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陆琛面前表现得镇定果断,可是王诗梦依然不知道该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怎么办,每次夏成雨问起,她都是毫无头绪的摇头。
夏成雨知道她舍不得,不单单是这个孩子,还有和陆琛的感情。她背着王诗梦去找过陆琛一次,陆琛神色疲倦,也不比王诗梦好多少,王诗梦原本有一肚子的指责和劝慰,可是看到他的样子话到嘴边只剩下叹气,聊到最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婚姻之事本来就是这样,谁都强迫不了谁,就算是被说服着妥协了,心里也总是接了个心结,活不痛快。
夏成雨不会逼他,也不敢逼他,此刻她才真正懂得情爱之事看似对对相似实际上每一对都是着千差万别,旁人总觉得看得清楚明白,然而当事中人的万缕情丝千般心思,他半分都无法感同身受。
从前是王诗梦在外面看着她,现在是她在旁边看着王诗梦,这轮流而来的际遇,一次一次地叫人伤心,叫人重复着别人的痛苦获得自己的成长。
她们就这样看似平静地又过了半个月。
比起朋友这里的一筹莫展,秋冬饺子店的生意却是越来越顺利,重新开业以来,生意大有起色,忙碌的生活让人一下变得很充实。
王诗梦还是照常地上班下班,每天下班都会来店里帮忙收拾等着和夏成雨一起回家去。她这几天好像有了妊娠反应,会突然跑到厕所去干呕几声,再出来时对着夏成雨摆摆手示意没事。
夏成雨不知道王诗梦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可是直觉告诉她,王诗梦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也许她还是对陆琛抱着一丝希望吧。
夏成雨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觉得难过。她刚刚意识到王诗梦怀了孩子很快就要离开她们的生活和陆琛结婚的时候,心里感到非常的失落,不愿意面对。可是如今,王诗梦和陆琛很可能就此结束,她的心里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
人的心有的时候复杂的连自己都看不透,害怕孤单的时候偏偏拒绝陪伴,有人陪伴了却又宁愿自己孤单,别人得到幸福她辛酸,别人承担痛苦她又宁愿她幸福。这心思好像别扭地理所当然,细想想却又毫无道理。
这里头是好心眼与坏心眼的轮番上场,没有规律可言,她自己好像控制不住两方之中的任何一方,夏成雨难过的原因也有一半在这里。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每天晚上给王诗梦熬一碗鸡汤而已。
夏成雨再一次把那碗鸡汤递给王诗梦的时候,终于问了她一句:“蒲煜走的时候,你对着我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
王诗梦把冒着热气的鸡汤放着桌子上凉着,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夏成雨一想,确实还是不太一样,一个是生离,一个是死别。
这样想着,却听王诗梦接着说了一句:“那个时候我不懂你,我对你说的话做的事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可是现在,你比我还懂得我需要什么。”她端起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喝了一口,额头上又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夏成雨没有答话,只是心里叹息了一句:“哪里有什么懂与不懂,只是支撑着一同把日子过下去罢了。”想到此处,她不禁伸出手去摸了摸王诗梦的头发,王诗梦端着碗的手顿了一顿,夏成雨也愣了一愣。
这一愣便想到了温良时,他也是这样,在许多个时刻里伸出掌心轻轻地拍拍自己的头,温柔地叫人想要抓着他的衣领大哭一场。
温良时······昨天早上才刚刚见过的人,一天不见竟然会这么突兀地想起他来。
夏成雨迟疑之间收了手,王诗梦低头喝汤,脸都埋进了碗里。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却发现心中所想的人正在门口停下车来,站在窗外也正好向她看去。
时机那么正好,夏成雨对着他笑笑。
温良时冲她挥了挥手。
夏成雨又对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喝汤的王诗梦。温良时会意,回到车里等着。
王诗梦慢慢地喝完了这碗汤,夏成雨接过碗在水池里刷干净,再回头时,王诗梦已经神色如常。
“回家吧。”她说,“温良时在外面等。”
王诗梦看向窗外,又看向夏成雨,问:“他知道?”
夏成雨摇头:“不知道。”
王诗梦又问:“你和他?”
夏成雨想了想,回答说:“他很好。”
王诗梦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说道:“很好就好。”
夏成雨握握她的手:“别多想,回家。”
温良时载着两人到楼下也没有多留,等她们进了单元门便开车回家。
短暂的一天又结束了。
夏季越来越热,夏成雨的生意越来越红火。这天下午送走了外卖小哥,打电话送调料的小李又多订了几箱酱汁,夏成雨便兴致勃勃地坐在椅子上拿着小本子算账,一双眼睛算得笑眯眯的。夏秋冬在窗框投下来的阴影里懒懒地趴着,等待着身旁晒在阳光下的拖鞋早一点晒干。
生活渐渐有了起色,这让躺在椅子上的夏成雨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傍晚时候温良时发来消息说公司有点事情要出差几天,夏成雨没有多想,刚要回复一句:“一路顺风”的时候,小李已经抱着几箱调味酱汁到了门口,夏成雨便放下手机付了钱,刚送走小李,店里的订餐电话便响了起来。
夏成雨顺手取了新到的酱汁进了厨房,在用完了之前的几瓶调味酱之后,便用了新的,忙活了不长时间便提早和外卖小哥关了门。王诗梦今天没有来,她的妊娠反应好像越来越严重,夏成雨拿着保温盒里的鸡汤往回走着。
她一路走一路算计着生意照这样下去的话,就再多雇一个或者两个店员好了,这样想着心情突然就变得好起来。一边走一边低头傻笑了两分钟夏成雨突然想起来温良时的信息还没有回,便拿了手机给他打电话,而电话却没有接通。夏成雨对着电话想了想,兴许是出差还在忙工作,不由得感慨了一句辛苦,然后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抱歉回复地有些晚,工作加油,早点休息。”发完消息以后便提着保温盒里的鸡汤,兴致不错地回了家。
电话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三点,夏成雨被吓了一跳,王诗梦很是不满地哼哼了几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夏成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陌生号,便挂断了电话继续睡。可是那电话铃声偏偏就不依不饶地再次响了起来。
夏成雨无奈拿着手机走到客厅里去接电话,刚一接通便楞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打电话来的是今天刚刚订过晚餐的客人,他们一个办公室5个人,吃过晚饭之后深夜里全部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夏成雨拿着手机脑中轰然一声如遭电击,睡意全无。
她回到卧室火速换完衣服,拎包就走。
“怎么了?”王诗梦起身开灯问道。
“没事,你接着睡觉,我出去一趟。”
王诗梦的眼睛因为灯光的刺激而眯成一道缝,她看了看窗外漆黑的一片,说道:“成成你是不是做梦了?大半夜的你上哪儿去?”
夏成雨心中万分焦虑却不敢对王诗梦说,情急之下只好强行把王诗梦拉回床上,然后转身关灯,“你安心睡觉,我很快回来。”说完这一句,便关了卧室门,迅速走掉。
夏秋冬一路跟着她来到房门口,夏成雨摸了摸它的头,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发抖,“乖,回去等我。”她起身关上门乘上电梯出了单元门,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王诗梦换了衣服赶到电梯门口的时候,夏成雨已经不见人影,她回头看着门框之内的夏秋冬,神色不安,突然一阵恶心涌上来,迫使她赶忙跑进了卫生间把晚餐全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