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年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之中,在无边的飘忽中,他觉得身体有些发冷,像深冬料峭的寒气一遍一遍的吹拂过他的身体,冷到极致,又觉得浑身发烫,像是行走在火海之中,火焰烘烤着他的肌肤,发出‘哧哧’一样可怕的声响,在这不知所止的梦魇里,他反复也走不出这片火海,口干舌燥,想要喝水,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眼前人影绰约,父母的肖像在他面前反复闪现,耳边满是母亲轻柔的低语,忽远忽近,最后一切都遁入虚无,不知又过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又进入了四季如春的极乐世界,芳草如茵,春风阵阵,说不出的舒畅轻快。
在刺眼的阳光中,他醒了过来。
房间里充斥着消毒液的味道,只见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绷带,床边站着两个女护士,桌子上堆满了鲜花和水果,袁小年挣扎着想做起来,但是一动,只觉得胸前如针扎一样疼痛,眼睛一黑,又瘫在病床上。
两个护士见病人醒过来,一个惊喜的向外跑去,一个快步走到他床前,轻轻的移动他的身体,将病床升高,为他检查身体。
不一会,病房又进来了三个人,李凡真和一男一女两个陌生的中年人,李凡真穿着一身病患装,上衣非常宽大,一直拖到膝盖上方,脸色也有些异样的白,显得娇小柔弱,但是见到袁小年醒过来,眼神中闪现出异样的亮光;中年男子大概三十到四十岁左右,瘦削挺拔,长相英俊,穿着黑色的中山装,严肃庄重,眉目与李凡真有些相似;女的极为美貌,约莫30多岁,神采高挑,盘着发髻,长相和李凡真有八分神似,披着纯黑色的绒毛大衣,面色平静,目光有些锐利,一身富贵气息,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花。
李凡真走到床前,看着袁小年,脸上露出难以言明的心悸神采,关切的说道:
“你醒啦!昏迷三天了!还疼吗?医院给你做了手术,医生说没事了,但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声音很清脆,语气也很轻柔,犹如崖石边的水滴,滴落在水中,发出沁人的声响。
袁小年在场面最危急的时刻,做过的每个动作、说过的每句话、流露出来的每个表情,如刀刻般印在她的心上,成为她最难忘的记忆。那一刻,他便是一道光,从天而降,以决绝毅然之势,劈开了她的无助、彷徨和恐惧,扫清一切阴霾,最后一刻,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出有死无生的悲壮,让她震撼,让她感动。
这些想法一直缠绕着她,有时她会很羞愧,以前只看到了最浅显的一面,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英雄不一定都要身穿金甲战衣,脚踏五彩祥云,英雄可能是一种低调的信仰,貌似平凡而又无所畏惧,貌似卑微却能一往无前,那一刻,袁小年便是她心目中的英雄。
“不动还行,动还是有些疼,你受伤了吗?也住院了?要不要紧!”袁小年并不知道李凡真心中复杂的想法,打量着她,有些虚弱,声音很轻。
“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张菩代和刘昌在都醒过来了,他们过几天应该就会过来看你的!”李凡真咬着嘴唇,脸色有点红。
“你好,袁小年,我是李凡真的父亲,我代表我们全家向你表示感激,谢谢你挺身而出!”中年男子便是现在的xw书记李政才,他神态很和蔼,表情很真诚,也很恳切。
袁小年昏迷后,度假村的保安便循着枪声赶了过来,当场堵住了最后一名凶徒,一直亡命在外,警察多次跨省抓捕都未成功的四大金刚,莫名其妙的便栽在度假村里。
警察对抓铺的凶犯立即实施了审讯,成功的挖出了几个身处高位,被金钱腐蚀的政府干部,组织上经历了又一次规模较的人事调整。警察在面包车里找到了绳子、绷带、各种手术刀具,甚至还有沉尸用的编织袋,这帮人到底准备干什么,李政才完全不敢往下深想,现在看着身边乖巧懂事的女儿,恨不得立刻搂入怀里,心中惊惧不已。
对袁小年的感激,发自肺腑,这个孩子救了他女儿,也救了他整个家庭。
“孩子,谢谢你,你在医院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担心,我们会帮你把其他事情安排好!”李凡真的母亲刘宇桐将手中的鲜花放在袁小年的病床上,非常亲和的说道。
“谢谢!”袁小年也努力笑了笑,只觉得眼皮有些重,一阵阵睡意袭来,李政才夫妇见袁小年的神色,便拉着女儿和袁小年道别,退出病房,袁小年便又沉沉的睡去。
如此又过了几天,袁小年的气色逐渐开始好起来,李凡真母女中间又来过几次,但是待的时间都不长,李凡真多次对着袁小年欲言又止,但有母亲在身边,说话不太方便。县公安来过两次,一次是对当事人做例行笔录,一次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授奖仪式,奖金1万五千块钱。县一中初中部负责人也来过一次,对袁小年的行为进行了口头表扬,并送来五千块钱的学校奖励。
政府担心除恶未尽,仍有漏网之鱼,所以没有对事情进行大范围的宣扬,以免给这群学生带来二次人身伤害,但得了将近2万多的奖金,袁小年虽觉得有些意外,心里面还是比较满意,有了这些钱,便再无经济上的负担,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时候,两万多元可是一笔巨款!
周末,罗小胖、张潇、张菩代和吴萌萌一起到了市医院,刘昌在并没有过来,不知道是面子上过不去还是担心场面尴尬,李凡真也从不远的病房跑了过来,罗小胖见到病床上缠的像粽子一样的袁小年,扑上去便搂着哭道:
“我的小娘呀,你好苦呀,哥哥对不起你呀,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呀!”一边哭着,眼角还抹两滴泪,神态很投入。
袁小年被罗小胖陡然间压到胸前的伤口,疼的脸上发青,幸亏李凡真见机的快,赶紧拉开罗小胖,袁小年倒吸着凉气,眼神紧盯着罗小胖,罗小胖刹那间便安静下来,有些心虚的朝后退了退。
对于度假村的事情,一行人现在都心有余悸,学校专门组织过他们接受心理辅导,还给他们放了两天假,张潇和吴萌萌时不时的偷偷瞄一下袁小年,他在她们心里的形象愈发高大。
“原来他真的那么厉害呀!罗小胖没有骗我。”张潇心里暗暗的想,想起那天自己蹲在地上哭的情景,脸上有些红。
罗小胖在旁边瞅了一会,见李凡真正和几人聊着天,袁小年躺在床上,看着众人,极为专神的倾听,便又小心翼翼的凑到袁小年的旁边,脸色有些委屈,在耳边偷偷说:
“小娘,我嫉妒你?”
‘’袁小年没明白罗小胖的话。
“你昏迷前,把真真脸也摸了,手也牵了,抢救的时候,要输血,除了真真,我们和你的血型都不一样,她抽了好多血,最后晕倒在医院里!”
袁小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和吴萌萌说话的李凡真,俏脸含笑,但异常苍白,瘦弱的让人担心,他瞬间明白了,心里面觉得很温暖,也很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