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国罪让马富源坐了十年牢,把他从一个青涩少年变成了身强力壮的大汉。监狱里的劳动强度,把他磨炼得肌肉结实,威武有力。他当过兵,做过狱警,有了些阅历。自身又是天资聪明,懂得利用人际关系。因此,出狱后,他还能成为了个旧市矿厂的一名职工。
心高气傲,却是命运弄人。马富源当初不满足于做一名狱警,联络了几个熟悉森林道路的贩毒罪犯,一心想逃到缅甸去发大财。行动的那个晚上,他偷偷打开了那几个犯人的手铐,把犯人集中在靠近大门的房间里。然后他瞅准时机调开大门看守,让犯人往外跑。紧张慌乱中,他没有发现少了一个同行的人犯。那个人犯偏赶在那天肚子疼,跑不动,没有追上队,他一看自己形单影只,在原始森林中又不认得逃往缅甸的道路,被抓回去了还得加刑甚至被枪毙,便突然反水,跑回去向政府揭发。于是马富源还没有出境,就被追兵抓了回来。
曾经发誓赌咒,再也不回鹤庆来。可是得到消息说马阿腊去世,马家仪独自招婿住在家中,马富源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马阿腊活着,他不敢自讨没趣。刚在个旧市参加工作的时候,他惦记着鹤庆的房产,也给马阿腊写过信,寄过十块钱。他在信中保证要给马阿腊养老送终,条件是把马家敏赶出去,变成出嫁的姑娘。但是马阿腊根本不领情,把信和十块钱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马阿腊死了,马富源更是无所顾忌。谁敢住在那个应该属于儿子的房子,他就敢踩死谁。
马富源一脚踹开大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院里的束馨花依旧花朵洁白,气味芬芳,枝叶比十年前更加翠绿繁茂。
马家仪挺着肚子,正跟一个男人一起在院坝里晒芸豆。她抬头看看马富源,疑惑中怔住了:“你是……”
院门口紧接着出现了马小桃和马小顺等人的身影。马家仪心里一沉,回过神来:“莫非……你是阿哥?”
马富源对马家仪不屑一顾,只恶狠狠地盯着她旁边的男人,一言不发。
马家仪招上门来的女婿也姓马,名叫马传林,是鹤庆甸北村的人。马传林以为自家招惹了什么是非,让人寻仇来了,一张脸吓得煞白。他来到烂板桥以后,经常用言语调戏别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讲点黄色的段子,曾经被人修理过。心中有鬼,自然心虚气短,马富源又是那么地凶神恶煞,让他根本不敢对视。
只一眼,便分了胜负;只一瞬,便定了乾坤。
马富源一声冷笑:“你还知道我是你阿哥?你都结婚了,怎么还没滚出这个院子?”
本来马家仪不想让那两个挑拔是非的“姐姐”看热闹,才心平气和地叫了一声“阿哥。”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心中火气腾地冒了上来:“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招的是女婿上门。”
马富源冷笑:“你招个屁,经过我同意了吗?这个家里,我是唯一的儿子,按祖宗律法,这房子就是我的。”
马小桃和马小顺在一边呵呵地说笑着,表达着幸灾乐祸。马家仪从小嘴不饶人,针尖对麦芒,得罪了她们两个,积怨深重。这两个姐姐看不得马家仪过上一天安生日子,处处刁难她。平时里像特务一样,关注着这个家里的大事小情,随时向马富源通报。马富源有胆量回来挑衅。也是她们鼓动的。
马家仪气炸了肺:“放屁!阿妈病倒在床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回家看过一眼吗?阿妈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电报发给你了,你回来送终了吗?这会儿你跑回来,房子就是你的了?阿妈生你养你一场,吃过你一粒米还是用过你一分钱?你给端过一碗水,还是煎过一碗药?三姐才是经过阿妈同意招女婿在家的,这个家由她做主……”
马传林才明白过来,这突如其来的灾祸与自己的风流韵事无关。他本身是个性情平和的人,赶紧息事宁人地给马富源递了根烟过来:“阿哥,有话好好说。”
马富源才不把马传林放在眼里:“一边去。有你说话份吗?你们家是没田还是没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做什么?赶紧给我滚,不然我把你打出去……”
“你敢!”马家仪一声怒喝:“阿妈早就已经不认你这个儿子了,滚的人应该是你!”
马富源挽起袖子,作势要动手打马家仪:“老子今天弄死你……”
闻讯赶来的乡亲们挡住了马富源,七嘴八舌地劝道“她肚子里有孩子,可经不起你下手,打下去就可就是三长两短的……”
马富源半推半就,听由众人架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指着马家仪怒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从这个家里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然,我弄死你!”
马家仪气得眼泪长流:“这种人还敢回来争家产。以前殴打亲妈,打得亲妈腰弯背驼。阿妈走了,他想把我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