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威严肃穆:“郁玺,你杀了守护玉碑的四大守护神,又设计加害月神文武天将的罪名既已确凿属实,那么你是否认罪?”
王母娘娘虽盯视着郁玺,可就好像并没有真的看到郁玺。她看待郁玺与看待众生万物用的都是这种眼神,不会存在任何区别。
谁也不会想到一向不受约束的郁玺在面对王母娘娘时就好似变了个人,那种仰望和敬意本来绝不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可是现在却出现了。
他跪在那里,虽一点也不像个认罪伏法的罪犯,依然透着那股子尖锐、讽刺和恶劣的作风,可是当笼罩在王母娘娘崇高圣洁的光环下时,也像个顽劣的孩子被降服一样恭顺服从。
他对王母娘娘道:“郁玺认罪,谨听王母娘娘裁夺。”
满堂皆惊,他们暗暗感叹天下竟也有能叫郁玺卑屈驯服的人,以前他们未曾注意过,今日的郁玺难道特别与众不同么?
此刻郁玺那种崇敬好似并不只是王母娘娘本身,而是一种令他都为之折服的崇高大义。这种崇高大义体现在王母娘娘的身上,亦是郁玺所崇拜和追寻的理想。可见是那种理想才使他万分敬仰,就像生命中的乌托邦。
看到此情此景的牧龙震不能不更加迷惑,他甚至已陷入自己的凝思中很久了。那虽是王母娘娘,纵然值得人尊重,可是他更了解郁玺,并非是一个会拜倒在任何人脚下的人。他若是恭敬从命,很大程度上只不过是表面装装样子,而事实上却狂傲自大得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情形却不同,王母娘娘究竟做了什么能令他真的满心佩服,五体投地?他们之间难道会有什么秘密不成?
带着这疑问,牧龙震自左首站了出来,面对玉帝和王母娘娘躬身长揖,道:“王母娘娘是不是忘了灵体尚且还在人间,因此我等现在应该立即去把她带回来了。”
王母娘娘缓缓将视线移动到牧龙震处,她看着牧龙震时依然还是那种眼神,那种什么也没看到的眼神。
可她对牧龙震毕竟有些不同,她虽什么也没看到,但还是笑了笑,语声冷冷地道:“你说的灵体,百花仙子也已死了。”
这的确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很简单的意思,很简单的一件事,听不懂的人怎么能有资格身在这大殿中?
能在这大殿中的人早已练就了一种古井无波的本领,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甚至经历什么都要时刻保持内心冷静,不为外界事物所动。
百花仙子死了只不过就像枝头的树叶凋零了,园中的鲜花枯萎了,一只蝼蚁结束了生命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因此,这种小事何足挂齿?一个小小百花仙子的生死与他们是半点关系也没有的,用不着震动、关心、悲哀和一切其它不该有的情感。
至少在玉帝和王母面前必是要如此这般,方能不愧为十大仙尊的称号。
牧龙震如同一尊无血无肉的石像,看着前方的时候也好像什么也没有看,沉声道:“灵体既然死了,王母娘娘为何还坐得住?”
王母娘娘微微顿住,沉吟道:“死了就死了,连月神文武天将都已死了,既成事实无需多言。”
冰冷的大殿,冰冷的话语,当真是比什么都残酷血腥的场面。
嫦娥并未走,听到王母漫不经心的语声,从来也没想过孤尽的死对王母娘娘来说竟是如此轻如鸿毛的一件事,王母娘娘的绝情冷酷当真是无人能比。
牧龙震道:“那么王母娘娘想必也没有忘此事绝不仅仅是如此而已,最重要的事是他们一死将引发的后果何等可怕,但王母娘娘既然能稳坐在此,是不是瞒着十大仙尊将什么都安排妥当?”
王母娘娘眼露赞佩之色:“不愧是第一仙尊,始终都以大局为重,但此事回天乏力,凭你们的力量又能奈何?是以我们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牧龙震大为惊骇,眼底怒射一道精光:“如今他们已是死劫,那么接下来两个恶魔的重新出世不可阻挡,天灾**无可避免,王母娘娘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
王母娘娘竟还是那么悠然无所谓地道:“没办法的事就是没办法的事,就算你花多大力气也改变不了,那么也就不必徒然做那无用功了。”
牧龙震急怒之下口不择言道:“女子之辈,竟如此智虑短浅,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让那灵体下界去白白送死?”
这几句话断然就是在侮辱王母娘娘,连王母娘娘的尊威都敢冒犯,普天之下除了牧龙震恐怕已没有别人。
当然若换做别人此时早就犯了大不敬之死罪,就算有九条命也没有了,怎么还能像牧龙震一样,仍是安然无事地立在当场?
这九死一生的短短一眨眼功夫,叫人战战巍巍不禁大捏冷汗,连大声喘息都已不敢,可牧龙震却仍是怒不可言不说,王母娘娘竟然也装聋作哑,完全不当回事,含笑语焉:“爱卿纵有万千焦急忧虑之情,本宫都能理解,因此自然不会怪罪。”
她眼露沉思之色,看着众人,良久才又道:“只不过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包括爱卿之内的所有人何不静观其变?不是生即是死,无非两种结果,对任何人都无一例外,难道十大仙尊是胆怯怕死之辈?”
没有人回答,牧龙震从来也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因为一个人云亦云的人很少会有自己清晰的思想,他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就不能附和别人的想法。
当一个人来问你问题的时候,就是希望你跟着他的思路走,不知不觉也就被带到了他的节奏里。
牧龙震时刻都在自己的节奏里,谁也带不跑他。
但他不能不为王母娘娘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所震撼,一种气度,看轻生死的从容气度,忽然使他觉得他看错了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若是他所谓的女流宵小之辈,天下的男子都要为之自惭形秽。
他忽然明白郁玺那种崇敬仰慕之情缘和而来,他看向郁玺,郁玺竟也在看着他,好像就在等着牧龙震来看他,这时候他就能确保牧龙震已有所恍悟。
郁玺忽然狂笑着道:“只可惜你们也只不过能窥视其中一角,这幕戏多么精彩刺激你们绝不会想像得到,但庆幸的是总算还能见证最后这一幕。”
牧龙震转向了郁玺,其余的仙尊也不知不觉将目光投向郁玺,就好像他们真的在准备着看他掀起神秘的幕帘,让那隐藏在幕帘后的神秘大戏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