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
“咔”
终于,一声轻响,在赫连肃听来如此动听,他全力向冰面重重一砸,冰层应声而破
水花四溅,冰屑齐飞中,黑色锦袍似如墨浸染的夜空,衣袖落在沈云舒脸旁,却更衬出她的苍白虚弱。
“云儿”
赫连肃抚上沈云舒的脸,手下的温度似乎略高了些,又移向她额头,灼热滚烫,触在他掌心,热度似乎沿着手腕,一直蔓延到心里,狠狠地揪着,刺痛着。
沈云舒朝他微微一笑,然而嘴角刚一抿起,就觉得眼前一片眩晕,额头眉心跳动疼痛,呼出的气体也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
这一切迹象都意味着
“她病了。”
低沉绵长,似乎带着岁月醇厚积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一刻,黑色长袍从眼前掠过,国师已到了眼前。
月光下,两个黑衣男人四目相对。赫连肃的面具被河水冲走,麦色的肌肤,英挺的五官,眉眼间森冷的神色一览无余。
国师淡淡看他一眼,平静地双眸中波澜乍起,“肃亲王,幸会。”
赫连肃没有说话,两人在观星楼已见过数回,他未曾以真面目相对,然而对方心知肚明,只是未曾点破,到此刻算是正式相会。
“这条河与皇陵相通,多年来沾染了无数尸气,没有生物能在其中存活,你们在里面染上了毒素,你应该也有不适感,她身体不如你强健,所以反应更强烈一些。”
赫连肃皱起眉,“如何解毒”
“万物相生相克,这附近就有解毒的药草,给她服下,再修养几日就好。”
眼看沈云舒的眼神越来越涣散,赫连肃点点头,“依你。”
河岸边一座小木屋前,木门吱呀开启,赫连肃缓缓走进去,手中端着刚刚熬好的药,几缕晨光从他身后照进屋里,带着温暖和煦的气息。
床榻上,沈云舒抬手遮住倾泻而入的日光,看着赫连肃小心翼翼,甚至有些紧张的神情,微微一笑,从床榻上缓缓坐起。
赫连肃放下药碗,大手一挥,用锦被把沈云舒层层裹住,只露出一张无奈的脸,“我已经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挣扎,然而赫连肃纹丝不动,一手攥住被角,一手端着药碗送到沈云舒嘴边,“张嘴。”
苦涩的草药气味扑面而来,沈云舒皱着眉,想起这三日接连不断令人作呕的滋味,眼眶一红,可怜兮兮抬眼看他,“可不可以不喝”
从皇陵逃出之后,整整三日,都待在这张床榻上,等着张嘴被喂饭,等着张嘴被喂药,以及,抱着赫连肃睡觉。
所有行动都被限制,虽然被人照顾的感觉很好,但是被人过度照顾的感觉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面对沈云舒委屈的目光,赫连肃心中一软,深沉的目光缓和了几分,然而涉及她的身体,依旧不肯退让,将药碗更递近了些。
“最后一顿,喝完就没有了。”
三日前,国师在河边现身,交给赫连肃解毒的方法,然后离去。
出现,是因为你遇险。离开,是因为已平安。
总之,都是为你。
三日来,木屋中只有沈云舒和赫连肃两人,她不去想国师如何,不去想温胜雪如何,也不去想北冥如何,只把重心放在两人难得的温馨之中。
虽然表面上反对赫连肃的过度限制,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很温暖。这样平静的生活,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了。
“赫连肃”
沈云舒喝了药,被赫连肃揽在怀中,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忽然抬起头来,扬唇一笑。
“我们回南轩吧。”
日光下,沈云舒微仰着头,与赫连肃四目相对,微扬的下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眼底是比璀璨日光更为明亮的色彩。
“如今北冥政局明朗,只等着温胜雪登基便可,有他和国师的支持,我可以大大方方回到南轩,再不用怕惠帝,况且,你也会保护我的,对吗”
在北冥待得越久,她就越想念南轩的一切。亲人是别人永远也无法替代的,那是她一生的归属。
赫连肃眸光渐渐暗沉下来,大手轻轻抚着沈云舒的脸颊,“当然,我会永远保护你。”
沈云舒眉眼弯弯,忽然脸上的大手移向下颌,将她脸抬得更高,赫连肃俯下身子,带着迫人的气势向她逼近。
随着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赫连肃的鼻尖轻轻碰上沈云舒,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红唇上来回划动,沈云舒的脸颊渐渐染上两团红晕,眼底也漫上一层浅浅的雾气。
“等一回南轩”
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围绕,仿佛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将沈云舒笼罩在其中,心中颤抖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从心头涌向四肢百骸。
赫连肃缓缓低头,贴上眼前娇艳润泽的红唇,轻轻摩挲着,咬住下唇模糊不清地低语。
“我们就成亲。”
------题外话------
喵,情人节了,当然要甜起来ovo
、第二十五章废妃下场
转眼间,一月时光过去,从皇宫送出的一封信,让沈云舒再次回到了观星楼,从一个享受着平凡生活的女子变成了地位尊崇的供奉大人。
翌日,一辆深黑马车从观星楼出发,多年未曾在百姓面前公然露面的国师大人,带着他同样受人爱戴的弟子,再一次登上历史的舞台。
三月初八,新帝登基。
温胜雪穿着玄色龙袍,一步步踏过玉阶,走上高台金座,衣摆一掀,在轰然钟鸣声响中,沉稳坐下,眼底浅金碎光在身后万丈华光的映衬下,丝毫不掩锋芒,气势逼人。
国师缓缓走过去,手中捧着方正剔透的玉玺,微微躬身,双臂举过头顶,交由北冥新任皇帝陛下。
礼官高声呼喊,“告祭礼成,皇帝即位。”
长阶下躬身等待的朝臣,纷纷俯身行三跪九拜之礼,口中高呼皇帝万岁,神情激动,叩首声沉闷有力。
皇帝即位,接下来就是封后大典。
昔日的太子妃凤袍加身,赤金凤冠正中镶朱红宝石,暗金色流苏垂在两鬓间,肌肤莹白如玉,红唇娇艳欲滴,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虽然气质高贵逼人,然而双眸似乎不如往日清亮有神,总觉得有几分暗沉压抑,甚至是痛苦惊惧。
今日沈云舒原本应该和朝臣一样,跪在阶下向帝后行礼,然而温胜雪给了她一卷诏书,让她当众宣读。
此刻她正站在温胜雪的金座旁边,看着近在咫尺的太子妃,目光在她明显过长的衣袖上来回逡巡。
温胜雪抬手轻摆,“请沈大人宣读诏书。”
听到到温胜雪的声音,太子妃缓缓跪下,只是跪下时姿势怪异,并不是双手提起衣摆下跪,而是双臂不动,直直跪下。
沈云舒皱皱眉,缓缓摊开诏书,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妃出身高贵,才情出众,实为女子表率,今封为皇后”
经历皇陵中那一幕后,沈云舒原本已经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厌恶之极,费了很大力气才压制住心底的怒火,还要让她当众夸赞对方,因此心中不面对温胜雪有些埋怨。
然而目光在诏书后几句上一扫,顿时郁气消散,话音一顿,抬头朝温胜雪挑挑眉,心底涌上一层暖意。
旋即看向跪在面前的太子妃,淡淡一笑,笑声轻微,听在太子妃耳中,却仿佛雷霆乍响,霍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看着沈云舒的红唇一张一合。
“然品行缺失,心思恶毒,废除皇后之位,贬为妃位,迁冷庭宫,封号恶,钦此。”
“什么”
众臣哗然。
封后大典上就被废后,这是北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不仅是北冥,就是在天下四国中,也是破天荒头一份,这大约是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后了。
不仅贬为妃位,还被迁往冷庭宫,那是冷宫,只有犯了大罪的后妃才会去的地方,多少女子的一生就葬送在其中,永无出头之日。
“陛下万万不可啊,国母乃是一国根本,轻易废黜极有可能会扰乱朝纲,引起国之动荡,请陛下三思”
不少老臣纷纷进言,神情陈恳悲切,尤其是原支持太子妃的朝臣,慌忙进言,以求皇帝收回圣旨。
“请陛下三思”
朝臣此起彼伏的恳求声不断响起,然而温胜雪神情不变,金光毕露的双眸在几个叫喊声最大的臣子身上来回扫视,如芒在刺,巨大压力之下,吵嚷声渐渐小了下来,人人低头屏息,唯恐成为继皇后之后第二位被新任帝王拿来开刀的人。
从封号就能看出来,恶妃一定是惹怒了皇帝,才会遭来这个下场,想来这个名号会是她一生最大的耻辱和笑话。
“恶妃哈哈哈哈哈哈恶妃”
太子妃,不,如今应该是恶妃了,忽然站起身,伸手指向温胜雪,莹白的脸上涌起一层异样的红,眼底满是愤恨和不甘。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全心全意对你,即使得不到你的爱,我也从无怨言,到头来,竟然是这种下场,你怎么忍心”
玉阶下的众臣离得远,恶妃的袖摆又格外宽大,从侧后方看去只能看到白皙的指尖,然而沈云舒离得近,又是直面相对,目光落在那只手上,瞳孔一缩。
那只手依然白皙纤细,然而已经面目全非。从手掌到指节,每个部分都有许多突起,一看就是断裂错乱所致,并且是多次断裂,以至于长成了完全扭曲的形状。
沈云舒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月时间里,温胜雪每隔几日就会把恶妃的双手骨节捏断,然后让御医用最好的药治好,长好了之后再次捏断。
反复的断骨再生之痛,让恶妃几乎快要疯狂,她多次苦苦哀求温胜雪,却只得到更剧烈悲惨的痛苦折磨,如今还在众人面前这般羞辱她,终于让她崩溃了。
面对恶妃的疯狂指控,温胜雪淡淡一笑,“是你做错了事。”
“呵我不过就是推了她一把,她如今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你却不肯放过我温胜雪,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让她改变心意我可悲,你比我更可悲,因为你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早就是别人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属于你”
恶妃越来越激动,忽然扑到温胜雪面前,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大力摇晃,华丽的凤冠被她晃动得脱落,重重砸在地上,晶亮的流苏被砸得断裂,正好落在她脚边,和她落下的泪珠混在一起。
“温胜雪,你一辈子都不会幸福,这就是报应,报应哈哈哈哈哈哈,报应”
不断涌出的泪水和脂粉混在一起,让她看起来格外狼狈,也格外狰狞,阶下的众臣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恶妃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疯子。
“大胆恶妃,快放开陛下”
几个侍卫上前,将形状疯癫的恶妃牢牢架住,温胜雪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暗沉的神色,朝侍卫挥手,“带走。”
挣扎哭号不断的恶妃被侍卫毫不留情地拖走了,然而绝望疯狂的叫喊声却仿佛一直在耳边回荡。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属于你,这就是报应”
从始至终,沈云舒都站在温胜雪的金座旁边,面对着恶妃疯狂的神情和如诅咒一般的话语,心中畅快的同时,也有酸涩不断涌出,到疯女人被拖下去,她微微叹口气,退开两步,正要行礼离开,忽然有人先她一步,抛下一道惊雷。
国师走到温胜雪面前,淡淡开口,“陛下,请封锁观星楼。”
------题外话------
:」虐渣女了,快来围观
、第二十六章权利更迭
高高的玉阶之上,国师站在温胜雪对面,神色淡淡,然而说出的话却让听的人瞪大了双眼,一时怔愣不已。
“请陛下封锁观星楼。”
三百年来,观星楼一直是北冥所有百姓心中的圣地,虽然大多数人一生都没有机会近距离看上一眼,然而那座高楼和住在其中的国师大人,一直被人们奉若神明,不容亵渎。
然而如今,国师大人却请求皇帝封锁观星楼,虽然这个传奇的男人是人们心中的神袛,然而所有人心中还是忍不住质疑。
“为什么”
温胜雪皱皱眉,虽然国师一生中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观星楼中,然而从来没有哪怕一刻,去淡出人们的视线,观星楼永远都是挺立在皇城边上最高的楼阁,清晰可见,触手可及。
然而一旦封锁,就意味着观星楼,连同国师,将与人们,尤其是百姓隔绝,时间一久,或许就会被世人遗忘,成为有着辉煌过去的历史,渐渐被尘土掩埋。
其实若真是这样,他很满意,因为北冥皇权终于可以不必受国师限制,一家独大,这是几百年来皇室的最大夙愿。
国师忽然微微抬头,看着万里长空,那万丈光辉透过层层云雾,璀璨金光照在他深黑的长袍之上,似乎这世间大光明都一揽在身,透过天光可以窥见此后多年的无数可能。
“天降启示,我要闭关修行,请陛下封锁观星楼,免去无端打扰。”
淡淡金光在国师脸上镀上一层神圣色彩,然而温胜雪面色不变,身份尊贵到他这种地步,除了皇权霸业,他什么都不相信,尤其是天命。
“国师闭关修行,朕自然支持,只是北冥百姓,还需要国师引导,避过天灾**,走向安泰富泽。”
国师淡淡看他一眼,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他的存在一直是百姓的信仰,一旦闭关消失,很容易引起百姓暴动,不过这一点他早已想过。
于是略微提高了音量,让阶下迷茫的朝臣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虽然闭关不出,然而观星楼永远都在,天道自在人心,上天的启示和庇护,也不会消失。”
朝臣静静听着,迷茫的双眼也渐渐明亮起来,心中的慌乱被国师坚定沉稳的话语安抚下来。
没错,观星楼永远都在,国师永远都在。
国师又忽然抬手指向沈云舒,面对她有些疑惑的眼神,平静无波的眼底忽然泛起波澜,闪过几分极淡的怅惘和欣慰。
“我闭关之后,由我的弟子代为处理一切事宜。”
沈云舒霍然睁大双眼,明明眼前黑色的衣袍浓墨重彩,然而这一瞬间,春风拂过他的衣袖,衣摆猎猎作响,鼓动飘扬,似乎顷刻间便要乘风而去,就此湮灭在这红尘软丈,抹去他所有的痕迹和气息。
闭关、隐匿,这是要淡出众人视线。
嘱托、交权,这是要给她坚强后盾。
从此,这位传奇国师就要退出历史舞台,将他三百余年累积起来的声望和尊崇,都交到沈云舒手中。
送上我的所有,换你一世无忧。
人生第一次,国师似乎旁若无人一般,牢牢盯住沈云舒,看着她眼底渐渐微红,闪烁着亮光的复杂神色,淡淡一笑,笼在衣袖中的手,缓缓半握,四指不动,拇指轻轻摩挲。
如果可以,我想摸一摸你的脸颊。
或许这是人生中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可以趁你被我感动,对我内疚时,心安理得向你索取一丝回报,一些安慰。
然而不能。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劫。不能开口,不能触碰,不能承受。就让我像来时一样,干净利落地离开。
“再见了,我的命,我的劫。”
轻不可闻的声音从唇齿间抛出,就立即消散在迎面拂过的春风里,沈云舒没有听到,然而她心中不可抑止地一痛,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近在眼前的人。
“天启”
黑色衣袖从她指尖划过,冰凉、冷漠,和他转身的姿态一样,决绝、无情,所有暗潮汹涌、不可言说的情感,都被深埋进心底。
这一段命中注定的相遇和别离,只供他一人在云端回望、品尝,看尽人间悲欢。
黑色长袍迤逦拖地,从长长的玉阶掠下去,经过朝臣身边时,所有人都俯身恭送,他们不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看到国师大人。
然而沈云舒心里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别离,将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从此,天启其人,将永远退出她的生命舞台。
温胜雪站在她身侧,目送国师远去的背影,忽然轻声开口,“他既然要放弃一切,为何不提出由你接任国师”
身为国师的弟子,即便声望不够,然而出于对国师大人的尊崇,人们也不会反对,有了这样崇高的身份,对沈云舒来说,不是更有力
沈云舒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观星楼的方向,红唇微抿,掀起一丝悲喜不明的弧度。
“因为北冥的国师,只能属于北冥。”
天启知道,她即将离开,北冥的百姓不会允许自己信仰的神明嫁入别国,所以她不能成为国师,但又必须拥有国师的权利,来保护自己。
所以有了这场权力的更迭,国师一生留在北冥,而她平安回到南轩。
这句话很绕,温胜雪在口中重复了两遍,“只能属于北冥”
沈云舒微微垂目,深深吸一口气,目光掠过远处依旧扮作护卫的赫连肃,淡淡一笑。
温胜雪看着她释然怀念的笑容,忽然脑中电光一闪,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赫连肃,霍然伸手抓向她手腕
迅疾如电的动作带起一阵凉风,沈云舒皱皱眉,手腕一翻,避开温胜雪的大手,“干什么”
这声低喝带着几分怒气,然而温胜雪恍若未闻,双眼牢牢锁定她,眼中闪动着他自己难以察觉的惊痛和不安,“你要走”
沈云舒低头不看他,无声叹口气,转身缓缓走下玉阶,她身后温胜雪静静伫立在原地,俊朗的面容暗淡下来,似乎要凝固成金色日光下的华贵雕像。
从未想过你会留下,然而这一日竟来得这样快。
直到沈云舒的背影从视线里消失,温胜雪狠狠闭上眼,然后霍然睁开,浅金色碎光比从前更为灼亮惊人。
那么就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亲手送你离开。
------题外话------
国师退场了,我的美男子tt
、第二十七章出使南轩
新帝登基后第一次早朝,朝臣自然都表现得很是积极,正殿里早早就挤满了人。沈云舒到时,所有人都表现出恭敬的态度,即便是发须花白的三朝元老也不例外。
毕竟,如今的沈供奉,代表的是国师大人。他们资历再高,也高不过纵横天下三百余年的传奇国师。
一路畅通无阻,从朝臣自觉让开的通道间穿过,沈云舒在第一排站定,朝左右同僚点头微笑,刚一转身,便有一队人从侧面鱼贯而出。
“陛下到”
依旧是一袭玄色秀金龙长袍,从运处缓缓而来,如巍峨山峦逼近,在帝椅上落座,缓缓抬手,目光从跪在地上的朝臣身上一一划过。
“众爱卿平身。”
初登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