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宴请智月国使节,”傅烟雨看着她,微微笑着,“你怎么不在他身边呢”
“我”晏沧云觉得有些尴尬,“早些时候身子不大舒服所以已经告了假,这会子正打算去医馆瞧瞧。”说完便注意到了停在路边的马车和候在一旁的侍卫,霎时了然,“傅小姐是要进宫赴宴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时辰才好。”
傅烟雨忽然靠近低声道:“殿下已经告诉我了。接下来这数日,你便伴在我身旁吧,想那索致远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晏沧云怔了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但傅烟雨已经笑盈盈地退开:“那你便好生歇息,我先走了。”
马车渐远,晏沧云却有些出神地望着那通往皇宫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她因为不愿显得仿佛在对他撒娇或者使手段引他在乎,所以并不曾对湛容说起过这些,但他却竟然知道。他都看在眼里,还特地嘱咐傅烟雨照顾她。
他对我真的很好。晏沧云这样想着,又想起傅烟雨:她模样好,还没有小姐脾气,也对自己这样温柔亲和。心中虽有些涩涩的,但这也是她第数次在心中诚恳确认他们真的很般配。
“云老大。”宋祁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边咬着烙饼一边道,“傅小姐人看起来蛮好的,你们以后应该能够妻妾和睦相处。”
晏沧云闻言,皱眉:“你胡说什么”
这回宋祁还没说话,绿萝便接了腔:“云姐你不是喜欢殿下么我看殿下心中也有你的,不然那时在寨中怎会以他的身份,等到娶了傅小姐稳固了地位,迟早便是要迎你入府的吧。”她说的完全不带疑问,仿佛笃定了那就是晏沧云与湛容的未来。
但晏沧云却陡然生出了一些恼怒:“谁说我要去给人做妾了难道我是孤儿是土匪头子就应得去给人做妾还有,别人还没成亲呢你们就在盘算着要去插一脚,也不嫌自己膈应人么”说完气呼呼地转过了身,心里有点恼,也有点内疚。
宋祁仍自大喇喇地道:“少君殿下将来是堂堂一国之主,哪里会没有别的妃子。云老大你虽然心高气傲,可是论出身,着实也没有办法去做人家的正室。做个侧妃也是很好的嘛”他自打跟了湛容回都之后,几乎已是对他顶礼膜拜,一口一个少君殿下,全然把自己当做了湛容的心腹。
晏沧云狠狠踹了他一脚。
“云姐不愿意做殿下的妾室,是”绿萝试探地看着她,“因为君公子么”
不等晏沧云说话,宋祁已经不爽地跳了起来:“管他什么事人都走了你还念叨他做什么我早就说了他和我们根本不是一路的”
“人家当然和你不是一路的。”晏沧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论外貌论身手论一技之长,你哪里比的上人家是我们高攀不起他才是。”
宋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着急地挤眉弄眼看着晏沧云,一副希望她把这段话吞回去重新说一遍的样子。
晏沧云懒得理他,又不经意看见绿萝仍望着自己等待着回答。她顿了顿,其实并不想再提起君意扬的她只好说道:“与他无关。以后我们不要再把他挂在嘴上说了,他那样洒脱的人,不应该被我们拿来在这些事上纠缠。”
绿萝垂眸不语。
“哟,这是谁呢”一个熟悉的,令晏沧云一听见就忍不住虎躯一震的声音蓦然传来。
“这不是晏护卫么”一副吊儿郎当姿态的索致远正在向她走来,到了近前,上下饶有兴致地一打量,“你脱了衣服更显美貌。”
晏沧云怒而抬眸。
“哦,错了,是脱了侍卫服更显美貌。”索致远冲着身边一圈人哈哈一笑,“瞧我,昨夜喝了点酒,又宿在外头,嘴皮子都跟不上心了。”又凑近晏沧云调笑道,“你生气的样子最好看。”
晏沧云忍着没理他。
“不过你怎么还在这儿”索致远左右望了望,“不进宫么”
她暗暗深吸了口气,尽量保持语气平衡:“回齐王,在下已向少君告了假,今日有事要做。”
“躲着我”索致远笑着一语道破,又朝她靠近了些,几乎在她耳畔说道,“你看,你跟着湛容也不过是个辛苦奔波的侍卫,不如从了我,往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又追着她僵硬躲避的头续道,“其实你躲我也没用,难道你以为你们少君殿下会拒绝我向他要一个女人么,恩”说着,手已经在背后触到了不该碰触的位置。
晏沧云眸光一凛。
“嘶”索致远猛地收回手,倒吸了一口气。
身边随侍连忙涌了上来。
晏沧云冷眼看着他手指上被自己趁着假装尴尬摸头发藏在手里的一枚小簪扎出的血,不由扬了扬唇角,然后假模假式地道:“哎呀,齐王是否是昨夜酒喝多了所以手指头也不灵活了来人,你们赶紧送王爷进宫找御医啊”又拱手道,“不妨碍王爷寻医,沧云这就告辞了。”言罢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飞快地就溜了。
索致远咬牙半眯着眼狠狠盯着她的背影,一怒拂袖而去。
但晏沧云没有想到,她以为不过是小惩大诫也是助自己摆脱困境的这一滴血,竟然会成为了日后她灾难的根源。
而这一点,直到她被关在智月国齐王府的地牢时,才终于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时光深几许
阴暗潮湿的空间,散发着阵阵发霉的气味,眼前火光昏暗地映照出墙上的影子,黑色的,仿佛从地狱走来的狰狞的影子。
晏沧云已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试图努力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但在此之前,每一回她稍微有点醒觉的意识,便会立刻被人灌下麻药一样的东西,让她昏昏沉沉感觉到自己被马车载着正朝着什么地方远行,却又无力清醒。
昏睡中有人给她喂粥,她总是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吃饭,因为那样她才有力气在醒来后逃离。
面前站着的,是正斜着嘴角,眸中阴鸷看着她的索致远。
原来是他。晏沧云咬了咬牙,是怎么落到这家伙手里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明明那天在街上扎了他之后,不知是因为傅烟雨的庇护,还是他本人对她丧失了兴趣,竟然不再纠缠,甚至连正眼也不再看她。
她那时觉得简直松了一口气。
但后来怎么哦,是了,花朝之礼的那天早上。
“啧啧啧,”索致远笑看着手中烧红的烙铁,摇头,“看看你这模样,真是可怜的”烙铁乍然落在了她的肩胛处。
晏沧云咬着牙痛哼出声,额头上瞬间溢出了汗水,脸色也变得有些发白。
“贱丨人。”索致远冷冷地看着她,“竟然敢伤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天仙若不是因为你是湛容身边的人,又见你有几分姿色,真以为我会对你下心思”
晏沧云默默地沉重地呼吸着,然后抬眸看向他,声音有些沙哑:“绿萝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索致远蓦地笑了,伸手捏住她的下颔:“原来你还这样蠢啊。那傅烟雨成天把你带在身边,若不是花朝之礼那日她心思才花在了自己的事情上,我又如何在离开前夕使这细作之计。”
脑中骤然一道雷电劈下。晏沧云只觉瞬间全身犹如被油锅炸过,疼痛清晰,令她颤抖不已,却仍咬着牙狠狠盯着他:“我不会信你。”
“那便让她自己来说咯。”索致远笑得不以为然,伸手向身旁一勾,一边看着她笑,“她可比你识时务多了。跟着我,至少还有富贵可享,跟着你也不过只能做一辈子侍女。”
已是一身异族打扮,穿着锦绣绸缎的绿萝垂眸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进来,被索致远一把捞入了怀里。
“来,宝贝儿,和你家云姐姐好好说说话。”他说着,在她发鬓间深深嗅着亲了一口,“我在房里等你。”
晏沧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眼角骤然落下泪来,但她却仍看着绿萝,良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云姐。”却是绿萝先开了口,昏暗的火光中,她细柔的声音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晏沧云看不见她的表情。
“对不起。”然后,她如是说。
晏沧云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强作坚强的声音里却含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绿萝似乎有些讶异,抬眸,“我以为你明白我为什么。”
“我明白”晏沧云有些想笑,“我怎么会明白我从小一直当妹子的你为什么会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我陪你去东山寺庙求神我怎么会明白为什么你为了骗我竟然连一直对你真心真意的宋祁也可以一并算计我怎么会明白你看起来柔柔弱弱心肠却这么歹毒”她说完,又叹笑道,“我以为你不过是怯懦了些,原来你只是自私罢了。”
“我自私。”绿萝仿佛听到了什么令她诧异的话,笑了笑,“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自私一回呢难道我就应该一辈子做丫鬟吗明明你才是外人,明明你才是没有人要的孤儿,为什么你一来寨子里就可以被老当家收为义女,大当家和二当家对你也真如亲兄妹一般,你做了三当家,我们便什么都要听你的。你抢走了一个湛容那你便好好跟着他啊为什么又要同君意扬纠缠不清难道他们就都该是你的么我除了身份不够高贵,哪里不如你了”
眼看着晏沧云愣愣看着自己,她便又苦涩一笑,但这回,带着更为明显的恨意:“若不是因为你不肯向黑鹰寨的人服软,我又怎么会被他们盯上,又怎么会被黑老二给污辱了但你是不是以为我受了这些苦就再不配得到好的东西不是的,”她摇摇头,“云姐,不是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就很好么这些是你没有的,也是你不再会有的。”
晏沧云的心口阵阵酸痛,几乎让她无法成言,她从未这样弱势地除了眼泪便再什么也做不到,甚至连假装没有事擦干眼泪她都做不到,她只有这无力的气愤和痛苦。
一想到这个,她的泪更汹涌。
“原来你一直是这样想我。”她忍着身体和心里阵阵的疼痛,对绿萝说道,“但你不要做梦以为我会求你什么。我晏沧云从不求人,更不会求你这种背信弃义的人不管你服不服气,我就是做了你二十年的主子,这是你给别人做一辈子送上门的小妾也抹不去的事实。从今天起,你也不再是我的妹妹。”她说到这儿,一顿,冷冷道:“滚。”
晏沧云失踪了。
顾昔在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花园里树荫下陪着叶之洵下棋,彼时她正在不自觉地对他撒娇让他先让她两步,叶之洵笑着让她先把调理身子的药喝了。
一向不爱喝药的她只好苦着脸一口干了。
但就在这时,韦昭送来了彼时已经和傅烟雨定下了婚期的湛容的密信。
“怎么了”她看见叶之洵看完了信之后抬眸看向自己,莫名有些预感似乎和自己有些关联。
“晏沧云失踪了。”他说,“少君殿下密信请我暗中帮忙寻找。”
“什么”顾昔一震,连忙把信纸接了过来,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不由喃喃:“难道是云姐不能接受他成亲的事,所以不告而别了”她恐怕以晏沧云在寨子里做惯了无拘无束的三当家的个性,或许真的可能如此。但又依着她理性的考量,觉得晏沧云也不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任性之人,应该不至于在那些得罪不起的人面前耍脾性。
而叶之洵已经说道:“如果是闹脾气不告而别,那也未免太晚了些。而且少君殿下指明了她或许已经出境,我看倒像是她可能遇到了什么不测。”言罢,略一斟酌,看着手中的白玉棋子,忖道,“莫非是智月国”
“智月”顾昔经他提点,瞬间恍然,“你是说云姐可能得罪了这次前来大燕的智月使节”
叶之洵点点头,又微微蹙眉:“听说这趟来的是索致远。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而且手段狠辣”
顾昔连忙向他跪下:“请侯爷相助。晏护卫是长柔的恩人,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先起来。”叶之洵伸手来拉她,“此事并非发生在我南境,即便我想帮忙,也是不方便的。智月国接邻于东境,那是靳侯属领之地,并非我能任意插手。何况”
“何况什么”顾昔紧张地看着他。
叶之洵看着她手中的信纸,沉吟道:“恐怕少君殿下这一封冲动的密信,并未得到君上认可。虽然他因君上赐婚而得到了国相一派的支持,算是稳固了朝中地位,可是尚未成婚便为了一个近身护卫发密令于四方诸侯,不管他的理由有多么正当,但你以为君上和傅国相当真不知么只怕,君上在他们成婚前亦不希望晏沧云能回来。”
朝堂之事顾昔从未有过接触,她从前不过是西境一名将领之女,这样的权力中心离她实在太远,如今听到叶之洵娓娓分析,才知原来一件看起来如此清晰的事情,居然还有如此复杂的思虑。
“难道我便什么都做不了了么”她眉宇间流露出疼惜之色,“她原本在飞沙寨过得很好,意气飞扬。若不是因为少君,恐怕她永远也不会踏入这个世界。”
叶之洵轻轻抚了抚她的眉梢:“好了,事已至此,埋怨也无用。”又道,“我会修书一封给靳侯,让他一有消息便通知我,也会派人去东南边界打探一下。你先稍安勿躁,等一等吧。”
顾昔只觉自己空有一人之勇,却在恩人需要之际什么忙也帮不了,不禁有些丧气,也有些失落。
“我想去光华寺给云姐祈福。”否则她实在难以心安。
叶之洵点点头:“去吧,在那里住几日也好,不然我也担心你憋出病来。”又莞尔道,“带上柠儿。即使你要素衣斋戒,也总须得有个人提醒你,家中还有望妻石在等候。”
顾昔心烦意乱之际却也被他逗出笑来,无奈应了一声:“是。”
回过头,阳光,树荫,蝉鸣,湖风。仿佛倏然令这岁月生出了几许温柔。
然而这静好的时光,却已在她不知不觉间,悄悄流逝。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小伙伴不太了解三当家的个性,其实她就是个外刚内柔的人,说的更严重点是外强中干。她对于自己人一向是掏心掏肺的好,但因为自己原本是孤儿所以一直有自卑心理,和看似柔软实则坚强的小昔不一样,她的内心是柔软而脆弱的,只不过用张扬的强悍来伪装了而已。绿萝的背叛对她来说无疑是重大的打击,本章正式开虐。。。请小伙伴轻拍~~这时候的我也是脆弱的,需要你们的鼓励啊tt
、红颜乱
山寺中树荫蔽日,顾昔沿着长了青苔的山路拾级而上,来到了这座依山势而建的庙宇的第五座佛殿。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正要朝殿中走去,香雾缭绕中,赫然传来一个她近些时日颇有些熟悉的声音。
“不行你求什么姻缘签还那么小”
顾昔转头看去,解签的小摊前,一个黑须长者正冲着一个姑娘吹胡子瞪眼。
这不是叶之洵请来给她调理身体的马大夫么顾昔觉得既然见着了熟人,还是应该上去打个招呼的。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便倏然一顿。
“我都十九了哪里还小你是不是想要我一辈子嫁不出去最好啊”叉着腰的少女不甘示弱。
司马如不悦地哼了一声,一撇头,整个人霎时僵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赶紧在背后打着手势示意某人快走。
但当司马莺莺觉得莫名其妙不仅没走反而凑上来准备追问他干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再躲了。
“唉呀妈呀”她蓦然看见此刻正站在不远处咬着牙怒瞪着自己的顾昔,吓得跳到了司马如身后,默念:“她没看见我,她不认识我,她没看见我,她不认识我”
一边猫着腰想要悄悄溜走。
但下一刻,一片淡青色的衣袂便挡在她面前。
司马莺莺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原本被叶之洵发现了这件事她就很倒霉,但幸运的是叶之洵并没有杀她,而是让她不要再去许都,她也照做了。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今天来光华寺给自己祈愿祛霉气顺便求个签竟然也能遇上眼前这个明明应该在南侯府享富贵的人啊
“夫人饶命”她只能跪下,可怜巴巴地望着顾昔。
但顾昔听见她说这句话,眸中沉冷的怒火更盛。沉默了片刻,说道:“跟我来。”
司马如赶紧跟上去陪着自家女儿磨磨蹭蹭地到了一处无人的清静地。
“那个人是谁”再多的愤恨与痛苦,千言万语,到了最终,顾昔却只问了这一句。
但司马莺莺父女两却谁也没有说话。
“你们是不是以为抓住我的把柄便能得到南侯府的庇佑”顾昔冷笑,“想都别想。我今日就可以杀了你们。”
司马莺莺忽然一闭眼,心一横,跪了下来。
“夫人恨我便是,但请放过我父亲。莺莺愿以死谢罪”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件事他毫不知情”顾昔怒吼,“你当然应该以死谢罪”
“夫人”同样跪在地上的司马如忽然张开双臂挡在了自己女儿面前,“诚如夫人所言此事并非小女一人罪责,但不论如何也可皆归我这个做父亲的身上,请夫人杀我放她”
“你们无需在我面前演这场父女情深的戏,我要的是答案”顾昔压抑着呼吸,冷冷看向司马莺莺,“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在哪儿。我便饶你父亲一命。”
司马莺莺再度闭口不言。
顾昔冷眼看着,嘲道:“你们既然对他这样忠心,那就只好一同为他去死了。”也好,她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杀了他们,将那个人永远埋葬在过去,她永远不知道他是谁,便可以忘记他的存在。
佛门清静地,顾昔不曾身带武器,更不想因为这样不堪的人在佛前溅血破坏了她为晏沧云求得的福气,于是决定带司马如父女回侯府再行处置。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谁知这时忽然窜出来一个妇人,惊恐之余大喊:“不要不要”又冲过来狠狠锤了一拳司马如,“你们傻啊,人家已经是夫妻了,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解决,你带着女儿逞什么能”
“你住口”一向在自己老婆面前没什么脾气的司马如突然喝到。
司马夫人被吼得一怔。
顾昔定了定神,觉得脑中一阵抽疼,她看着司马如父女,有些恍惚:“她说什么”
但没人再回应她。
她沉默了半晌,忽然朝着山下跑去。
南侯府的门房眼见着顾昔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跑回来,随后又见着一男两女连带长柔夫人的侍女柠儿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直觉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而此时的叶之洵正在书庐里看着属下刚刚送来的国君密令。
顾昔跑进来时,他一抬眸,下意识把信纸随手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