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小少爷,不要激动。我们没有恶意,只是仰慕你的才华,想跟你亲近亲近。”游子意和游子思一左一右,轻轻地摇着手中的纸扇,“温柔”地笑着,眯着眼,慢慢地逼近秦月……
“哈哈哈哈!游家兄弟真是龌龊啊!连小孩子都骗。收起你们假惺惺的做派,真是让人反胃啊!秦月小少爷,莫怕。我燕青来也!”
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浓眉大眼,高鼻阔口的国字脸汉子,衣衫飘动,身法轻盈,大步流星,顷刻间便到了离两人一两丈远的地方。此人眼中颇有风霜之色,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秦月小少爷,别来无恙啊!我二叔曾经说过秦月小少爷若是习武,十年之内,整个柱洲无人能敌!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燕青声若洪钟地说道。
“哈哈,燕青燕少主,你也别假惺惺的。我们的目的都一样,都不要装大尾巴狼。”游子思笑道。
“燕青燕少主,自从上次一别后,我们兄弟二人好久没跟您切磋切磋了,不知道燕少主这几年有没有进步?”游子意道。
“哼哼,我也想见识下游家的‘荒天三变’有没有进步。”燕青冷笑道。
燕青懒得再多费口舌,便朝着游家俩兄弟连续拍了六掌。这套掌法是燕家的绝学“逍遥掌”。逍遥掌讲究灵动多变,明显燕青已经登堂入室了。只见漫天的手印,铺天盖地地朝着游家兄弟笼罩而去。游家两兄弟深知燕青不是易于之辈,早就收起纸扇,屏息凝神,拍掌相迎。“逍遥掌”来自燕家祖上传下功法《逍遥心经》,功法飘逸莫测,大开大合间不失灵动。
岐山柱洲,由于地处偏远,疆域狭小,资源匮乏,没有好的炼器的材料,普通的刀剑,在实际对战中,起不到任何的作用,而且空间戒指稀缺,刀剑不容易携带,所以,在柱洲,先天高手的对战,凭的都是一双肉掌。柱洲大陆流传的功法绝大部分是“掌”法。
“不愧是青年榜第二的高手啊,”游家两兄弟在心里暗暗感慨的同时,也施展出他们赖以成名的绝技“荒天三变”。只见游家兄弟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配合的极为严密,和谐。“荒天三变”神通来自《荒天经》。荒天经就是游家兄弟当时被逼入岐山山脉,被妖兽追击,掉入一个悬崖陷阱里,从一个魔猿尸体的腹中所得。
游家兄弟和燕青你来我玩,不觉间千招已过,由于实力旗鼓相当,打得是昏天黑地。谁都不敢丝毫分心。正所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双方交手正酣之际,突然燕青加快了出掌速度,连出十掌,一阵抢攻,逼得游家兄弟出掌全力相迎,“啪”的一声,掌掌相击,双方各后退了十几步。
环顾了四周,烟雨楼附近,四通八达,秦月已不知从哪条路离开,不见踪影了,这场“架”打了有一两个时辰,这秦月恐怕已经离开枫山镇了了。
游家兄弟和燕青本也没有深仇大恨,追击秦月的目的都不过是想得到秦家的功法秘技,和秦沐山从岐山山脉得到的物件罢了。于是双方就此罢手,向着不同的方向追击秦月去了。
话说秦月看到燕青和游家兄弟一打起来,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自从秦家罹难,秦月一路跌跌撞撞,饱一顿饥一顿的。本来躲在烟雨楼,是看有客人吃剩下的东西,偷偷拿点果腹。谁知没忍住自己的性子,暴露了行踪,差点就步入秦家后尘了。
秦月喜好“旁门左道”的东西,唯独对武道不感兴趣,小时候被逼着学些拳脚功夫,由于他资质天分极高,所以每天只要花上半个时辰,就可以将父亲秦沐山布置的任务敷衍了事。但是武道一途,天分占百分之一,勤学苦练占九十九,虽然说没有百分之一的天分,必将一事无成,但是勤学苦练是根基。所以秦月的武道只懂了些皮毛,也只能揍些泼皮无赖罢了。
秦月小时宅心仁厚,和秦府边上的三教九流玩得极好,为了跟一些贫民的小孩玩得亲近,倒是在“易容”之术上有一些造诣。所以仗着易容术,硬生生地从上京跑到了几千里地外的枫山小镇了。当然沿途受到了很多好心人的帮助,才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枫山镇。
从游家兄弟手上逃脱后,秦月立马换了一副打扮。穿着贫民的衣服,身子也不再佝偻。脸上做了“微调”,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逃荒者。由于一路流浪,倒也对贫民的举止和神韵学得惟妙惟肖。
从镇上离开后,秦月专挑偏僻的小路走。风餐露宿了好几天,饿了就吃些前些天乞讨回来的干粮,渴了就用手掬着,喝些山间泉水。晚上的时候,就寻棵大树,爬上树梢歇息。烟雨楼的事情,让他受到了深刻的教训,不敢丝毫有小孩心性了。
这日,秦月走到了一个荒野,看到前方有一座小院,说是小院,其实是三四间茅草屋,屋前有一处空地,养些鸡鸭罢了。这时候他乞讨回来的干粮也吃得见底了,肚中饥饿,口渴难耐,于是沿着阡陌小道,走到这户农家小院。还没等走到院落,小院最左边的屋子的门开了,走出了一名老者,老者长脸黝黑,颧骨微高,粗手大脚。秦月觉得有些眼熟,认真一看,这不是烟雨楼里的那个“毒舌”岳老三嘛。秦月怔了一下,刚要发声,岳老三看到了一身贫民打扮的秦月,道:“哪来的小子啊?”
“这位大叔,我从北边逃荒过来。行至此处,饥肠辘辘,口渴难耐,过来讨口饭吃,讨口水喝。”秦月抱拳施礼道。
岳老三见秦月年纪轻轻,却又彬彬有礼的,心中甚是喜欢。“为什么逃荒啊,家里人呢?”岳老三温和地问道。
“家里遭灾,瘟疫横行,整个村子只剩我一人了。”秦月心里着实一惊,岳老三跟他印象中的毒舌,有些对不上。
“天可怜见的。小子叫什么名字啊?不要这么拘谨,都是平民老百姓,我叫岳云飞。家里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岳老三。”岳老三声若洪钟道。
“小子叫江自流,你叫我小江就好。”秦月随口找了个化名,同时把自己的身世给隐了进去。
“还是叫你小子好听点!小子,老三是枫山镇上钱家的看家护院。钱家可是枫山镇最大的家族,钱老爷是半只脚跨入先天的神人了!我跟你婶子住在这里,一般几天才回来一趟。”岳老三滔滔不绝地说着,恨不得把所有的底都交待了,“哦,对了!老太婆快点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中间的小屋的门随着岳老三的呼唤,缓缓地开了起来。走出一个头发半白,淳朴打扮的老妇人。老妇人见到了秦月,看着秦月柔柔弱弱,却又谦卑有礼的样子,心生怜爱。赶忙招呼秦月进里屋吃饭了。
虽然煮的是家常清粥小菜,但是这是秦月生平觉得最好吃的菜了。老妇爱怜地看着秦月,越看越喜欢。秦月通过跟岳老三和老妇人的交谈得知,岳老三和老妇本来有一子,因为在别地得罪当地的权贵,被打死了。岳老三寻思复仇,老妇以死相逼,老两口含泪连夜迁往枫山镇,由于岳老三拳脚功夫极为了得,在钱家谋了一看家护院的生计,倒也自在。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两口这几年每每以说起这事,都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秦月听完老两口的故事,悲愤交加,紧握拳头,怒火中烧。强按下自己的火气,详细询问了岳老三仇家的姓名,住处,牢牢记在了心里!他表面强装镇定,怕老妇和岳老三担忧。
岳老三夫妇见秦月生的乖巧,有心要认作儿子,一心对秦月好。原本秦月在岳老三家住两天,就准备告辞,硬是被岳老三夫妇挽留,住了下来。秦月这一段时间以来,担心受怕,没有真正舒心过一天,在这里重新找到了家的温暖,便索性安下心。岳老三给他收拾了一间独立的屋子,他终于不再每天过着“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日子了。秦月在这里渐渐找到了家的感觉。
岳老三依旧在钱府看家护院,只是回来的次数变频繁了。老妇人白天做一些农活,晚上忙着帮秦月做新衣裳,缝新鞋子,日子倒过得充实自在。
是夜,秦月在岳老三夫妇睡下后,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茅草屋顶,突然悲从中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段时间,光顾着逃命,没有时间悲伤。他想起自己的父母,想起自己的兄长,想起自己的家人,这一段时间所有的经历就像一个个片段一样,从他的脑海划过。本来好好的一个大家族,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了。
他突然特别恨自己,为什么不认真学习武道,在家族罹难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参与,就被父亲送了出去。父亲亲自给他易容,对他说:“儿子,向前走,千万不要回头!你是老秦家最后的根。把这个拿好,或许这是老秦家最后的希望。你年纪小,没有人注意,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有人盯着,没有任何机会突围……”他在沿途多次想回家,他觉得只要回去,还会像以前那样,有人疼,有人爱。可是,他沿途听到所有有关秦家的消息告诉他,秦家已经完了,已经被灭族了!他以前所有的依靠,所有的期盼,已经不存在了。学武复仇,成为他小小胸膛的第一个念头。
秦月轻轻解下了挂在胸膛的一个戒指吊坠。这是秦沐山在将他送出去时,交给他的。他认得,这是秦家的一枚空间戒指。空间戒指极为稀罕,只有大家族的势力才配拥有。据说空间戒指只有顶级的先天强者,用真元炼制而成,而且炼制的材料非常稀有,所以整个柱洲王朝只有数百枚的空间戒指。空间戒指滴血认主以后,只有主人自动解除,或者主人死掉以后,才能有新的主人。所以,单单一枚戒指,就可以让让很多武者疯狂。
秦月将食指咬破,滴了一滴血上去,空间戒指发出淡淡的光芒,闪了一下。顿时,秦月觉得自己的戒指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空间戒指重新认主,也间接证实了秦沐山的死讯。他的脸上又是一阵凄楚之色。他定了定心绪,这才将意识放在空间戒指里。空间戒指大概有几百平米的空间,里面堆了很多东西,有秦家的功法秘技,有秦月喜欢的一些诗词歌赋,有一把六弦琴,还有一些生活必需品。秦沐山夫妇对秦月的爱真是无微不至,最后关头,还不忘为他将所有他喜好的东西都装到空间戒中。在空间戒另一个角落还放着三卷书籍和一瓶丹药。这个角落里放置的应该就是让秦家灭族的东西。秦月看到这几卷书籍和丹药就火不打一处来,从空间戒里取了出来,用力一掷,毫无吝惜。
秦月取出了六弦琴,这是他在十岁时发明的乐器,九岁的时候,他发现了相同间隔的几个音符放在一起发出的声音会特别和谐,他根据这个理念在十岁的时候创造了六弦琴。六弦琴配合着歌词演唱,别有一番风味。十一岁时他将六弦琴的弹奏方法公之于众,一时间上京轰动,不管青楼还是权贵,上至贩夫下至走卒,都争相学习。很多学堂,还专门将六弦琴作为一门功课进行培训。秦月的画像被很多青楼当做神像供着,说是让卖艺之人的收入翻番等等。这点被兄长秦风取笑了很久。
秦月轻轻地抚着琴,唱起思念亲人的歌谣,不知不觉间眼泪又蒙上了双眼。他想起了这段时间的孤独无依,想起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父母团聚,想起了以后茫茫天地再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遥远,昨天的昨天仿佛历历在目,又仿佛如同做了一场梦而已。秦月从空间戒里取出毛笔和宣纸,写下了一首无题诗:
前程路漫漫,
遥思叹凡尘。
回首秋风事,
离伤陌上人。
不知不觉突然他的心境有点开阔了。世事如落花,心境自空明。秦月想起了扔掉的三卷书籍和那瓶丹药,觉得家族用身家性命换来的东西,他却随手丢弃,顿感惭愧。学武复仇的念头,又强烈了起来。只有武道才能让他有资格去调查秦家被灭族的真相,也只有武道才能报答岳老三一家的收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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