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办法。尽管最后被识破,却不是全无收获呢。
到此时,凌虚之也收起嘻笑面孔,一脸严肃,“文小姐既然知道我们的身份,那摊开来说,你我都文便。”
文敛淡淡看他一眼。吐出地话有些伤人。“我认得他。却不认得你。”
淩虚之嘴角微微抽搐。他顽强地维护住了面部完美地严肃表情。说道:“在下凌虚之。宣嚣不在时总领一切事物。当然。对宣嚣地决定也有否定权。”
宣嚣瞟他一眼。怀疑最后那句是故意加上去地。看向文敛。考虑了下措辞。然后问道:“我们想知道地是。文家在定州。是不是与癸丘人有往来”
文敛神情一震。二人再次对望一眼。看来他们依旧没有料错。凌虚之不由正义凛然道:“文小姐。虽说商人言利。但在国家大义前不该为了个人私利而做出有损国家地事。文家世代为商。到文老爷子一代更是发扬光大。如果用这些力量。保家卫国。是我青越之幸。也是文家先祖之幸。我听说令兄”
“爷爷在哪里”
晓之以理后正在动之以情地凌虚之突然被打断。朝文敛看过去。顿时愣住。此时地文敛。面无表情。一双眼睛。极之冰冷。那样直直望过来让人打心底冒出一层寒气。他这时才知道。刚才文敛地神情变化根本不是什么事情败露后地惊惶。而他刚才地一段话。估计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爷爷,在哪里”文敛一字一顿,再问一遍。
“文小姐,令祖在定州失踪的事我们也有耳闻,但我向你保证,绝不是我们的人所为。”宣嚣心下电转,明白过来,立马认真看着她,态度异常诚恳坚定地说道。他有一种感觉,不能与文敛为敌,甚至不能让文敛对他们有敌意,所以觉察到文敛态度有异后很果断地向她解释。
“啊,文小姐,这误会大了。我们是来打探定州有人向癸丘输出火器一事,因为找不到你爷爷所以才来找你,对于你爷爷失踪的事,我们也在四处打探呢。”凌虚之明白过来后,也忙不迭地解释,开玩笑,以他们现在了解到的文解明的力量,如果与之为敌,都已经足够将他们啃得渣也不剩,还不晓得那未知的力量有多少,怎么能够得罪这样的人。
文敛握住拳头,似乎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沉默半晌后,蓦然转身不看他二人,一语不发地走掉。
宣嚣与凌虚之对看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忧虑。眼见文敛就要上马车,宣嚣追过去,对着文敛说道:“小姐如果有需要,三省的人马尽可为小姐调动。”
文敛顿住身形却不回头,宣嚣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到她的声音,淡漠,疏离,还有一股绝然,“在证明爷爷的失踪与你们无关前,我不想与你们有任何接触。”
说完这句话便上了马车,扶野扬起马鞭,最后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扬鞭绝尘而去。
留下的两人忧心忡忡地看着马车走远,凌虚之锁着眉头,问身边的人道:“如何”
“若为敌,大患。”
“呵,居然能得你如此评价。”凌虚之想让语气轻松些,发现很难,叹了口气,忽然说道,“看到她,我想起另一个人。”
宣嚣依旧远远看着,过了许久才轻轻点头,“嗯。”
那一群假扮强盗的人走近,陆大地有些不安地望着凌虚之,问道:“公子,是不是我们把事情弄糟了”
凌虚之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不怪你们,是我们都低估了她。”随后神色一敛,变得异常认真,“陆有,传令下去,全力寻找文解明,找到后不惜一切代价保他安全。听明白了吗,不惜一切代价。”
陆有愣了愣,随即肃容道:“是。”
“好了,你们速速去办吧。”凌虚之挥挥手,陆有领着一干人等离开。
凌虚之苦恼的抓抓头,有些心烦的打开折扇,“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来说,我们这样的反应有些劳师动众了,可是,”泄气的跨下肩膀,“我心里却没有这般觉得。宣嚣,那个和她在一起的少年武功似乎要比你高啊,好像是叫扶野来着,突然出现在文敛身边,我们查不到他的来历啊。”
宣嚣负手而立,“我只怕做得还不够,她身边的另外两人,比起扶野来,也许更值得关注。”说完这句话,也转身走了。
凌虚之呆了呆,“不会吧,如果说另一个和你一样冷冰冰的家伙还有可能,但另外一个,是个娇滴滴柔弱可爱的大姑娘啊喂,你别走,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等等我啊臭冰块。”
第八章人心难测步步营
三天后,傍晚时分,文敛一行人来到了浩明城。扶野照文敛的话将马车一直赶到城里最大的客栈顺心居,要了两间上房,伙计进来送茶,将桌椅抹了一遍问众位客倌有什么吩咐。文敛喝了一口茶,掏出一方白色巾帕轻拭嘴角,帕子的一角绣着一个很奇妙的花纹。那伙计瞥过去一眼,神情微动。
“你下去吧,晚膳送到房里来便是。”
“是,几位客倌好生歇息。”伙计躬身退了出去。
扶野在椅子上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几日赶路多在山林间露宿,这还是第一次到这么大的城。这浩明城可比那什么常原县要大的多啦。”见文敛不理他,坐正了身子好奇问道,“小五,你家里很有钱吧每次如果要住店都捡最好的呢。”
文敛淡淡看他一眼,“论起财势,我似乎比你不上。”
“啊这个么,我其实也不清楚。”扶野抓抓头,显得有些苦恼,“我是第一次出谷,可是在逃难啊,原来住的房子也都是一小间用竹木搭建而成,也没人跟我讲家里面是不是很有钱。”
文敛忍不住摇头,“当少主当成你这样的,还真是少见。也不知你爹娘是太爱护你,还是太不在乎你。”突然顿住,只见对面的扶野垂下了头,神情有些落寞和悲伤。
只听他语声低沉地说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爹爹将我养大。爹爹很疼我,总是带着我在谷里玩耍,就算我偷懒不练功也从未责骂,在谷里的人都很开心快活。我那时候想,如果大家一直这样就好了,一定不要有什么改变。张大叔家的大黄会一直冲我叫,小要儿总緾着我叫哥哥要我讲故事,允姐姐会一直一直给我唱好听的歌,还有谷里常开不败的漂亮花儿,那个时候,我以为这一切都能不变,我甚至还想过等我老了时是不是还有大黄对我叫。是不是有些傻”扶野突然抬头冲文敛笑笑,只是那笑很有些勉强就是了。
文敛放下荼杯,静静看着他。扶野在她的注视下,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小五,你要找爷爷,我要找我爹。那天,你生气是因为那两人可能与你爷爷失踪有关是吧你爷爷,也一定很疼爱你。我爹,我爹突然不见了,而另外一个曾经也很疼爱我的人,却不让我去找,甚至还千方百计地阻挠。那个人,是除爹之外对我最好的了,虽然有时会叹息说这样的少主以后可怎么办啊可我如果闯祸,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边的总是他呢,现在么,都变啦。”一向明朗如阳光的少年此时露出一个略显沧桑的笑容。
文敛听完默默将茶杯推过去,语气里不见什么情绪,“润润喉吧。”
“小五”扶野微微气恼,他现在心情很低落,小五居然都不稍微表示一下关心,如果递荼算是的话,他可一点也看不出。
“如果他们再来抓你。你当如何”文敛突然问道。
“啊”扶野愣了愣。想了会才明白她在问什么。“哦。再逃就是了。我现在地武功打不过长老。逃起来总没问题吧。总之不能让人抓回去。”一手撑头苦思不解。“说起来他们有一个多月没找上我了。虽说是小五你把我藏得好。刚逃出谷那会儿。根本连一天安生觉都没睡过。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文敛小心扶住靠在自己身上打瞌睡地妩妩。“放心好了。当时你隐于山林。找之不易。如今在人前露面。以你们家地实力。我想很快就有你忙了。”
扶野怪怪地看她一眼。“小五。你怎么说得我好像是离家地小孩子。怕被人捉回家一样。你忘了。对那些人来说。我可算是漏网之鱼呢。”
文敛眼皮一抬。瞄他一眼。“哦。都是不能被抓回去。对我来说一样。”
扶野不服气。待要反驳。听得一阵敲门声。“咦”了一声去开门。一边自语。“这么快就送晚饭来了吗”
打开房门,确实是伙计提着食盒送饭菜来了,不过,却有一个四十来岁掌柜模样的人站在他前面。扶野将他们让了进来,伙计布好菜后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掌柜先看了扶野一眼,然后将目光全部放文敛身上,文敛静坐椅上,招呼着赫妩两人吃饭,竟是对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看也不看。扶野觉得奇怪,默默走回去坐下,侧头看了看掌柜几眼。
在一个人完全注视着的情况下,文敛泰然自若不受丝毫影响地开始吃饭,扶野真是佩服的不行。终于那掌柜微微一笑,对着文敛拜了下去,“老主人果然没有说错,小主人年纪虽小却定力过人,心志之坚不为外物所扰顺心居掌柜居行远见过小主人。”
扶野大吃一惊,差点跳起来,相对于他而言文敛表现就平静多了,甚至没停下吃饭的动作,直到将手中的一碗饭吃完,又抽出那块白巾擦拭嘴角,这才看向居行远。“你便是居掌柜”
“是。”居行远恭声应道,虽然文敛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却也如老主人所说,是个全不会有人将她只看成孩子的人。
文敛看着他,忽而淡然一笑,问道:“你知我为何在此”
居行远略一迟疑,“这个,想来是老主人的安排,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如此说来,你见过他老人家”文敛的语气和表情都看不出一丝异样,但在人看不到的桌子下面,一双手,慢慢地握成了拳。
“是。”这次居行远答得很快速,“老主人不久前在此停过一宿,正是属下亲自伺候。”
“是么”文敛笑了笑,“爷爷许多年不曾外出了,你们还能认得他呢。”
居行远不解其意,抬头看向她,“属下也是早年就追随着老主人的属众之一,虽不曾常伴左右,但耳濡目染之下又怎会忘怀于片刻”
文敛点点头,“那很好,你说爷爷提到过我,想来跟你聊得很开心吧”
居行远露出笑容,“老主人能跟属下如此亲近,属下当真受宠若惊。”
文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露出微微懊恼之色,“看我如此粗心,居掌柜得爷爷厚待,我却一直让你站着说话,实在失礼,居掌柜请坐,还请不要见怪。”
居行远待推辞,抬头见文敛坚持的目光,于是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心里不由感到安慰,小主人的举止气度不类常人,老主人后继有人啦。扶野却以略显怪异的眼神看了看文敛。
居行远坐下后,用一种长辈看晚辈的心情注视文敛,越看越觉满意,脸上不由堆满笑容,“老主人提起小主人时,一脸安慰满足,今日见了小主人,才知老主人全无一丝夸大。”
文敛悄悄松开拳头,脸上也带着笑容,“文敛年幼无知,往后还要靠居掌柜这样的长辈多多扶持。”
如果此刻扶野在喝茶,绝对会将满口的茶水喷出去,小五,年幼无知这些词套用在她身上,尤其出自小五自己口中,他怎觉荒谬得似要变天了呢。
居行远却不曾看到他此刻的怪异表情,微微皱眉,径直问文敛道:“不知老主人此翻出行所为何事可有属下帮得到的地方”
文敛笑了笑,轻轻摇头道:“爷爷只是趁走得动时出看看,居掌柜安心经营,便是对爷爷他老人家最大的帮助。”
“小主人说得是。”见赫妩此时也放下碗筷,一齐看向他,居行远站起身向文敛告退,“扰了小主人用餐是属下之过,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属下这便告退要不要再炒两个菜送来”
“不必。”文敛轻语摇头。
居行远再向文敛一拜退出了房间。
看到房门完全合上,扶野立马掉转头向文敛看去,夸张的叹了口气,“小五你刚才的样子,真是让我很不习惯啊。你是”扶野小心翼翼地问,“在试探他么”
文敛此时没了方才的笑容,端起已凉的茶抿了一口,道:“爷爷莫名失踪一定是出了叛徒,这些人我全不了解,哪个能信哪个不能信全不知晓,所以,不得不小心。”
扶野呼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那小五看出来什么了吗”
文敛视线落在房门上,“这个人,应该不知情。
第九章客店惊梦夜半时
文敛补好床被,招手让妩妩过来坐下,现在的妩妩智力便如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很多事情都是文敛在一边照顾,睡觉也是。\\
妩妩可说不曾真正接触过人群,即便跟了文敛也因着文敛不喜热闹的性子而没有接触过太多人。这次出来,一路上经过许多城市村落,有时会穿越闹市,有时便会如今晚一般住在这样许多人聚在一起的地方休息,几天下来,已没了最初的紧张,不过,还是稍稍有些兴奋。
在文敛身边坐下后,兴致勃勃地拉着文敛说话,不想睡觉。文敛任她拉着自己的衣袖,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妩妩喜欢这样出来”
偏着头想了想,比起害怕新鲜好奇的感觉更多一点,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敛,人多多,马多多,好吃也多多,好玩,妩妩喜欢。”
妩妩便如一个孩子张眼看世界,入目皆是新奇,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好奇,自然一切好玩欢喜。看着这样人世罕见的纯真笑颜,文敛的脸上带着宠溺与温暖的笑容,“啊,妩妩说话还有多学,要常常说。”
妩妩微微皱眉,有些苦恼的样子,“妩妩,只跟敛说,别的人,不是敛,不和他们说。”
文敛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这样可有些难办呢,我还要教妩妩自己拿银子买糖啊糕饼之类的,妩妩不和别人说话,以后怎么给敛买吃的,买不到吃的,敛肚子会饿哦。”
妩妩“啊”了一声,露出担心的样子,她与赫都不喜人靠近,唯独敛是他们完全依赖相信的人,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文敛受苦,就算是饿肚子,也让她忧心忡忡了。文敛抚上她的脸蛋,正对着她的眼睛,她并不是要逼妩妩去与人说话,只是想让她能够尽量学会自立,万一她不在身边也能够好好的生活。文敛温柔地看着她,语气也极轻柔,像是稍微大点声就吓到了眼前这个正一心为她烦忧,虽身是心却只是一名幼童的女子,“妩妩别担心,我会慢慢教你,妩妩一定学得会的。”
妩妩对她全身心依赖,听到文敛如此说,烦忧立消,报以她灿烂一笑。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文敛与她再说了会儿话便哄着她睡了。为妩妩拉上被子,轻轻将两头掖好,熄了烛火自己亦在一侧躺下。窗外月华如霜,室内怜光流淌。文敛一时无法入睡,回忆着与赫妩兄妹相遇后,似乎从收留他们的那一刻起,便那样耐心仔细地照顾他们。因为做的太好,曾让文府里的人惊叹不已,说小姐对两个狼孩怎么如此上心。那个时候她也不解,为何一切做来如此自然,教两个完全野兽般的孩子一点一点学会说话,慢慢恢复人性,其间所付出的辛苦她一点也不觉得,反而,有淡淡的喜悦和满足。
今夜,在如此寂寞苍凉的夜里,种种情绪纷至沓来,有些明白,其实她如此对待他们,只不过将这二人当成了前世幼年的自己。尽心照顾爱护着他们,似乎也能使那个寂寞苍白的孩子得到温暖,可以从角落里爬出来,站在阳光下面,幸福地微笑。
她怜惜他们。其实只不过是在。怜惜前世地自己。
中夜时分。文敛是被一阵极细微地声音惊醒。猛然自床上坐起。妩妩已经跳下床。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冰冷地光。文敛穿上衣服。也将妩妩地衣服给她披上。此时门外传来了极轻地敲门声。扶野隔着门压低声音喊:“小五。你醒了吗”
文敛轻步走过去给他开了门。看到赫也来了。向两边望了望。走廊上一片漆黑。半点声音也没有。看着以极轻地地动作走进来并将门小心关上地扶野。皱了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
扶野忙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说话小声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潜进了这家客栈。为数不少。我怕是来找我地。我把他们引到外面去。你在这里不要出声。”
说着就要往外面去。文敛一把拉住他。“慢着。虽然你是不想我卷进去出于保护之意。可现在行动还早了些。我们并不能肯定他们就是来找你。”
扶野有些着急。微微提高了声音。“可是小五”
文敛抬手止住了他,凝神细听,房外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屋顶上也有人。扶野认为是在找自己,已经过了一些时间,恐怕马上就要找到这个房间来了,为了不让文敛被牵连,就要挺身出去。文敛还没来得及拉他,却听得一声:“在这里”
有人破窗跳到院子里,随即响起一片打斗声,显是那人想逃结果被找上的人围住困在院子里。几人透过窗子看出去,只见得院里几条黑影跳上跳下,其中一个黑影抵挡着四面攻过来的刀剑,一时不相上下。忽然一道白色光亮直上夜空,在天空散成羽状。扶野低低“啊”了一声,“是惊枭的信号”
此时客栈里已有不少人被打斗声惊醒,只是此等江湖恶斗,平常的百姓不敢招惹,碰到了也只当没看见,所以虽然亮起了灯且有不少人在惊呼议论,敢探出头来看的却没几个。扶野推开了门似乎打算要出手相助,文敛在他背后淡淡问了一句,“你认识那人”
扶野顿住身形,眼睛望着院子里越聚越多的人,声音异常平静,“我现在已与惊枭为敌,惊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