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流走,也不知是住院的第几天,袁小年一觉醒来,窗外寒风呼啸,灰蒙蒙的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柳絮一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而降,窗外的高楼、民宅、公园和河流很快便披上了雪白的衣裳,银装素裹,非常美丽,窗户上很快也聚起一阵雾气。
这是今年的初雪,袁小年觉得心里很愉快,他喜欢雪,每到下雪的时候,他的心情都不错。
袁小年正思量着要不要出去走一走,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袁小年只觉得一阵寒气迎面扑来,随后又是眼前一亮,李凡真走了进来,只见她穿着天蓝色的呢子大衣,脚上是浅灰色的雪地靴,背后背着一个精致的运动包,因为下雪的缘故,头发上还有零星的白色雪花,精致的小脸被风吹得有些红润。
“你怎么来啦?”出院后,李凡真便没有再来过,这么冷的天气,突然见李凡真一个人过来,他觉得有些诧异。
“我爸来市里面办事,我跟着他一起过来的,来看看你,怎么,你不欢迎呀?”李凡真脸上的红色并未退去,双目犹如一泓清水,嘴角上扬起美丽的弧度,像是解释,又像是反问。
一种淡淡的香味只往袁小年的鼻子里钻,在到处迷茫着消毒液味道的医院里,这一抹香味就像黑夜里的亮色,让袁小年很陶醉,不同于香水的味道,这是一种很淡的奶香味,不是很浓,但沁人心脾。
“欢迎欢迎,就是怕耽误你们学习,而且我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再过十多天,我就可以出院了!”经过大半个月的治疗,袁小年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但是还不能长时间走动,不然胸前慢慢愈合的伤口可能会崩裂。
“看起来康复的不错!”李凡真微笑着打量着袁小年。
她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摞笔记本,大概大概有三四本,笔记本的封皮已经有些微微发黄,但是很整齐,没有一点折皱,在袁小年疑惑的目光中,她将笔记本放置在他病床的床头上,解释道:
“这是我初中全部的英语笔记,放在你这里,听张潇和罗有年说你最近在复习英语,你看看你是否能用得上!”
袁小年拿起一本笔记,轻轻翻了几页,字迹飘逸清秀,一撇一捺写的柔软舒展,端端正正,字里行间充满了灵气,笔记很整洁,按照类型,将每个类型的重要语法,易出错的地方都记录的很仔细,笔记的后半部分都是她摘录的经典英文句子,应该是为英语作文做的积累。
袁小年确实很需要这样的英语笔记,尤其李凡真的归类做的特别好,化无序为有序,让他能轻易的将零散的知识点串起来,为袁小年省去了大量的整理时间。
“谢谢!”袁小年衷心的说道。
“诺,这个也放在你这里,有时间的话多听一听,听力需要多听多练,没有捷径的!”李凡真又从背包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台红色的圆形随身听,上面打着logo,造型很精致,表面弥漫着一种迷离的金属光泽,看着就价格不菲。
袁小年只见过四四方方砖头一般的录音机,这种随身听从没有见过,这是一台索尼最新出的d-ej2000型号随身听,国内还没有上市,是李凡真的小姨从国外带回来送她的,精致漂亮,音质特别好,功能也很强大,李凡真很喜欢。
“谢谢,你的英语笔记我先借用下,随身听还是你自己留着用吧,我自己也准备买了!”袁小年很感谢眼前女孩子的细心,但是这种贵重的东西,随意借用非常不妥,本能的想要拒绝。
“你不用感谢我,如果一声感谢能让你坦然接收这些东西,那我每天要对你默念多少次,才能心安理得的站在你面前?”李凡真忽然转过头,眼睛在眉毛下面囧囧发光,就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紧紧盯着他。
袁小年没有对视李凡真的目光,她的眼神灼烧着他的神经,让他有些慌乱,他低头沉思着,过了片刻,才抬头看向她,认真的说:“你心里不必有太多的负担,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是谁,我都会这样做,形势使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遇到不平的事情会冲动,遇到危险也会害怕,被逼急了也会不管不顾!”
“不,我心里没有负担,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段很可贵的回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因为我知道你做了什么!”李凡真用手捋了捋耳边的长发,微微扬起头,神色中有些骄傲,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平时再怎么理智谦和、再怎么懂事乖巧,本质上都是一个骄傲的女生,有自己认准的事,也有自己坚守的标准,并不是别人所能轻易影响和撼动的。
袁小年怔怔的有些出神,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和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并不多,遇到李凡真这种心思玲珑的女生,更是猜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袁小年,我们也算有‘过命’的交情吧?“李凡真看了看窗外飘洒的雪花,又看了看沉默着的袁小年,骄傲渐去,脸上又浮现出了一副俏皮的笑容,将过命两个字的发音咬的特别重。
“嗯!”袁小年也朝着她笑了笑,他为了她受了伤,她也为他抽过血,袁小年想起自己的身上还奔流着她的血液,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将原本是平行世界的两个人,硬生生的扯在一起。
“和你有过过命交情的朋友借你一台随身听,帮你练习英语听力,你接还是不接?”李凡真再次将索尼随身听用手托到袁小年面前,脸上的笑容更甚,明艳动人。
“好,我接”袁小年没有再坚持,朝着李凡真爽朗的笑了笑,非常爽快的答应道。
“但是你要答应我,什么时候你的英语成绩和满分差5分之内,你才可以把它还给我!”李凡真笑容中透着一丝丝狡黠,看着她的笑容,袁小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暖暖的,甜甜的,如一阵带着花香的暖风,轻轻的向他吹拂着。
“好!”袁小年表情很郑重,回答简洁有力。
这一天,李凡真在医院呆了很长时间,一直到下午,她先简单的教了教袁小年随身听的用法,然后就着笔记,又给袁小年串了一下英语的学习思路和重点,她的英语非常好,很有语言天赋,视角独特,思路明确,也知道袁小年的水平,针对性的深入浅出,让袁小年受益匪浅。
讲解的时候,李凡真坐在袁小年旁边,两人离的很近,讲解的过程中,她很投入,整个人很严肃,心无旁骛,袁小年视线转换间,便能看见她精致的半张侧脸、额头上朦胧的碎发、长长的睫毛以及白玉般修长的脖子,离的越近,沁人的香气越浓,袁小年能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他极力克制,也为自己的不专注生出一种愧疚感。
下午三点左右,李凡真接了一个电话,便开始收拾东西,应该是接她回去的人要到了。
临行之前,李凡真忽然朝着袁小年问到:“袁小年,你的梦想是什么?”
袁小年呆了呆,活到现在,前半段忙着痛恨,后半段忙着生活,他一直被生活挟裹着向前,很少去想着主动给自己树立目标。
他想了一会,才犹豫的说道:“好好生活!”
一切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李凡真的目光很温柔,心里却有些伤感。
“打架、逃课、写情书,这些看起来很酷的事情一点都不酷,只要做很容易就能做到。真正酷的事情应该是哪些不容易做到的,比如说挣钱养自己、读书考大学,过程虽然辛苦,但是能做到就真的很厉害,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希望你也能一直做很厉害的事!”
“若干年后,你我都不要泯灭在人群之中!”李凡真手握拳,冲着袁小年做着鼓励的动作,说完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