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长眠已然想明白,存恻隐之心为仁,顺道行公正为义,黄衣大汉所作所为失了公正,救黄衣大汉还是救商主的儿子,答案显而易见。
但余长眠不知道的却是,这一场看似生死之抉择,却也只是商主和黄衣大汉精心策划的一场戏,为了引某个人上钩,而余长眠又是不是这个人呢。
听到余长眠所言,黄衣大汉道,“看来你已经打定主意非要掺合这个事情了吧。”
余长眠将骨笛往胸前一横,挡在商主和小女娃儿身前,“非管不可。”
黄衣大汉有意无意看了商主一眼,商主也默默的点了点头,黄衣大汉道,“这轮回丹是保命灵丹,极其珍贵,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得到它,你佯装天真无知掺合其中,恐怕真正目的就是这个轮回丹吧。”
余长眠却也不与黄衣大汉争辩,“我还是劝你不要再打这个轮回丹的注意,只要你放弃这轮回丹,你有难处我能帮的上忙的,肯定帮。”
黄衣大汉嗤笑一声,“还在老子面前装正义无知,你若赢了我,这轮回丹你拿走,随你支配,你看如何。”
余长眠想了想,这也是个办法,但余长眠心中还是有些虚,虽然身上有精纯的内力,但还是因为懒,拳脚外家功夫却没有习得几个,若是真要对战,却不知如何是好。
但此时容不得余长眠选择,余长眠也只能点头答应,余长眠心中打算道,“只要赢了,就不用再让更多人送命,而且这黄衣大汉的事情,我也来帮他。”
见余长眠答应,黄衣大汉冷笑道,“还不是为了轮回丹,看招!”
黄衣大汉提刀劈来,余长眠虽然不怎么精通外功,却也时常看师父爷爷演习武功,还能勉强应对。
起初面对黄衣大汉的刀法,余长眠只能躲闪防御,后来慢慢习惯了之后,便尝试着反击。
余长眠将内力灌注到手中的雪白骨笛上,雪白骨笛不知是用什么骨头制作,坚硬非常,堪比钢铁,加之余长眠内力精纯灌注,与厚背刀交击起来也不落下风。
黄衣大汉见余长眠不通招式,只是来招挡招,内力也是深厚,每一次硬碰硬,都将黄衣大汉的虎口震疼。
再加上黄衣大汉的这套刀法走刚猛路子,大开大合,在狭窄的天山道上实在是施展不开,这样斗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黄衣大汉气结,心中道,“若是地势平坦,任你内功精湛又如何,老子还不是一刀一个。”
想到这里,虽是不服,黄衣大汉还是往后退跃了几步,将右手食指与拇指勾成环状,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呼哨,随即几声鹰唳刺破风雪,三五只半人大小的雪鹰从半空俯冲下来,朝余长眠啄去,地上的落雪也被鹰翅膀扇起,霎时间风雪更盛,视不见物。
余长眠见状,也后退几步,护着商主和小女娃儿,将雪白骨笛放置唇边,内力随着笛声涌出,变得有形有质,借以攻击雪鹰,雪鹰身法矫捷,内力借笛声打出,屡次放空。
见到此刻,商主和黄衣大汉心中一惊,这小子内力强悍的什么地步,方才用内力挡住攻击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能将内力似刀剑般放出。
趁余长眠分神之际,黄衣大汉和商主眼神沟通,暗地配合。
只见黄衣大汉趁着雪鹰扰乱,跳到商主身边,商主装作大惊之下将小女娃儿往山壁方向推开,黄衣大汉在同时一掌打在商主身上,商主吐血飞身倒地,怀中的轮回丹也飞出,落到倒在山壁下的小女娃儿脚边。
小女娃儿如何知道黄衣大汉和商主暗中互通,便赶紧将脚边的轮回丹藏入怀中,正将爬起,黄衣大汉也落在小女娃儿身边,像提小鸡一般,一把抓起小女娃儿,“快将轮回丹交出来!”
小女娃儿早就被吓得哇哇乱哭,口中叫嚷道,“不给,不给,死也不给!”
余长眠见状,忙起身飞跃,一声笛音将黄衣大汉抓着小女娃儿的手震开,女娃儿跌落,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女娃儿将手中指肚大的轮回丹吞入口中,硬生生咽了下去。
黄衣大汉和商主齐齐吃了一惊,黄衣大汉怪叫一声,“好哇!”同时指挥着雪鹰牵制住余长眠,又将小女娃儿抓起,“这样珍贵的轮回丹竟然被你这女娃儿给吞了,既然吞了,那就开膛破肚!”
被雪鹰纠缠着不胜其烦又脱不开身的余长眠见小女娃儿又陷险境,将骨笛置入口中大力一吹,声浪四面八方震荡出来,两只雪鹰靠的比较近,直接被震的心脉俱碎,跌入深渊,剩余几只也远远避开飞入高空。
余长眠不敢太过发力,生怕伤到小女娃儿,只能跃身追上,黄衣大汉自然也明白此点,将小女娃儿置于身前,飞身后退。
正当两人追逐之时,突然如雷般闷声传来,抬头一看,竟是山顶上的积雪受到余长眠笛音的影响,将要崩裂。
小女娃儿也注意到了,忙对余长眠喊,“酒鬼哥哥,你不要管我,快去救大爹!”
经这么一喊,余长眠这才想到商主还在后面,此时大块的雪块已经如落石一般滚下,余长眠也不能再犹豫,忙回身抓着受伤虚弱的商主往外逃。
另一边的黄衣大汉大笑道,“既然这样,轮回丹老子就拿走了!”
说罢,黄衣大汉拎着小女娃儿三跳两跳便消失不见。
商主瞟了余长眠一眼,暗自里用指顶了胸口一下,长吐一口鲜血,大声吼道,“少主!”
余长眠咬着牙,带着受伤商主用尽平生之力逃命,积雪轰隆而下,眨眼间便将方才路段掩埋。
不过余长眠还是带着商主逃了出来,两人躺在雪窝里,气喘吁吁,商主口中念叨着少主,老泪纵横,“我回去怎么给家住交代啊,少主”
余长眠面色灰暗,瞪着来路微微发呆,心中想道,“若不是一时是非不辨,若不是那一声笛音,根本不可能引发雪崩,更不可能让那黄衣大汉如此轻易的掳走小女娃儿,小女娃儿吞下轮回丹,若是被开膛破肚,死于非命,岂不是也是我的过错!”想着小女娃儿心迹不凡,又以七八岁的年纪以性命来维护下人,更是无人可及,此等人若因自己一时疏忽而死,余长眠自觉心中愧疚势必更深。
余长眠深叹了口气,走到商主面前,“下面就是碎叶城,你伤不是太重,走到碎叶城不成问题。”
说罢,余长眠便转身欲走,商主赶忙爬起将余长眠叫住,“你做什么去?”
余长眠转身道,“我去救小女娃儿,她因我而身陷险境,我不能不管,就算我是路过此地,没有参与其中,见此状况,本着江湖道义,我也要去救她,现在赶上去,应该还来得及。”
商主听闻后心道,“此时此刻,还在装无良无害,我看就是为了那轮回丹去的。”
商主疾走几步抓住余长眠肩膀,“不,这不怪你,你出手相救,已经难能可贵,虽然现在我也很想请你去救少主,可这茫茫天山,连官兵都找不到沙鹰帮的老窝,你只身一人如何能找到?”
余长眠道,“我会找到的,我不能让别人承担我犯下的过错。”
商主心里嘲笑,“还在装模作样,待我再去探探。”
商主说道,“这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只是意外,难不成你是故意在此时出现在这天山道上,和沙鹰帮勾结掠我财物?”
余长眠也是一怔,细细一想也能够理解,“你这样想也情有可原,任谁见了一个酒鬼莫名出现在这个季节人迹罕至的天山道上,心中都是要起疑的,而我确实真的是取道往碎叶城,恰巧碰见罢了,更何况与那无恶不作的沙鹰帮串联。”
商主道,“既然如此,你将你姓名,是何门何派,何地人氏告知于我,我好去找你同门之人前来相助。”
余长眠摇摇头,“我叫余长眠,你好回去给他家人说,是因为我余长眠,你家少主才身陷险境,我无门无派,不必与我担心。”
商主还想劝道,“你这又是何必?”
余长眠道,“行仁义,与人好,只求问心无愧。”
说罢,余长眠转身便没入风雪之中,商主见劝导不住,心中道,“余长眠这名字我似乎没有听说过,是假名字也不好说,再说,这世道哪里有如此仁义之人,必定是另有他图,他深知天山险峻,还敢冒险,自然有旁人相助,不若回去发一征集令,将相干不相干的人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