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碎叶城中。
由于白日里的突变,碎叶城夜间更是加强了巡逻防控,在城守府中,独孤行从李俶的房间出来,两人抱拳告别。
独孤行也是十分担心余长眠和凌仙姿的处境,夜里特来找李俶商议对策以及后续情况,李俶便让独孤行先行回去,让其再思考一夜。
独孤行告别后,李俶却没有进屋,站在院中。
今夜寒风峭立,但月儿正明,星子都被隐到黑幕之中,李俶望月长吐一口气,如此夜深人静,李俶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睡于内。
师弟余长眠如今下落不明,只说在极乐地狱中,却不知极乐地狱在哪里,又听说极乐地狱是能将一流高手凌品南都囚禁至死的地方,李俶心中不能不着急。
虽说与余长眠相认不过几日功夫,但李俶从心底喜欢这个不太通世事的小师弟,又是师父李白交代下来的任务,李俶怎么能不担心。
李俶将碎叶城每个角落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后来在机巧城和郑家庄园发现了地道,可地道被人为的堵死,线索也就断了。
李俶不是没有想到过沙鹰帮的金银窟,毕竟凌品南的尸骨就是在那里发现的,可独孤行因为天色将晚却没有探明,只能到明天再去探查。
可一事未平又来一事,在与王进和胡斤的对决中,因为知道了凌品南死于极乐地狱,从而负气出走的凌仙姿至今未归,也没有任何音讯,李俶又怎么能不担心。
李俶回想起来,来到碎叶城不过匆匆几日,却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令人不解的事情,今日又查出来有人私运军械,李俶只觉的这西域的水,不是一般的深。
想到这里,李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定要把所有事情搞明白才行。
此时,似是一片枯叶被风吹落到角落,声音轻微的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但是李俶察觉到了,李俶心神一凛,警惕的朝角落走去,只见角落里忽而多了一个人,一个黑衣蒙面的人。
他仿佛就和黑夜融为一体,哪怕站在他面前,你甚至都看不到他。
李俶见到此人眉头一皱,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是?”
那黑衣人见到李俶,立马单膝跪地,“殿下。”
李俶见此,眉头皱的更深了,“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却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李俶一滞,“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诗,怎么又换了个人,每次都搞得我很紧张,”李俶埋怨了一声,又对那人说,“可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么?”
黑衣人明显一愣,道,“这,属下确实不知,只是告诉了属下这么一句,说是殿下你听到了就会明白。”
李俶冷笑道,“你错了,还有一句,说,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于是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李俶,“属下确实不知下一句是什么,但这里有一封密函,殿下阅后便知。”
李俶观察了一会,便拿过那封信,李俶拿到信后并没有立马打开,反而用手捏着四边,挨着捏完之后,李俶微笑一下,心中疑虑也消散大半,李俶从信的中间用力一撕,然后两指塞进去,将信纸小心翼翼的夹出来,然后展开信纸,开始阅读了起来。
读完,李俶突然笑了,“你先起来吧,其实呢,根本没有下一句。”
黑衣人道,“谢殿下。”
李俶再问,“可还有口头带话?”
黑衣人道,“那边让殿下您赶紧回来,说是这里情势复杂,恐有性命之忧。”
李俶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兄弟,麻烦你连夜赶回去,说我很快回来。”
黑衣人再次抱拳道,“遵命。”
说罢,便轻身遁走。
李俶点了点头,拿着信纸和信封回到屋内,将门闭好,借着烛光,再将信看了一遍。
只见信的内容是如此写的,“我儿,你带来的梅花玉牌,我已派你的兄弟在查,暂无线索,那边情势复杂,丑时,你去灵堂街,去找一个卖馄饨的老头,万事小心。”
书信不长,寥寥数字,却没有一句和方才黑衣人所带的话有关,分明是两个相反的意思,用心不可谓不谨慎。
李俶笑了笑,暗自道,“老爹做事,总是如此谨慎,要是师父他老人家,一剑解决一切,怪不得他们两个闹不到一起去。”
看完,李俶将信折好,又从方才取出的地方塞了进去,然后李俶将信放在桌子上,手持凌仙姿的天行剑,剑刃在信封上横向一划,边角上立马有白色粉末从纸缝切处漏出来,这些白色粉末方一漏出来便立马着火,很快将信封与信纸烧成灰烬。
李俶见状,不由得搓了搓手,“这东西要是粘在手上那还得了,老是用这种变态的办法,害的我每次都很紧张。”
之后李俶将燃烧后的灰烬小心的收拾起来、埋在房中花盆的土里,一切停当之后,李俶望望漏更,正当丑时,李俶便拿着天行剑,悄悄的出门,翻墙而过。
按照信的指示,李俶寻找灵堂街,可李俶来到碎叶城几天的时间里,从未听说过碎叶城里有个灵堂街,李俶一阵头大,走了半个碎叶城,硬是没有找到灵堂街,也没有看到在路边卖馄饨的老头。
李俶不由得埋怨道,“我这老爹,总是打哑谜,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哪里有卖馄饨的,难不成还让我白日里找?”
想了半天,李俶想不通,道,“罢了,先找到这个灵堂街再说,可哪个地方会起灵堂这个不吉利的名字。”
李俶口中念叨着,“灵堂,灵堂,灵堂,死了人才设灵堂。”
街上所有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一路上黑黢黢的,李俶转过一个街角,却发现前面有一家还亮着灯,没有将门关上。
李俶心里奇怪,“白日里发生了那么些事,高都护不是下令宵禁了吗,连妓院酒馆都不准开门营业,怎么还有人没有关门,前去看看。”
李俶装作若无其事走到那亮灯门前,往里瞧了瞧,竟然是个棺材铺,李俶心里这才明了,作死人生意的,晚上营业倒也情有可原。
刚想到这里,李俶脑袋突然灵光一现,“等等,死了人才设灵堂,而这店子丑时还没关门,难不成这里就是灵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