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真在医院待了一个星期便出院了,袁小年的伤比较严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下床,最少还需要在医院养一个月,因为是在市医院,罗小胖一行人平时要上课,只能周末过来,平时袁小年能看见的几乎都是身穿白衣白褂、带着消毒液味道的医生和护士,除了身体情况外,也没有其他的交流,住院的日子虽然清净,但是漫长枯燥!
袁小年也没能闲下来,罗小胖为他拿来了英语、数学等学科的辅导资料,张潇为他复印了最近的课堂笔记还有平时的一些训练考卷,袁小年住的医院的单间病房,非常安静,受身体影响,他无法长时间书写,只能在心里默练和演算,但他的记忆能力和逻辑能力都很强,心无旁骛之下,学习效率更高,语文和数学温习了一下张潇做的笔记,再看了看资料里的经典例题,这些题型的解题流程便在脑子里一层一层的铺开,如河流如海,又水到渠成。
真正让袁小年发大力气的政治、历史、地理以及英语,前三门课需要耗费较大的精力去记忆,最后一门一直是他的短板,他需要发大力气去夯实基础,记忆单词和语法,英语听力是他的弱项,但是一直没有训练的条件,他准备出院后去买个随身听,针对性的训练,至于最后的结果,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袁小年开始陷入休息完看书,书看的累了就休息的循环生活中,专注之下,也不觉得辛苦,忘记了时间,甚至有种充实的快感,最后连病房的护士都看不下去了,让他好好休息,否责会影响身体康复,袁小年才刻意的延长了休息的时间。
县政府后有个隐蔽的大院,四周都是高墙,唯一的出口和政府大楼融为一体,大院里有几栋两到三层的小楼,掩在高大的树木之下,冬天绿叶凋零,寒风阵阵,落叶被吹起、游荡、掉落,整个大院都有些萧索的味道,小楼青砖白瓦,爬满了藤萝的枯枝,有些复古的味道,看年头就知道盖的很早。
最里面的一栋,透过明净的玻璃,可以看到屋子里简单的摆设,屋子里暖气很足,温暖如春,刘宇桐简单的挽着头发,穿着红色的线衣,慵懒的背靠在屋子里的沙发上,身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风情。李凡真斜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母亲的腿,秀目微张,没有说话。
家里的气氛有些严肃。
“真真不能在这里上学了,我要把她转到京城去!”刘宇桐仍觉得心有余悸,不停的抚摸着李凡真的额头,好像抚摸着一块珍宝。
“该抓的都已经抓了,现在转学,又需要融入一个新的环境里面,会不会影响孩子的成绩?”李政才坐在书桌旁,对眼前雷厉风行的妻子,他是又爱又头疼,深知她的性格,认准的事情,几乎没人能够扭转。
“该抓的都抓了?那这一次是怎么回事?真真要是出个什么事情,你让我,让真真的姥姥、姥爷怎么活?”刘宇桐的眼角有点红,紧搂住李凡真,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当初让你帮我,你就是不愿意,非要去做官,好,你有理想,我不该说什么,但现在做个官,到处得罪人,连孩子的安全都保护不了!”刘宇桐自幼便是天之骄女,很有性格,但和李政才结婚十几年,夫妻恩爱,各有各的事业,感情很好,几乎没有红过脸,但是事关女儿的安全,刘宇桐再也无法克制。
李凡真看了看母亲的表情,心里又温暖又感动,但也不愿意父母因为这件事心生间隙,她坐起来,右手搂住刘宇桐的脖子,撒娇的说道:“妈妈,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和我爸不用担心我!”
刘雨桐看着懂事的女人,又想起前些日子的凶险,情绪反而更难以抑制,搂着李凡真,眼泪沿着白皙的脸庞一滴滴的向下掉落。
李政才看了看妻子和女儿,有些心疼,也有些难受,想起度假村的事情,内心深处也有些隐忧,当地局势复杂,为了破局,明里暗里他都得罪过不少人,这些人长久的游走在法律的边缘,都是很危险的人物,虽然抓掉一些,但谁知道还有多少漏网之鱼,妻子的做法,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别哭啦,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女儿面前哭哭啼啼!好吧!就依你,你先在bj那边帮她联系好学校,等过完年就让她转过去吧!”李政才有些自责,没有照顾好女儿,思索了片刻,对着哽咽的妻子轻声说道。
没人征求李凡真的想法,她也没有插话,度假村的事情给她留下很大的心里阴影,也明白父母这样做的苦衷,她了解母亲,家里虽然比较民主,但是这种大事母亲是不会允许她自己抉择的。
事情已成定局,李凡真心里有些出神,她想起了远在bj的外公和外婆,心里有些思恋,幼时欢快的笑声犹在耳边;接着,她的心里又浮现出一个男生的影子,那个人平静的盯着她,目光如深泉一般,清澈无法见底。
她的心里很矛盾,有些不舍,觉得片刻之间,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就要与自己插肩而过。她觉得心里有些乱,站了起来,拿起两个杯子,父母各泡了一杯茶,送到两人面前。
良久之后,已经平静下来的刘雨桐开口问道:
“那个叫袁小年的年轻人救了真真,你怎么打算的?”
李凡真只觉得心中一颤,强敛心神,竖起耳朵,很专注的倾听。
“他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李政才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
“可怜?”刘雨桐见过两次,一个很消瘦的孩子,可能失血过多,脸色白皙的有些不正常,说话神态平静,看起来很有修养,若不是事实摆在面前,刘雨桐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样一个孩子有勇气面对四个凶徒。
“公安局立案的时候调查过他的家庭,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一个人跟着爷爷过,后来爷爷也去世了,现在家里就他一个人!”李政才又叹了一口气,如果袁小年成长在正常的家庭里,这份恩情,可能只需要对袁小年的家庭做适当的金钱补偿,但袁小年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他也觉得很难办。
“他父母离婚了,难道都不管他?”刘雨桐一生顺风顺水,家世更是数一数二,陡然在身边发现这样可怜的人,有些吃惊,也有些想不通,这才想起好像从未在病房里见过袁小年的父母。
“公安局的人没有联系上他的母亲,父亲倒是联系上了,人在广州,成立了新的家庭,听说态度很敷衍,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看看这次孩子的中考成绩吧,如果分数不够的话,我想办法给一中的校长打声招呼,至于大学,那就只能看他自己了!”李政才自从政以来,对自己的行为极为自律,能这样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父亲”刘雨桐尤有些不信,喃喃的自语道。
两人还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李凡真已转过头,背对两人,咬着嘴唇,眼睛里面迷茫着雾气,强忍住眼泪。
曾经有少年,每次在她收作业的时候,都会一脸歉意和真诚的一遍遍说道:“对不起,最近比较忙”
曾经有少年,在她还安心读书的时候,就在书摊上搭上“帅哥读书迷妹多,美女读书颜不老”等啼笑皆非的条幅。
曾经有少年,尽管在考试上睡着了,还是写出了“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咆哮奔腾出远望”的气势磅礴的文章。
曾经有少年,挺身而出,勇气无双,直到昏迷之前还一遍一遍的在她身边虚弱的唤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