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是一座古城。春秋时,因“地势低洼,鸠鸟云集”而得名“鸠兹”,汉武帝元封二年(公元前109),此地因“地卑积水,而生芜藻”,故名“芜湖”,并始设芜湖县。三国时,芜湖是孙吴抗拒曹魏的重要据点。
芜湖总是和水有着密切的联系,却又和火有着长久的渊源。
这里,有一个炼钢遗址——神山。《图经》云:“县东北六里的赤铸山有干将墓,神山上有磨剑池。干将淬剑于此。上有磨剑石”。这是说在春秋战国时期,干将和莫邪夫妇为楚王在此炼就了举世闻名的雌雄剑。不仅在中国历史上最早,而且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早。
而且楚王城、黄盖之墓、萧云从墓都聚集在这里。
“芜湖既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时刻为盗墓者惦记”余秀说道,“但当务之急不是寻找原因,而是如何备战才是重点。”
“是的,我们虽围了赶尸匠,但整个战局对我们不利,芜湖失守,就等于天京处在清军和湘军的合围之中。也许可以考虑一下声东击西,集中兵力歼灭最近顽敌,瓜州是平原,不利藏兵,可将赶尸匠的人马诱惑到镇江南边,在山区设伏。”我说出自己的想法。
“想法不错,只是怎么实施?”
我于是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一说,陈玉成表示赞同,邀请李秀成一起扬言前往救援马鞍山,撰紧两个拳头,计划给曾国荃最致命一击。我和何震川则带着老弱病残以及刚刚招募来的新兵晓行夜宿,佯装增援马鞍山守军。
暗中陈玉成率部日伏夜行,悄悄地从瓜州古渡口赶到镇江南部潜伏,李秀成部将吴如孝、捻军的张乐行也悄然带兵赶到。因此形成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
赶尸匠不知是计,迅速渡过瓜州古渡口,进入镇江包围圈。
何震川和我随着大军一路向西。寒冬腊月,江风吹来,甚是寒冷,我骑在马上,感觉冷风凄凄,刺入肌骨。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勒住马缰对何震川道:“你说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诱惑赶尸匠进入镇江包围圈。”
“那我们的目的达到没有?”
“应该是诱惑成功。”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掉转头,趁着战争还没有打响,你我赶回去,在赶尸匠的后面再给他一下,此战要是能全歼赶尸匠的湘军和阴兵,我们就可以乘胜收回扬州。”
何震川有点犹豫。枝叶干枯的树木,鬼魅一样在黑暗中摇晃着。气氛森冷骇人,寂静的行军,没有任何生动的气息,只有嗒嗒作响的马蹄声和人兽的喘气声。
我觉得手都冻得麻木了,脚也渐渐没了知觉。
回身看身后的小翠,在马上摇摇欲坠。她脸色苍白,两眼无光,这样下去我担心她会从马背上掉下去。要是改变行军方向,大家就可以就地休息了。我拉着缰绳,冲着还在犹豫的何震川道:“怎么样?感觉方法可以,就此安营扎寨。”然后我冲着小翠道:“小翠,下去到马车上歇一会儿。”
给我这个女状元使用的马车,一直空着。我喜欢骑马的感觉,四处无遮拦,感觉天就是最大的房,房子里四面是风景,而且稍有战况,就能很快发现。车子里不坐人就放了点东西在里面,小翠现在下马坐车,虽然有些颠簸不过总能卧躺一下,不必这么辛苦。
小翠却急忙摇着头说:“我不累,没事的。”
我很清楚她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煮熟的鸭子——嘴硬。自己曾和她约法三章:不拖累队伍、不叫苦叫累、不嚷着回家。所以小翠一直小心翼翼,不敢露出疲态。
我有点不舍,用母亲的语气说:“别逞强,下去吧!要是从马上摔下去就更加麻烦了。”
小翠还有些扭捏,眼睛里却藏着温柔和感激,张了张嘴巴,我看她的嘴型就清楚她是在说:“谢谢!”
“我知道。”我说,一只手抓着她的手。那一刻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母亲,而忘记何震川还在身边,也忘记我和小翠相仿的年龄。
我就是那种喜欢去照顾别人关心别人的人,喜欢保护比自己弱小而敢去挑战强大敌人的人。这性格的变化,会给我带来很多危险,但我喜欢这样的冒险。
小翠一只手抓着我的手,另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很陶醉地从马上下来。何震川赶过来,看这情形道:“小翠,累了吗?我们就地安营扎寨,大家都歇歇吧!”
然后又冲着我说:“祥儿,你也累了!你先去歇着,下面的事情我来安排。”
我大感委屈,说:“谁说我累了?我可没喊累。我能坚持得住。”说完,瞪眼看着他。
何震川无奈地叹气说:“没有小瞧你们女人的意思,去休息吧,要是逞强病了就更不好了。”
小翠还在扭捏。队伍停了下来,有几个男兵过来,看了看我和小翠的脸色,开着玩笑说道:“女的就是女的,再怎么着体力还是赶不上男的,你们都去休息吧!这打仗本来就不是你们女人的事情,车就是给你们准备的。这样的急行军也太难为你们了。女状元去休息吧!”
小翠也点头,“是啊,是啊!一起去……”小翠的语气太过柔情,我锐利地瞪她一眼,小翠吓得忙住嘴。
“谁说女人就不可以打仗了?你们的萧王娘不是女的吗?打起仗来你们谁个有她厉害?那武则天还当皇帝呢!”
“要我说傅状元当个王爷也可以。”
说说笑笑,何震川吩咐众人埋锅造饭,让我和小翠先去车上歇着。
我没法子,只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客随主便,你们怎么安排就怎么着吧。”
何震川笑笑:“黄袍加身,你也就不要推辞了。”
我笑道:“不敢。我一切听军令了。”
嘴巴上说笑一阵,寒冷似乎就少了很多。我跟在小翠身后上了车。天气冷,我搂着瞌睡的小翠,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又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心想:幸好有帘子,不然这姿势让人看去还不笑话?忽然又想到:何震川已经不叫我“状元”之类的客套词,只呼祥儿或者干脆你我相称。这倒是免得啰嗦,但似乎又太过亲密。要不要紧呢?我模模糊糊的想……
东方吐白的时候,小翠摇醒了我。何震川道:“陈玉成有消息传来,说赶尸匠江北的队伍都到了镇江,要我们立马伏兵瓜州,切断扬州的援兵和赶尸匠唯一的退路。”
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幸好昨夜没继续西行军,不然此刻回兵,不知要多走多少冤枉路。
何震川呵呵地干笑两声:“我叫醒你,是想让你见两个人。”
“什么人物有劳大将军引荐?”我微笑着问。
何震川起身,压低着声音笑着说:“两个帅哥,很想看看你这个美女。”然后高声叫道:“慕云、寒莫,进来吧。”话音刚落,门口走进两个身影。
听到寒莫的名字,我抑制不住兴奋,不理何震川的调侃,仔细打量后面的那个人:灰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真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他只是随便穿件灰色的道袍,觉得就算是天使,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这种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我脱口惊呼:“寒莫,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