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由你来告诉我。”
“殿下还记得烟雨说过,自小我便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所以与殿下结为夫妻,既是我早已有所预料之事,也是我想真诚对待之事。”傅烟雨柔柔一笑,“我愿与殿下结为互相信任的伴侣,所以会尽力守护殿下心爱之人,但,更加注重殿下的安危。殿下若有此同心,可否听我一言”
湛容默默看向她。
“尽早定下大婚之期。”傅烟雨定眸看着他,如是说道。
齐王府里这几日忽然传出了瘟疫蔓延的消息,已经接连病倒了好几个侍卫和下人,就连索致远都开始感觉到身体不适。
“王爷。”有人小心翼翼却面露忐忑地来报,“那个人好像死了。”
正心烦气躁喝使下人使劲摇羽扇的索致远闻言先是一怔,继而一脚踢翻了小桌,皱眉大怒:“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
侍卫背脊一抖:“是是好好看着了,为她喂药也给她吃饭的。但是,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她就,就死了。”
索致远气急败坏地一路奔向了地牢,进门,下石阶,转角。
然后一眼望见闭目倒在地上的晏沧云。
“妈的”他一试鼻息便暴怒,一脚狠狠踹在她的腰上,“死的那么快”
“王爷”身旁有人道,“是不是最近府里的病”说着示意索致远去看晏沧云的身上。
“你说因为她”他脸上更显厌恶,“真是晦气,赶紧把她给我弄出去扔了,丢远点儿。”
“是。那,要和宜安郡主说一声么”
“说什么说人都死了还说个屁何况白环对她的命又没兴趣。”索致远不耐说完,又看着晏沧云,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跟随湛晴芳安排的御医乔装来到齐王府的顾昔,终于等到了被蒙着白布抬出来的尸体。
她心里激动又忐忑,赶紧和同伴小心跟上。但因为太过专注,也没有想到在智月国竟然还会有自己的旧识,所以,她并没有发现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少妇是谁。
这一路,便一直跟到了城郊的乱葬岗。
立刻吩咐同伴去准备马车的顾昔在长草丛里等着那几个家丁离开,确认他们已经走远,才连忙从草丛里出来,一边从腰间拿出湛晴芳给她的假死药解药,一边奔了过去。
猛一掀开白布,她却倏然愣住。
泪水毫无预兆地霎时便涌了出来。顾昔抬手捂住嘴,随即又连忙把布重新拉上来盖住了晏沧云的身子,然后轻轻托起她的头,将小瓷瓶里的药水给她灌了下去。
片刻后,晏沧云忽然呛咳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云姐,我是小昔。”见晏沧云目光涣散无力,顾昔连忙唤她,“我来救你了。”
片刻之后,晏沧云的眸中终于有了焦点。
“小,小昔”她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顾昔几乎要埋下头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晏沧云却看着她笑了,努力抬起左手摸了摸她的脸,“原来不是做梦。你还好么”
“嗯”顾昔哽咽着勉力朝她笑,“我很好。云姐,你再等等,我这就带你回大燕。”
晏沧云疲惫的眼中流过一抹光彩:“我,我还可以走的。”她说着,就要试图起身,“我每天都有吃他们给我的饭,我知道我一定有机会逃走”话音刚落,她便突然坐倒,险些摔在地上,幸好被顾昔一把扶住。
“云姐,你的右手”顾昔忽然瞥见那垂在身侧,却显得无力支撑的手,心头一沉。
晏沧云垂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没事。”
顾昔流泪咬牙:“我会找最好的大夫来医你。”
晏沧云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便被她不忍心地打断:“不要再说话了,再说下去,你的嗓子要坏了。”
晏沧云低下头,默默将身上破损的衣服抓紧了些。
马车终于哒哒而至,顾昔和湛晴芳派来的侍卫哈图赶紧将晏沧云抬上了车厢,然而,刚刚快马加鞭地跑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车轮便忽然骤停。
“有人追来了。”哈图一把掀开门帘冲着她们道,“你们先走,我殿后。”
“不行”顾昔与晏沧云异口同声冲口而出。
但顾昔知道晏沧云要说什么,她立刻抢道:“咱们都要留下,因为你们跑也跑不掉,但是一定要听我的安排。”言罢冲着哈图道,“为了王后娘娘,你也要听我的。”
片刻后,杂草丛生的黄土大道上停了一辆马车,马儿兀自悠闲地东张西望,不时打着响鼻。
赶来的追兵勒住马,心生疑惑。
“来的这么迟啊葬礼已经结束了。”一个清丽明亮的女声忽然从河岸边传来。
顾昔正坐在那里,一下一下,往河水里丟石子打着水漂。
“人呢”来人大喝。
“死了。”顾昔起身,回头,眸色一冷,“刚刚顺着这河将她葬了。怎么,你们也知道自己罪该万死,所以来送死么”
“我看你才是找死”那人拔出佩刀,“跟我回去见王爷”
顾昔冷冷一笑:“做梦。今天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远处的长草丛中,晏沧云被紧紧捂住了口,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嫣红的血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刹那心痛如绞,想要拼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却也力不从心,心口又是一阵刺痛,她忽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半个月后。
躲在东境境内一家农舍里休养的晏沧云得到了哈图从城里带回来的消息。
少君大婚,君上特许大赦天下。
“晏姑娘,大燕国君大赦天下了,你怎么想”哈图说。
晏沧云沉默不语。大赦天下,却不是赦的她。这一点,自从哈图费尽心力把她送来东境,准备找东侯靳岳伦帮忙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
那时,靳岳伦对她说:“原本见着你是要立杀的。但是,叶侯曾写了书信给我说你曾救助过他的夫人,请我留你一命。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可以留你在东境悄悄安顿下来养伤。但,条件是,伤好之后你须得立刻离开,只当我们从未见你,你也再不许出现在少君殿下面前。”
她什么也没有再说。
这一夜,尚要拄着拐杖行走的晏沧云留书离开了。
前半夜的闷热已过,后半夜时,刮起了阵阵夹带着湿气的凉风。晏沧云向着离开东境的方向失魂落魄地慢慢走着,忽然,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她毫无防备,加上腿脚本就不灵便,这一跤让她摔得不轻,也磕伤了她的额头,流出血来。
晏沧云昏昏沉沉地翻过身来,费力地大口大口呼吸着,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雨滴接连不断砸在她的脸上,越来越密,很快便打湿了她的面颊。
但她闭上眼,却哼哼地笑。
脑海中一幕幕碎裂的画面拼凑,清晰。
“明明你才是后来的,明明你才是没人要的孤儿”
“你不是不给我碰么我倒要看看,我今天碰了你,湛容又能如何。”
黑影,恶臭,腥味,疯犬的吠叫,刺的她脑中层层剧痛。
“云姐,我来救你了。”
血光,铺满了她的整个视野。
“原本见着你是要立杀的”
“大燕少君即将大婚了。”
普天之下,她已无存在的必要。
暴雨终至。
所有的坚持,都是自以为是。
半年后。
北境边界,积白山下积白城内,一大户正逢婚嫁之喜,于是特意在府门外设棚派发钱粮,几乎吸引了全城的普通百姓闻讯而来。
府内府外,一时皆热闹非凡。
君意扬正假模假样的揉着胳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眼前正在与人交谈的中年妇人:“说完了没还不走我手酸死了。”
中年妇人笑眯眯地和对方道了别,然后转头数落他道:“你一个练武之人装什么手无缚鸡之力。我跟你说啊,你再对我没礼貌,我就跟你师公爷爷告状。”
君意扬抽了抽嘴角:“得了吧,你能找得到他人再说。都不知道和你娘跑哪儿去过腻歪日子了。”
“嘿我发现你小子真是除了你爹你谁都不怕啊,你连洛叔叔都敢挤兑。”中年妇人笑道,“难为你还肯为了我这个挂名姑姑来搭把手做力气活。”
他不以为然随口道:“吃你的住你的,我也是有廉耻心的。”说着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回头道,“我要去崖上看看那朵花,你先回去吧。”
他说完,刚转过身,忽地便被人给撞在了身上。
扑鼻而来的酸臭的气息让君意扬立刻皱起了眉,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看着眼前这个或许是被领钱粮的人群推出来摔在地上的人,这人套在头上的麻布斗篷已经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君意扬的眉头皱的更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正准备绕开,便被人从身后拉了一把。
“哎你真是的,对姑娘家干嘛这么粗鲁”他的挂名姑姑苏玉芳一边走上来准备帮一把这个还在拄着拐杖,看起来行动不方便的乞丐女,一边说君意扬,“难怪你到现在都没找到媳妇儿。”
然后她捡起掉在地上封好的钱粮递给眼前的女子,关切道:“没摔坏吧姑娘”
女子摇了摇头,抬眸,刚要接过,君意扬便走过来冲着苏玉芳淡淡道:“我走了。”
穿着麻布斗篷的女子伸出的左手蓦然僵在半空,微微发抖。
“等等。”苏玉芳叫住他,“顺路帮我挖两根雪参回来吧,过几天萧随他们来了我给你们炖鸡吃。”
君意扬意兴阑珊地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时,不经意扫了一眼那双被麻布斗篷半遮半掩的眼睛,心中闪过一丝莫名,却也不以为意,举步径直离去。
“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以前提到这些事情还要跳脚自大一番,现在却提都不能提了。”苏玉芳笑着自言自语完,忽然发觉对方还没把东西接过去,于是疑惑唤道:“姑娘”
但她却低着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仿佛被洪水猛兽追着一般逃似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逢了。
、春风十里
山势一路往下,积雪渐消,待到了山脚时,已可见绿草茵茵清水溪流。
君意扬提着在山上挖到的雪参慢悠悠地走着,想到那朵长在崖上的迎雪花约莫还有一个月就到可以采摘的时候,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你这个哑巴瘸子”忽然传来一个刻薄又张牙舞爪的声音,“老子粮不够找你要点怎么了碍手碍脚”
君意扬循声望去,只见一破旧山神庙外,两个乞丐正在拉扯。严格来说,是那个男人在单方面推搡女的。
他原本只是随意看了一眼,脚下仍一步不停的走在自己的路线上,却不知为什么,就在他快要经过那里时,忽然一顿,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朝那一男一女走了过去。
“还抢信不信我”男人话说了一半,手也才扬到一半,便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君意扬一句多余的话没有,抬脚就把他踹出了三尺远,男人摔到在地嗷嗷直叫。
“有手有脚却要行乞已是没出息,还要抢女人的东西。”君意扬看都懒得正眼看他,“我看你才是欠打。”
说完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包米袋,就要走过去递给先前被男人推倒在地此时正手忙脚乱地去摸风帽重新扣上的女子,又说道:“给你。我不是在给你道歉啊,不过,哎,你拿着就是了。”
但那女子却侧背对着他,伸了左手绕过右臂来接。君意扬看了一眼她的右手,沉默了一下,把米袋递进她手里,起身走了。
走出几步,他觉得身后像是有人在看他,于是回头,刹那对上一道目光,却又随即见那女子慌张垂眸。
君意扬怔了怔。
“诶,”他冲她道,“还能走么”
女子的风帽压地低低的,点点头。
“那起来吧,我带你去看大夫。”君意扬盯着她说道。
但她却连忙摇头,然后更为匆忙地去摸拐杖想要站起身,可是太慌张,米袋再次掉在了地上,她竟然捡都不去捡,拄着拐杖就要走。
君意扬在后面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脑中忽然一顿。
“沧云”
轻轻的,带着疑惑的声音,让那个狼狈的背影倏然一滞,却又逃得更快。
君意扬回过神,几步跑上来一把抓住她,抬手扯下了她的风帽,一震。
“沧云”虽然她的脸已经瘦的可以看见颧骨,虽然她的眼神慌乱又没有神采,虽然她的额头上还有伤痕。
但,这确实就是他一直不曾忘记的那个女子。
他认出了她,却不敢相信。
“你”他定定看着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晏沧云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挣扎,她想要跑。
他立刻抬手将她打晕,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大步往外走去。
可以远眺积白山美景的望苍客栈里,苏玉芳正有说有笑地穿梭在客人中间做着热闹的生意,忽然抬眸看见君意扬面色铁青地背了个人回来,不由一愣。
“怎么了”她立刻迎上去问,又看见了伏在他背上的人的样子,“这不是你在方员外家外面撞到的那个姑娘么”
君意扬没有回答,只着紧地对她道:“快准备一个房间,还有热水。”
苏玉芳见他神情便知事态严重,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去招呼准备起来。
待一切准备妥当,君意扬又对她道:“你帮她清洗一下身子。我看她身上可能有伤,你小心些别弄疼她。”
苏玉芳疑惑后又添惊讶,这到底是个什么姑娘,竟然能让君意扬这自大的小子这样关心她不由看了一眼仍在昏睡中的人,心中泛起了一丝好奇。
一个时辰后。
客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一直侯在外面的君意扬见状立刻从围栏上跳了下来,凑上去问脸色有些不大好的苏玉芳:“怎么了”
苏玉芳欲言又止:“你是大夫,还是自己进去看吧。”
他心中不祥预感更甚,却不敢耽误,匆匆走入房里,看见了正闭目躺在床上的晏沧云。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凝视着她的脸,良久。
“阿扬。”苏玉芳跟进来在他身后说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君意扬没说话,默默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拨开了她的衣襟。
肩胛处一个被烫伤的疤痕霎时映入他的眼帘。
然后,是几处露出一半的细长鞭痕。
君意扬蓦地掀开被子,一把解开苏玉芳给她换上的中衣,旋即整个人如坠冰窖。
烙痕,鞭痕,还有齿印肉芽。
这齿印是
“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对一个姑娘下这样的手。”苏玉芳说着,有些哽咽,“她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好的皮肤,有的伤口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愈合。右手还被人折断了筋脉,左腿也伤到了筋骨”
君意扬愣愣看着眼前这一道道刺目的伤痕,眼眶有些发红。
他轻轻为她拉上了衣服,一垂眸,泪水便掉落下来,打湿了衣衫。
他忽然一言不发起身疾步走了出去,冲到院中那株西府海棠树下,一掌便拍在了树干上。
霎时落英纷纷。
“阿扬”苏玉芳跟过来,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要冷静。”
“为什么会这样”君意扬有些茫然地喃喃道,“难道不是两个人彼此有意,便会幸福终老么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苏玉芳拍了拍他的肩,柔声道:“这世上的感情有许多种。并非人人都如你爹娘那般,一旦两情相仪,便能携手面对一切。”
“不是么”君意扬望着她,仿若懵懂惶惑的孩童。
他从小深受父母的影响,只觉世间两厢情愿的男女之情,大抵皆是如此圆满。却怎么也没想到,再见她时,竟会是这样的情形
曾经他在她眼中看到的飒爽飞扬,温暖赤诚,如今却只剩一片荒凉,犹如死灰。
房中忽然响起一阵碰撞之声,君意扬一惊,连忙跑了进去。
果然,晏沧云又想逃。
他才一将她从地上抱起,她便唔唔地挣扎着,君意扬只好伸指点了她的穴。
她再不能动弹,却也始终不肯对上他的目光,苏玉芳见状,退出去关上了门。
“沧云。”他柔柔看着她,循循善诱,“你看看我好不好这么久没见了,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么”
她背脊微微颤抖着,摇头。
“你在我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君意扬微微笑道,“你忘了我是大夫么。你的伤,我都可以给你治好。”
从来没有如此刻般,他感激着他的父亲当初教给他的一切。令他今时今日,不至于再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失去珍惜的东西。
他轻轻握起她无力的右手,问道:“你信我吗”
她不说话,默了默,忽然慢慢转过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想要说什么。但几度开口,却始终未能成言,只能发出单音。君意扬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她不仅伤了身体,还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她看见他愣怔震惊的眼神,又慢慢把头低了下去。然后,她伸出左手食指在他掌心上缓缓划了三个字。
让我走。
君意扬咬了咬牙,沉声愠怒道:“你若是不肯留下好好医治,我立刻去王都杀了湛容。”言罢抬眸看着愣怔的她,“你现在什么也不能为他做了。”
但晏沧云只是看着他,很安静。君意扬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复杂,憧憬,又闪躲。仿佛是在看一样美好的东西,又像是,看见了让她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这复杂让他疑惑,也让他心头微疼。
“我一定会医好你的。”转身出门时,他这样对她说,也如是对自己说。
一连半个月。
晏沧云十分顺从地依照君意扬的吩咐,该喝的药一口喝,该扎的针咬着牙扎,从不迟疑。每天还有苏玉芳按照君意扬的要求给她做的滋补品,她都不管是什么,都乖乖吃掉。完全和她初时的强烈抵抗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玉芳欣慰地问君意扬那日同她说了些什么,他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夜,又是一片静谧。
晏沧云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瘸一拐下床走到了门口,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却蓦地愣住。
君意扬竟然就打着地铺睡在她的门口晏沧云看着险些被自己踢到的他,鼻尖骤然一酸,她笨拙地蹲下身坐在门槛上看着他,月光从木廊外斜斜照进来,映在他本就长得极好的脸上,仿佛泛着柔和的光晕。
良久的静默后,他闭着眼开了口。
“我还以为你会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么走了。”他语气清淡,却含着一丝浅浅的笑意,睁开眼,看着她。
“虽然我觉得你为了湛容不会走。但不知为什么,”他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