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张菀在军豪的表弟家住了一周。军豪的表弟似乎一直在劝她回国:“你是不该来美国的。象你们这样在国内混得挺好的,何必来美国受罪呢。回国的人把美国形容的多好,其实内中之苦只有心里知道。象你们,如果你一个人在这儿,军豪肯定不放心。他过来呢,他连本科学位都没有,读书很成问题。让他一个人闷在家里,要闷出病来的……”
表弟媳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说:“我们这个地方,属美国的大农村。这里华人不多,社交圈很窄。如果英语不好,没法和老美打交道,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些问题,张菀不是没有考虑过。和军豪反复商量后,他们还是决定出国。军豪在国内的生意上正规了,没有需要特别操心的。出国这么热,好歹也趁年轻出国看看,国外有什么好。张菀先出来,如果觉得美国没什么特别好的,读个学位就回去。如果还不错,军豪也随后出来,看看在美国有什么发展。大不了浪费一些时间和钱,长些见识呗。
张菀和军豪结婚四年了。军豪在北京开着一家小公司。除了偶尔会霸道不讲理一下,军豪一般情况下都很宠爱张菀。拿到美国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那一瞬间,张菀很兴奋。但是一看到学费的数额,她就犹豫了。想到另外还要自己付房租和生活费,张菀头都大了,觉得去美国读学位简直是异想天开。她后悔当初一时心血来潮,居然尝试着申请美国大学。这一大笔钱哪里来啊!
张菀不知道军豪有多少钱。生意上的钱,赚了亏了,都不能作数的。张菀本来在中学里当老师,只想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但是简简单单的生活把她摒弃了,她遇上了军豪。她嫁给军豪是因为军豪爱她,她也爱军豪的豪气。因结婚带来的物质上的享受,她一直没在乎,也就一直没去过问军豪的钱。
军豪问清楚需要多少学费和生活费之后,毫不犹豫把前几年在北京买的一套房子卖了,换成美金绰绰有余。军豪还开着公司呢,资金证明也足够了,所以张菀的美国签证一次就签成了。
拿到签证后,张菀还在犹豫要不要来美国。亲戚朋友们给的建议众说纷纭。听的越多,想的越多,越觉得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张菀做事情很少深思熟虑,这次她却很认真,把听到的想到的一条条都列在纸上,和军豪逐一商量。军豪表弟夫妇俩提到的这些点,他们当时都讨论过。
张菀除了有时候会突发奇想一下,一般情况下都比较随遇而安。军豪却喜欢变动挑战,有着一往直前毫不畏惧的性格。而且他思维主观武断,认定了什么绝不后退。所以讨论的结果,因为军豪觉得出国好,张菀列的这一条条,全变成了不在话下。张菀喜欢军豪的豪迈与简单,也就全听了军豪的。
决定了之后,张菀就不再思前想后了。她开始打听出国带的东西,逐一采办。越准备,越向往美国起来。
(2)
军豪的表弟自幼丧父,家境贫寒。他到北京读大学的时候,军豪刚开始在北京开公司做生意。知道学生生活清苦,但凡有饭局,军豪必要叫上表弟。逢年过节,军豪都会送给表弟一个厚厚的红包。如果表弟不收,军豪就生气地说,你这是不把哥当哥。
表弟大学毕业留校任教后,军豪依然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照顾有加。
表弟交了女朋友,两年后结婚。本想领张结婚证就算了,军豪知道了,说:“一辈子结一次婚,好歹也要正儿八经地办个婚礼,才算结婚。“
他出钱,叫手下的兄弟们张罗,在一个豪华的饭店包了场。请来了两家的父母和长辈,丰盛的酒席上觥筹交错,这婚礼办得热闹风光,堪称完满。
表弟很努力,一边工作一边把研究生读了。本想争取公派出国的机会,但是学校里论资排辈,轮到他还早着呢。表弟于是考了托福和gre,申请国外学校,拿到了去美国大学读博士的奖学金。
那时候读大学的时候不收学费。但是大学毕业或研究生毕业后自费出国,需要把这笔国家的培养费付掉,才给敲章办护照。赔国家培养费要好几万呢,表弟哪拿的出。也是军豪拍拍胸脯,一甩手给了这几万块钱,帮表弟付掉了这笔培养费。
表弟在美国博士毕业后,在一个制药厂找到了工作,手头才逐渐宽松起来。正和妻子商量着怎么还军豪钱呢,军豪电话里说:“当初钱给你了,就没有还的说法。刚好我这里有事要你帮忙呢!”于是讲了张菀申请美国大学的事儿。
表弟夫妇俩对军豪很是心存感激。他们困难的时候,军豪给的不仅是钱,而是一颗真心。就算还了钱,他们夫妇俩欠军豪的情是还不清的。他们不赞成张菀来美国,也是为军豪好。既然张菀和军豪仔细商量过,他们尽力帮忙就是了。
表弟夫妇俩帮起忙来不遗余力。带着张菀开银行帐号,购物,注册,熟悉校园,最后按张菀的意思,帮她安顿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套公寓里。现在张菀有三个同屋,诗吟和林湄小她一两岁,如雪大学刚毕业就出来了,还显得有些幼稚。张菀一直怀念大学的女生宿舍。结婚四年了,重回到这种环境,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3)
张菀与军豪打电话,说起到美国最大的感受,就是车太重要了。这里没有车,就像没有腿,去不了什么地方,连买菜都成问题。军豪说:“这样吧,我给表弟汇一笔钱,让他帮你买辆车。”
张菀连忙说不要:“我都不会开车呢!”
张菀想起在国内时,军豪曾问她要不要学开车。张菀一直推说不要,现在有些后悔。
军豪说:“美国应该有地方学开车吧?你赶快去学。”
军豪拿出他做生意的果断力,遥控表弟,很快就给张菀买了一辆五年新的bmw,连牌子都是军豪指定的。他一直对bmw情有独钟。
表弟带张菀看了一次车。后来军豪催得紧,表弟家到张菀所在的大学城有四十分钟车程,表弟就在电话里问好是bmw的牌子,自己去试车,一手包办着把车买好了。
有一天表弟接张菀来家,张菀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蓝色的bmw,这就是她在美国的第一辆车了。
真是赶鸭子上架,张菀不得不去学开车。问军豪的表弟哪里学。表弟说一般的留学生,就是找朋友教一下,然后自己练。
军豪在电话里极力反对,让表弟找了个驾驶学校,送张菀去学了几次。
接下来的几个周末,表弟和表弟媳轮流带着张菀练车。练了一阵子,张菀就去考驾照。先是笔试,很顺利,张菀一次通过。接着路考,张菀第一次失败了。回来又练了几个周末,第二次去考,又失败了。
张菀很是沮丧。
表弟媳对她宽慰道:“对于一个女生来说,这很正常。你表弟带我练车的时候,训这训那,两人天天在车上吵架。说实话,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我也是考了好几次才通过。你这么短的时间内学车进步很快,已经相当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