷的杨冰曼,见满地哭声,呻吟声,倒没几个浪涛派弟子如此,觉得浪涛派比问天阁硬气百倍。她路过最外的问天阁弟子旁,哪知这个十七八岁脸上稚嫩的年轻人只是双腿重伤,却不住嘴里唾骂,称问天阁长老定取你这个妖怪狗命之类,更远处也有类似的人,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他妈的!
这把你们狂妄的?
老娘送你们一人一掌,直接返程问天阁!
在围观者的目视下,圆圆以令人发指的行径给所有没跑掉的问天阁弟子天灵盖开光,也不管死活,整个过程还不够喝五口茶水,圆圆手段之狠辣,眼神之坚决,动作之麻利,无与伦比。
观众全吓傻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后退,却不敢跑。
“你们听到了,九十二个人骂我,我不得不杀掉,以绝后患!”圆圆又厉声道:“各位同道作为见证人,我浪涛派敢作敢当,绝无非难之意,如果哪位有心来庄内小住,交友论道,待我派安排妥当,十日后即可!”
说完,觉得非常满意的圆圆自信心爆棚,她不再管看热闹的,把杨冰曼交给庄内出来负责救治伤员的人,急忙赶向曾小可这边。
曾小可此刻正抱着冯雨婷,死死的按住腹部,因为她为曾小可挡下致命一剑,看起来伤的相当重,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不太清楚。再看冯轩,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个板凳,正在半丈远的地方安排,虽然冯轩满身伤,左耳朵也被削掉小半,但终归需要挺住,坚持坐镇当中,按轻重次序调动人手,救治伤员。其实,冯雨婷还不算最需要救的,冯轩心中虽然焦急,也不得不把预先安排的十数个医师调派到更需要的弟子身边。
小半刻钟后,多亏冯轩准备周全,能活下来的弟子用强力疗伤药吊着命,每个都咬牙坚持,尽量不喊不哭,至于死还是死不掉看意志力,而冯雨婷被圆圆临时疗伤片刻,流血基本封住,脸色也有好转。
患难见真情,到底谁亲,自己心里有数,看着冯雨婷被两人抬进去,此刻万分焦急的冯轩居然落着泪跟进去,正握着师妹的手念叨。已经恢复少许精神的冯雨婷努力挤出点笑容,虽然看着比鬼都惨,有些扭曲,她依旧呻吟道:“师兄你……别……别哭,我……死……死不……了。”
猛然间,心中空落落的冯轩甚至不知道他已落泪,伸手一抹,才知道脸上居然湿着,便强颜欢笑道:“我可是代掌门,怎能丢人?想到以前没好好管你,以后也没法教训你,就流下悔恨交加的泪水!”
“冯轩,先去包扎下,我负责照顾你师妹。”圆圆快步跟在旁边,她轻声道:“对了,我看过苗刀刀和曾小可,他们命大,更死不了。”
此后,收尸的收尸,捡尸体的捡尸体,浪涛派倒没把问天阁弟子抛尸不管,更没有堆在一起示众,只是拿着白布帘草草盖着,排的整齐,以防尸体臭的厉害。不过,暂且堆在庄子门口也是下策,是个人都知道炎炎夏日尸体晒起来多么可怕,只要问天阁一日之内不派人来取,估计门派口碑就彻底完蛋,招人嫉恨没跑。
夜晚,冯轩带着伤清点人数,发现浪涛损失也相当惨重,如果不是圆圆用神一样武功以一敌半百,他们十有**都要成为白布下的肉,哪怕如此,浪涛派也有三十六人当场归西,另有四人在夜间因重伤不治身亡,至于有多少人熬不过今夜,或者还需要养伤,或者落下难以忍受的残疾,冯轩只能粗略估计,也不由地摸摸耳朵。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触终被肩头的责任代替,哪怕这些师兄弟都是至亲,人死不能复生,再悲伤有什么用
修书一封,飞鸽送回浪涛派,然后便要想办法回去。
冯轩的小屋内比和白天的人少了四个:一个是和马师兄同样老的师兄,因为保护曾小可死掉;一个是冯雨婷,她的伤哪怕能熬过去,至少需要静躺三四个月;一个是马师兄,因为他身上中十**剑,流血太多,需要养,不过没大碍;一个是苗刀刀,她的右腿外侧被划条尺余长的口子,行动不便。
仅圆圆,冯轩,曾小可三人开始议事。
说是议事,其实也应该没什么人有意见,反正冯轩是这么觉得的,他直接下结论道:“问天阁被杀九十二人,跑掉十来个,而杨冰曼更是被我们抓住,乃百八十年来的奇耻大辱,哪怕他们来的弟子不算什么精锐之人,也要暴怒。所以,一方面我准备撤回各个别庄的门派人员,每个地方留下三五个死士联络消息,另方面,我们要即刻赶回浪涛派,寻求江湖人支援!”
伤情虽一般,被划拉十剑八剑的曾小可此刻依旧精神萎靡,他本在烦恼娘亲的事,听闻后却抬头看看圆圆,圆圆果然道:“不用全回去,我陪他们玩玩,这帮孙子个个鼻孔的狗样子,看着就不爽,怪不得焦震雷喜欢和他们对干。”
“我的妈,得叫师父,你在外人面前可别直接叫名字。”冯旭扶额,却不小心拉伸伤口,呲啦呲啦倒吸几口气,然后道:“圆圆,你确实厉害,我认为你一个打一万都能溜走,或者说能把问天阁杀个遍,但我们不行啊,你没看见三四十个问天阁弟子把我们百八十人杀的嗷嗷叫吗?据我估计,范鸿光领头,其他人与他比弱不少,差距明显,如果问天阁还有许多类似范鸿光武功的弟子,除了你,我们都得死。”
圆圆终于认真三分,点头道:“范鸿光很有前途,我觉得他不错,不仅很鬼,也跑的最快,和兔子一样没影了。”
曾小可和冯轩无语,心想前辈小朋友你到底是哪伙的……哪知他们想法还没完,圆圆接着说道:“下次看见应该优先杀他,省得追起来麻烦。”
“嗯。”冯轩表示肯定,然后问道:“圆圆师姐,你准备自己留在这”
“不,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圆圆笑道:“我其实喜欢躺着吃海鲜,对杀戮不太感兴趣。”
…………
冯轩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问天阁死去的九十二人,甚至都觉得他们是江湖最冤,冤屈到喜欢吃的少女不得已为之,以很不感兴趣的态度把他们了结。
“好。”冯轩点头道:“我明日安排轻伤弟子从数条路线返程,行动不便的就找镖局押送一下。至于重伤的,只能慢慢研究如何分散送回。以我判断,问天阁应该有没想到结局如此,反应不会太快,想要派来能打赢圆圆师姐的高手很难,至少也会给我们几天缓冲。”
计议已定,三人回去休息,圆圆和曾小可顺路,床就在一面墙的两侧。
翌日,浪涛派水玉别庄如同机械般全力运转:有疗伤的,有被疗伤的,有和问天阁谈判处理尸体的,有向亲近门派发拜帖的,有能骑马扶着同辈回派的,有去托镖后上路的,有四处打探敌情的,有加点赶制弓弩的,有找专业人士往回送尸体的,甚至还有两个人负责挖地道,这就是他们的战场,反正先刨个千八百丈远,用来应急。
当然,也有干着不可替代工作的人,例如冯轩,他坐在冯雨婷身边,不停的小声嘱咐进来之人一些事,然后又关切的注目冯雨婷,仔细辨别她半睡半醒间的神色,判断伤情如何,一心二用的本事相当不错。
也有干着谁都能替代工作的人,例如兜里装着把花生米,边吃边走的圆圆。她身前是踌躇不决的曾小可,而曾小可面前是关押杨冰曼的屋子。门不大,区区一扇,却让曾小可如同面对千斤巨石般,犹豫良久。
“快点,往回赶路的时候可没空聊天。”圆圆不耐烦的把花生壳扔到曾小可头上。
顶着花生壳的曾小可用手接触到厢房朴实的木门,仿佛感觉到十分烫手,不由缩回来,又换左手,嘎吱一声推开,迈步进去。
屋内有人守着,见是圆圆,立刻示意万事无碍的,看到曾小可伸手,示意“请”。
杨冰曼此刻坐在厢房的床前,她面无表情,双手被绑着,嘴里塞着破布,显然浪涛派弟子也没有什么讲究门派礼仪,待客之道十分的不友好。
“她内功被我散了,哪怕练得再快,几日内也不足为惧,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话,我们可以出去。”圆圆又道:“要不,我还是出去吧,保证不偷听,没兴趣。”
过了片刻,圆圆和看守的弟子走出去,门被关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