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点,遥远的海棠想必依旧未眠。手机闪过一阵银蓝色的光,叫醒了我的朦胧睡眼。
“剑英,你真的想好了吗?”那是程玲,伴我多年,而又痴傻憨态的小女孩。
“恩,当然。我从不随随便便做决定,我也不在意别人的眼睛。只要我在为自己的生活去拼命,并热爱这种温暖的拼命,我就觉得足够开心,你也真的不用担心了。”
“剑英,着火了,我先下啦啊。”
码字的手指在那一刻定格,凝成冰寒的霜色,心头是骇然的惊情,透着漫长得仿佛永远都不会终结的疼。
划开腾讯新闻,颤动的目光游移过触目惊心的最新消息:邟城小区发生特大火灾,火势凶猛蔓延,现场无一人生还。现遗体已运往友尚殡仪馆等。
双手都那么紧地捂住眼睛,泪却要从指尖的夹缝涌出。那一刻,我蓦然忆起初见时的程玲,一身纯白色的棉裙,微黄的短发缀着宝石色的发卡,嘴角弯弯得过来要牵我的手,直嚷嚷着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而茫然时光中,我只知流年千古。下辈子,我要永远守护你,只愿暖光四季伤离离,而我有你笑颜远黛迷。
人世间,唯有生死我无法改变。
擦去残泪,来到车站等待。路上的风景都漂浮着虚晃的雾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命运切割成伤,就是结了疤,这辈子却再也无法愈合。
“剑英,你来了。刚刚的特大火灾案你也知道吧,tg可惜的,死了那么多人,刚运来一个尸体,早上已经干了,现在我们化妆吧。”承凌推着轮椅,苍白的脸庞被午间的暖阳照成透明的模样,眼眸中盛满那般真挚的沧桑。
我低下头,微微点头,我不愿让他看见我眼中的泪被风干的模样。这一刻,我是化妆师,是不该有情感的木头人。
我们走进死亡的太平间,我瞥见一张那般熟悉却又冰冷的脸。
真没想到,我要为你化妆。也好,这样我就能送你最后一程了。
桌上的盆内,滚滚的热气蒸出凉薄的水。杂冷的盐慢慢分解,仿佛漂离。我拿着雪白色的毛巾,蘸着盐水,程玲的脸雪白如新。正如初遇时那条雪白色绵裙。
几口酸酸的消毒液,滴向她的脸。鼻腔也不禁要酸涩起来了。
承凌向我演示着化妆,平淡而孤哀,似是北方的水。
他拿着粗黑的眉笔,描画着她的眉。一圈一圈向内,再用消毒液散开均匀。粉红的唇彩正衬她白皙的肌肤,微微的红晕也染上她的脸。淡橘色的眼影,就这样漾开来,色彩那般鲜活,在我眼里却都灰白了。
他又为她穿上寿衣。明huang色的奠字,大红色的唐装,闪着亮芒。她微黄的长发盘成龙的形状,游跃的龙,却有苍穹的痛。
“会了吧”他淡淡地舒笑。
我望着他的笑,仿佛走进生死的盛大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