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进了宫。封为阳妃。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的“抢灯大赛”,其实是大端王的选人大赛。每一年的元宵节,大端王都会带着心腹和部分朝臣在灯会上设立比赛,若是男子赢得比赛,便是新一届武状元,若是女子赢得,自不必说,将会被选入大端王的后宫,成为三千佳丽中的一人。清扬在抢灯时遇到的七八名大汉,其实也是大端王的护卫,用来试探应试者的功夫。这就难怪他一出现,那几个护卫就自觉地“落败”了。
而这些,朱灿也自然是不知道的,朱灿三年前下山历练过一年,他的性子清淡,不会来这热闹街市,也更不会参加什么“抢灯大赛”。而他但凡知道,清扬也不会受之后的苦楚了。当时的他只知道,清扬喜欢上了那个紫衣男子,喜欢上了大端朝的王,所以,清扬跟他去,是理所应当,他应该祝福。
他把这些写信告诉了丰谷和谷阳,但他还不打算回山上,他想,一年的时间还没到,他保护师妹的职责还没有完成。
朱灿只知道师妹跟着心爱的人进了宫,只知道他们会白头偕老,十九岁的他从未尝过情爱滋味,却在那一刻,莫名地感觉到心痛。他不知道,丰谷和谷阳收到信后,只是轻轻地叹息。有时候,人是争不过命的,纵然你殚精竭虑,到头来发现,也不过是枉费心机。
收到大端王的信,是七个月以后。
大端王在信中说,阳妃将于五天后在玄阴门处以绞刑,让朱灿前去救她。
绞刑。五天后!
当朱灿终于明白了信里的内容时,他终于知道了当初听到师妹要和大端王走之后,他会心痛了!是的,当初,他根本就不应该让她走!当初,就应该留住她,哪怕是和那个所谓的王上决一死战!
现在,他要杀她,又让自己救她,到底是何意图!朱灿想不明白,他只觉得气愤!不,他要问个清楚。
是夜。
朱灿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了大端王宫的城楼上。他从没进过宫,不知道大端王在哪里。绕开守卫,凭着直觉,他沿着一条直巷向前奔去。墨阳阁除了剑术之外,最有名的就是轻功了,而朱灿从小勤奋苦学,加上丰谷道长悉心教导,轻功更是了得。奔过了两条巷子,未曾有一个守卫发现他。
穿过了几个角门,越过一方大池塘,停在一个看似辉煌的宫殿前,这是他在大端王宫里见到的最大的一座宫殿,在夜色里,看不清殿上的字,但是他清楚地看到这座宫殿外面的守卫要多很多。他借着树木掩映身形。飞身上了屋顶。轻轻移开瓦片,朝下望去,殿里并无一人,只有几个值守的丫鬟。
朱灿眼光一凛,一个翻身,就到了檐下,又是一跃,已进了大殿。他救过一个正在洒扫的丫鬟轻声厉喝:“说!狗王在哪?”
那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忙不迭地摇头:“王上今晚不在大殿,应该是在哪位娘娘的寝宫里,壮士饶命!”
“阳妃呢?”
“阳妃?”丫鬟略微一怔,“阳妃谋杀了叶贵妃,惹怒了宰相大人,现在被关在天牢里。”
“天牢在哪?”朱灿并不相信师妹会杀人,再说,就算她杀人了又怎样?他要救她。
丫鬟细细地为他说明了天牢的走法后,朱灿便把她一丢,望了望殿外此刻并无侍卫,便一个纵身走了。
那丫鬟望着他的背影,并不似刚才那般慌乱,反而嘴角微微翘起。
天牢外,重兵把守。
朱灿正在想着如何不惊动侍卫,又可以就走清扬的办法。毕竟墨阳阁并不想与王宫为敌。但若是这王宫要伤他师妹,他也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正思虑重重之际,忽地背后一声:“敢问,可是朱大侠?”
朱灿一惊,以他的功力,居然未发现身后有人,可见此人功夫必定在自己之上,师父说王宫乃卧虎藏龙之地,果然没错。他点了点头。来人正是元宵那日着月白衣裳的男子。
“朱大侠放心,阳妃现在不会有危险,王上为保阳妃安全,亲自守护在天牢。大侠只待三日后于玄阴门营救便是。”
朱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那人也是精明之辈:“在下方明,是王上的贴身侍卫,是王上吩咐在下在此等候大侠。”
“你说,他亲自在天牢保护我师妹?他知道我要来?”
“阳妃经常向王上提起大侠,所以,对于王上来说,大侠也是半个知己了。”
知己?果真只是半个知己,他知道我,而我对他一无所知。朱灿心里冷嗤。
“不然,大侠以为,王宫层层戒备,难道真的没有人发现你么?而且,大侠又怎会如此顺利地来到天牢外呢?”方明仍是淡淡笑着,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我且信你!”朱灿转身就要离去。
“大侠且慢!”方明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碧绿的通体透亮,“这是陛下送给阳妃的,但至今阳妃赌气要摔了它,陛下只好让我转交于你,请大侠救出阳妃后,便还于她,日后方能用到?”
朱灿没有说话,接过玉佩,塞进腰间。
“大侠可千万别忘记,交于阳妃。可别辜负了陛下的一番苦心。”方明再次叮嘱道。
“你也告诉你们的王上,我会让我师妹忘了他!”话音未落,朱灿便一转身,飞身离去了。
方明仰起头,看着他消失的地方,仍带着不变的笑意,施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