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武士顺带着就把封南又给提溜进了客栈。
“放开我~放开我~”
高个子名叫常野,曾经跟过少主欧阳南风,自然是认得他的佩剑。欧阳南风已经失踪十二年了,整个日月阁动用了所有的能动用的力量,山南海北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现在却偶然间从封南这一个小叫花子身上,找到了他从不离身的星湖剑,叫常野怎么能不激动。
“小娃娃,我没跟你说笑。这把剑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跟我说实话,这剑你是哪儿来的?”
“这……这是我大哥在太湖里捡的。”封南看着常野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只好实话实说。
“在太湖里捡的?在太湖哪里捡的?”
“嗯,是他两年前去太湖抓鱼在湖底捡的。具体是哪儿我也不知道。”
“那你大哥呢?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他已经死了。所以才把这把剑留给了我。”
“你说的都是实话?”
封南认真地点了点头。
常野谅封南一个小屁孩儿也编不出这样的谎话,就把封南放了下来。封南哪知道自己的星湖剑是日月阁少主欧阳南风的星落剑,只把它当成了是义兄留给自己的遗物,伸手就要抢回去。
“把剑还给我!”
“还给你?这是我们少主欧阳南风从不离身的星落剑,凭什么还给你?我要把它带回去,交给老阁主。”
“什么少主?什么星落?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面对突然杀出来的这俩陌生人,封南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候在一旁的老掌柜,觉得有必要说两句。紧接着插话进来:“娃娃,他们两位是日月阁老阁主派出来的人,是不会说假话的。”
两位陌生人说话封南可以不信,但老掌柜的话他倒是不能不信了。可这是大哥贼花子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了,封南不禁有些面露难色。
“这一大早的怎么这么热闹?还让不让客人睡觉了?”
客房睡觉的尹伊伊被他们这里吵吵嚷嚷的给吵醒了,打着哈欠走下了楼。看着他们几个大人围着封南,还以为他们在欺负他,忍不住连忙上前给封南打抱不平。
“呦~这么多大人欺负一个小孩儿,害不害臊啊?”
老掌柜:“姑娘不要误会。这两位是本店东家派来的人,怎么会欺负他一个小娃娃。”
尹伊伊:“那你们拿人家东西干什么?”
常野:“你自己问问他这剑是不是他的?这剑是我家少主的,是他捡来的,你说该不该物归原主啊?”
“这……”尹伊伊眼看着封南好像默认了,也就不再好说什么了。
封南:“可这是大哥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了,你们不能抢走。”
“好。娃娃,这剑可以先还你。不过你得先跟我们走一趟,去见见我们家阁主。”常野想了想还是连同封南一起带回去比较好,或许对寻找少主的下落有些帮助。
“好。我跟你们去。”封南接过剑,毫不胆怯,当下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小姑娘,还有问题吗?”常野嫌尹伊伊有些多管闲事,转脸有些挑衅地问到。
“我……”
尹伊伊被常野的话给有些堵到了,还好这时她爹尹镇他们,也都下了楼来,及时替她解了围。
尹镇:“伊伊你干什么呢?”
“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老掌柜连忙给大家打了个圆场。
“伊伊!肯定又是你瞎胡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好多家长都像尹镇这个样子,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上来就先批评自己的孩子一通。尹伊伊无来由地就受了一肚子气,但当着外人的面前也不好发作,就赌气先出去套马车去了。
尹镇:“掌柜的,麻烦再给我备点干粮,我们马上带着路上。”
老掌柜:“奥,好。小二,去给客官备点干粮。”
店小二:“哎,客官请跟我来。”
老掌柜的一嗓子叫过了在一旁直犯困的店小二,让他带着尹镇的大徒弟去拿了干粮,办好退房,送走大通镖局一行人,这才得空端茶再来接待常野他们两个。
“怠慢二位了,请喝茶。二位是来查看今年的账簿的吧?”
“嗯,快到年底了,顺便来帮东家取今年的红利。”从看到星落剑开始常野的心思早就不在查账收红利上了,跟他一起的同伴这才开了口。
“哎,二位稍等,我这就去把账簿拿来。”
说着老掌柜就赶忙去柜台后把这一年来的厚厚账簿,拿了过来交给那人查看,顺带着把客栈这一年来的两千两红利交给了常野。
常野把银票收了起来,账簿则交给了跟他同行的那个人。
老掌柜:“今年一直打仗,直到八月才消停。南北不通,过往的客商比往年少了不少,今年店里的盈利就不到三千两。这里是两千两,剩下的我就留作店里的开销了。”
“哎~是啊,现在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这些年‘明’字号的盈利是越来越少,可日月阁的开销却越来越大。就前几天老阁主还亲自给建康的韩将军送去了三万石粮食。朝廷养着的那些废人就是知道吃喝玩乐,怎么往上爬,怎么守住自己的位子。那皇帝老儿赵昀都不管这大宋的死活了,倒叫咱们替他操心,这叫什么事儿。”提到老阁主。为国为民的操劳却吃力不讨好,早就一肚子意见的常野,忍不住又是好一阵唠叨。
不过老掌柜可并不认同常野的话,“老阁主他为天下黎民计,后人一定会记住他的。”
“切~~那又有什么用?”常野不以为然,拍了拍身旁的同伴,“看完了吗?”
“差不多,没什么问题。”
其实他们大多也就是走个形式,也没太细看账本,只大概翻了翻走马观花地溜了两眼。
“后面剩下的几家就交给你了,我就不陪着你跑了。”
“好。”
“我先带他去建康见老阁主,晚了老阁主该回天柱山了。我可不想再大老远把他带到天柱山去。”
常野把剩下的事情交代给了同行的同伴,就拉着封南上了路,共乘一匹马,向建康飞奔而去。封南从小到大还没骑过马,哪受得了这个颠簸,没多远就被颠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了。
喝!驾!
尹伊伊:“爹~你们看!”
不多久,常野就驾马带着封南,追上了已经走了好一阵的大通镖局一行人。他们没做停留,径直越过尹伊伊他们,径直就向建康方向飞奔而去。
尹镇:“伊伊啊,那老掌柜不是说了他是他们东家派来的人吗?日月阁的人是不会把一个小叫花子怎么样的。”
哎~
尹伊伊看着已经跑远的封南忍不住叹了口气,翻身躺倒在了马车,心想着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古怪的小弟弟了。
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都,说的就是建康城。从三国开始,之后的近四百年时间,东吴、东晋,南朝的宋、齐、梁、陈先后在此建都。在高宗赵构迁都临安之前,曾经还做过南宋的国都。北宋时期名为江宁府,是赵构南迁之后亲自改名的建康。在临安建成之前,这里历来都是江南的第一重镇。有“天下财富尽出于东南,而金陵为其会”之说。
远远地刚刚看到城墙,虎踞龙盘,封南就知道所传不虚。
现在建康也是北防蒙古的江防重镇,驻守着近十万宋军精锐。常野带着封南进城,凭借日月阁之名才能一路畅通无阻,直入军营找到了老阁主欧阳玄惊。
欧阳玄惊正跟建康主将韩远山交接军粮的事情,常野也不好去打扰,就带着封南候在了帐外,一直等到天黑才等到老阁主。
也不用常野引见,封南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掀帐出来的欧阳玄惊。只见他一头花白的头发,身着一身灰色长袍,近八尺的身高鹤立鸡群,谈笑自若的样子,颇有股道骨仙风的感觉。身旁跟着两位跟常野差不多打扮的年轻武士,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些人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老阁主了。
“韩将军军务繁忙,我就不再多做叨扰了。韩将军请留步,不用送了。”欧阳玄惊抬了抬手,示意韩将军留步。
“欧阳先生忧国忧民,这三万石粮食着实是帮了韩某大忙,解了这建康城的燃眉之急。我就算替手下这十万弟兄,十里相送,那也该是应当应分的!”韩将军如是说到。
看得出来他对这位日月阁的老阁主是颇为尊敬的。
欧阳玄惊:“韩将军言重了。”
“阁主,属下有要是禀报。”常野在这候了半天老阁主也没留意到他,终于忍不住上前行了个礼插话进来。
欧阳玄惊这才注意到常野,“常野,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常野也没回话,只把封南背上的星落剑取下,双手奉于欧阳玄惊。只见一直云淡风轻谈笑自若的欧阳玄惊,见了这剑脸上不由微微一颤,但瞬间就又给很好地压了下去。
虽然稍纵即逝,但还是被细心的封南一下子就给捕捉到了。
“韩……韩将军我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留步,我等告辞了。”
韩远山:“好,欧阳先生慢走。如若韩某将来没死在战场上,一定去天柱山拜会欧阳先生。”
欧阳玄点了点头,惊连忙就借此机会拜别了韩将军。他强压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先带着常野封南先回了下榻的金陵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