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蠢到在皇宫里杀人。”杀人总会留下血迹,很容易暴露行踪,所以他只是打晕了那丫头。
沈云舒知道妙可没事,舒了口气。她有心打探情况,顺便拖延时间,于是便接着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八皇子忽然眼中一暗,双手抱住头,神情痛苦,竟落下泪来,“她死了”
他想起那一幕,心中痛苦不堪。密道里,护卫一个个死去,只剩下母妃挡在他身前,死死抱住押送他的人。拳头不断落在她身上,骨骼不停咯咯作响,美丽高贵的容貌都变了形,却仍旧望着他笑,至死都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沈云舒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她看着八皇子无声痛哭,只觉鼻尖酸涩,下意识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头顶。
奇迹般的,八皇子竟渐渐平静下来,两人相对而坐,沉默无言。
八皇子看着沈云舒依旧镇定而温和的神情,只觉那乌黑清透的眼里竟含着对他的安慰,心中一软,缓缓开口说道。
“你不用怕,一离开盛京,我就放了你。”
沈云舒不语,忽然望着他一字一顿问道,“为什么谋反”
她心中有些疑问,八皇子虽然成了废人,但他从前的聪慧还在,不至于愚蠢到认为攻进皇城,便能坐上皇位。况且,八皇子虽然心狠,但并非完全泯灭了良知,弑父如此天理不容的事,实在不是他能做出来的。
八皇子苦笑一声,“我不知道。那一日,我精神有些恍惚”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丧心病狂,但谁能想到,他根本就不能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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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为什么突然又觉得八皇子可怜呢
、第三十三章城关生死
马车一路行驶在僻静的小道,驾车的是一个小太监,是八皇子身边最后一个可用之人。那小太监只顾着驾车,一言不发,马车内两人也沉默不语。
因为八皇子睡着了。
从昨夜起,一路隐忍、蛰伏,再到逃亡、追杀,又亲眼目睹母亲死去,这个男人已经身心俱疲,竟顾不得被挟持的沈云舒,沉沉睡去。
沈云舒在犹豫,她的腰间别着及笄时,薛成泽送她的那把软剑。
那一日,在八皇子府的厢房里,她拔出软剑,却未能刺出。而此刻,八皇子睡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只需要轻轻一刺,她就能自由。
然而,她不忍。这个男人虽然曾经威胁过她,如今还挟持了她,但他从未伤害过自己,自己怎么忍心杀他
良久,沈云舒轻叹口气,却露出释然的神情罢了,他叛变出逃,还不知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看着八皇子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沈云舒伸出手,移向衣摆,狠狠一撕
八皇子醒来时,沈云舒已经给他包扎了伤口,见他睁眼,轻声说道,“伤口有些发炎,如今没有药,只怕会继续恶化。若可能的话,你最好不要再动武。”
然而,两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眼看就要到达城关,那里守卫森严,八皇子若想逃离,必须拼死一搏。
沈云舒微微闭目,低声问道,“一定要逃吗如果回去,起码能保住一命。”但如果反抗到底,难逃一死。
八皇子竟笑起来,这一笑,似枝头盛开将谢的花,风华无限的那一刻,带着一种将颓的美。
“没有自由,我宁愿死。”
很快,城关到了。
八皇子有些沉默,他背对着沈云舒,缓缓起身,手伸向车帘,缓缓说道,“七哥眼光很好。”
皇子虽然身份高贵一些,但幼年时候,他们彼此之间也像寻常人家一样,曾以兄弟相称。然而幼年时的深厚手足之情,随着年岁渐长,终于湮没在这巍峨皇庭深处。或许在这一刻,心中触动,竟让八皇子怀念起过去。
虽然地点和氛围都不对,但沈云舒还是红了脸,正要开口说话,惊变乍起
车帘已被掀开,眼前一闪,一支黑箭便破空而来,那驾车的小太监来不及哼一声,便已倒在地上。八皇子眼中一暗到此刻,他终于成了孤家寡人。
然而这一刻,已容不得他有半分闪神,耳畔又接连响起破空之声,八皇子毫不犹豫后倒,在空中翻了个身,将沈云舒压在身下。下一刻,数十只黑箭便插在马车上,尖端狠狠嵌入,竟是全方位覆盖,连沈云舒的生死也不顾。
良久,箭势带起的烟尘消散,马车里一片寂静。
一队黑衣侍卫手握长刀,呈包围状上前,当先一人扬起长刀,向下狠狠一劈,马车顿时裂开。
忽有一人冲天而起,怀中还抱着一女子。那人还在空中时,衣袖一卷一甩,便勾了马车上几支黑箭,朝黑衣人胸口激射而去,紧接着便向斜后方落去。
脚尖刚一触地,将沈云舒放在地上,那群黑衣人便冲了上来,八皇子低喝一声,瞬间便与黑衣人撞在一起。
鲜红的血不停落下,风一吹,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八皇子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有些隐隐可见白骨,阴森可怖,但他仍旧不肯退,将沈云舒护在身后。
或许是在这生死关头,他终于记起了兄弟情分。或许是在这短短一路相随中,沈云舒给了他仅存的温暖。他终究不忍心看着沈云舒死去。然而,再高的武艺,也抵不过数把长刀夹击,终究会有落败的一刻。
终于,胸前一把长刀穿透,让他整个人向前一扑,鲜血在地上晕成暗沉一片。他跪在地上,大口喘气,仍旧眼神凶狠。黑衣人被他震住,竟一时不敢上前。
八皇子微微转头,喘息着道,“抱歉,不能实现诺言了。”答应放你平安离开,你却要和我一起死在这里。抱歉,七嫂。
沈云舒眼眶微红,上前几步,捂住他胸前伤口,摇头微笑,“无妨。”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再见家人一面。只是有些遗憾,不能嫁给赫连肃。
死亡临近的这一刻,曾经的敌人终于放下隔阂,相视一笑,心中释然。无论多么大的罪恶和仇恨,到了濒死时刻,都已不再重要。
八皇子朗声大笑,随即咳嗽几声,望着黑衣人,沉声问道,“你们是谁手下的竟连华安公主也敢杀”
这些人出手便是杀招,显然是想将两人一同除去,这般心狠之人,会是谁呢眼前一一划过几人面容,却都并不符合。
八皇子毕竟身处高位多年,厉声大喝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然而黑衣人神情不变,想来已接到命令,务必射杀二人。当先一人默默举起长刀,又上前几步,刀尖对准两人,神情冰冷,扬起刀便向前一送。八皇子微微一错,仍旧被划开颈间动脉,滚烫的鲜血溅在沈云舒脸上。
那身躯还是温热的,却渐渐没了没了呼吸。
这个男人一生荣华无限,到最后一刻,却是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生前被人前呼后拥,最后却众叛亲离。唯一值得安慰的,大约是,还好死在美人怀中。
“何苦”
沈云舒垂着头,头顶数把雪白长刀再次狠狠劈下,她缓缓闭上眼生前为敌,没想到最后,竟是你我一起,共赴这黄泉。
就在此时,惊变乍起
忽有狂风拂过,从沈云舒身后扫过,直扑黑衣人而去。
那风经过沈云舒时极为轻柔,到黑衣人面前却隐隐有呼啸声,正撞在他们面门,数道沉闷声响顿响,人已四散向空中飞起。
沈云舒霍然抬头,只见空中鲜血四溅,那数个黑衣人重重砸在地上,又是数声闷哼响起,身下已隐隐可见裂缝。
身后响起缓慢的脚步声,沈云舒背对着那人,看不见他容貌,只觉眼角有黑色绣暗金边纹衣摆一闪,心中忽然一顿,紧接着便是剧烈跳动,旋即霍然转身
那人已到了身前,正站在上方望着她。刹那间,四目相对。
沈云舒眼里喜悦、期盼、思念,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一一闪过,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瞬间,却统统化作了浓重的失望。
不是他。
从前许多次,赫连肃将她救出险境,一次次劫后余生的欢喜才变成了绵长柔软的情思,如今一朝遇险,便下意识想起他,却忘了,此刻那人远在边塞,如何会来。
那一瞬间,少女眼里无数华光流溢,最终却黯淡下去,衬着微微苍白的肌肤和脸颊眼角的鲜血,竟格外软弱,引人怜惜。
然而那人只是淡淡望着她,脸上全无表情,是的,全无表情。
沈云舒见过盛京无数美男子,严肃者如四皇子,肃杀者如七皇子,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表情冷淡。然而虽然淡,眉眼间却仍旧有各自独特的情绪。
然而这个人没有。浓黑的眉、深邃的眼、高挺的鼻、薄薄的唇,明明是年轻英俊的长相,本该让人记忆深刻,偏偏像是没有生命的皮囊一般,淡而无味。
那人淡淡看沈云舒一眼,黑色长袖一拂,缠在她腰侧,身形一掠,便跃出数十丈,转眼便没了踪迹。
衣袖浮动掠过,转眼已至天际,似流光一闪,转眼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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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期待已久的美男子上场onno
突然发现,我真的好慢热,都写到这里,才有男配出场,对手指~
、第三十四章破庙黑袍
盛京关外一座破庙里,沈云舒半蹲着,凑着一瓢水,正在擦拭脸上的血污。身侧黑袍男子手中握着瓢,缓缓向下倾倒。
此刻二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水花溅在二人衣摆,洒下潋滟的波光,两张精致的脸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画面美好,极为和谐。
拭净了脸,沈云舒站起身,黑袍男也扔下手中水瓢,也不看她,径自向里走。
进了里屋,提气纵身,竟上了房梁,旋即便躺下,闭眼,动作一气呵成,极为熟练,似乎已做过许多回。
沈云舒落后他几步,眼见他上梁,已经呆住,仰着脸,洁白的脖颈扬起一道优美的弧,乌黑清透的眼里有些无奈。
“你把我带到这里,便不管了总要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救我,我才好报答你呀。”
黑袍男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声清浅又清晰。良久,忽然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沈云舒,低声轻语,“顺手。”旋即又没了声响。
这一出声,沈云舒倒有些惊讶,原来不是个哑巴
这男子从黑衣人手下救了她,将她带到附近一间破庙,似乎是他的住所。这一路上,沈云舒尝试着和他说话,然而一句回应都没有。沈云舒原本已经放弃,没想到他竟然开口了。
这一开口,声音低沉醇厚,更奇特的是,带着些岁月绵长的雄浑韵味,像是历经人间沧桑一般,有种看透生死的通明,通常只有智慧通达的老者才会有这种味道,然而眼前这人看起来格外年轻,似乎和她差不多年纪,这就很奇异了。
然而这话里的意思,却让沈云舒更加无奈。此人武功之高,是她从未见过的,想来赫连肃都未必能敌。武功高绝,又住在破庙里,怎么看都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问题是,高人通常不都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就顺手救了她,还把她带来这里,莫非是见她年轻貌美,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沈云舒看了看梁上那位,顿时摇头,换了其他高人或许有可能,但这位,显然不可能。一脸淡淡,多看她一眼都欠奉,这种人会被美色迷惑谁、信、呐
想了想,沈云舒便不再考虑这些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人很亲切,虽然没有理由,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对方确实没有敌意,否则也不会费劲救她了。
沈云舒放宽了心,再对着这位救命恩人,不免便随意了些,头一仰,便高声喊道,“你既救了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将我送回府吧。”
她来时是坐八皇子的马车,如今没人送她,平日里鲜少出府的人到了这偏远城关,哪里认得回去的路。
算算时日,她从皇宫失踪已经两三个时辰了,身为公主,竟在皇宫里被人绑架,这种震惊朝野的事,定会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此刻薛府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那人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沉了。
沈云舒看着屋外凉薄暮光,心里有些焦急,脚下狠狠一点,提气纵身,瞬间拔高三丈,然而她武艺不高,哪里能上这数十丈高粱,顷刻间后气不足,胸腹真气一泄,便重新落了下去,传出一声大力闷响。
虽然未能上了房梁,然而能将那人吵醒,也算是成功。
那人悠悠醒来,抬手揉了揉额间,淡淡道,“好吵。”旋即淡淡看她一眼,衣袍一旋,轻飘飘落下,和她适才大动静形成强烈对比。
沈云舒觉得那一眼有些鄙视,好吧,你武功高绝,我资质平平,哪里能敌你风姿翩翩。此刻有求于人,沈云舒自然不与他计较。
实际上,她真是想多了,那人只是看她一眼而已。这种无欲无求嫡仙般的人,哪里会有鄙视这种复杂的情绪。
黑袍男走到她身前,目光越过她看向远处,“来了。”
沈云舒不解,谁来了
忽然耳畔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间便到了庙外。朝外一望,只见一片黑骑压云,马蹄踏踏而鸣,踏破一地春花,碾落成泥。
那队黑骑到了庙门便立刻下马,躬身拜倒,神情恭敬,“大人安好。”声音低沉整肃,带着兵戈杀伐的澎湃激越,刹那间似雷霆轰鸣。
沈云舒被这轰鸣之声震得有些恍惚,她看着黑袍男不语果然是个大人物,只是这大人物似乎太年轻了些,而且从未见过,想来不是南轩之人。
黑袍男很沉静,依旧神色淡淡,走出庙门,径直掠过那队黑骑,走向后方一辆深黑马车。那马车材质很特殊,非石非木,在暮光下泛着奇异的冷光。
黑袍男一跃,坐上车夫座,淡淡看着沈云舒。
“上来。”
沈云舒只觉黑骑纷纷目露杀气,阴森森盯住她,似乎她若是让那人给她驾车,便是亵渎了神明一样。那杀气凝实似剑,钉在脸上刺得脸颊微痛,然而沈云舒微微一笑,缓缓朝马车走去,车帘一掀,便坐进了车内。
这队黑骑气息强悍,纪律严整,或许是一支有名的精兵队伍,然而沈云舒毕竟是将门沈氏之后,天生血脉中便延续着将门的铁血意志,而后与赫连肃朝夕相处,见惯了肃杀之气,因而此刻全然不惧这杀气森森。
这一进去,立刻隔绝了帘外视线,耳畔传来黑袍淡淡的声音,“不要跟来。”
马车缓缓前行,黑骑果真停在原地,于风中肃杀挺立。
同一时刻,薛府中,薛太傅脸色难看,大太太和二太太都陪在身侧,不停安慰着,“父亲放心,云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一定没事的。”
华安公主失踪,而且是在皇宫内失踪,这关系到南轩的皇家名誉,因此只是下了秘旨,暗中全城搜查,务必将公主平安救出。
宫中传来消息那一刻,薛太傅眼前一黑,胸中郁气堵塞,险些喘不上起来,过了许久才终于好些。薛家除了老太傅,其余人全部出府去寻找沈云舒,虽然有些盲目,总好过眼巴巴在府中等。
眼看天色渐黑,宫中侍卫连带薛府众人将盛京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沈云舒的踪迹。许多人心中已经在叹息,为时已晚,怕是救不回来了,然而面上自然没有显露出来,仍旧四处寻找。
薛家众人回到府里,商讨了一番,决定将范围扩大,去城外搜寻。两位老爷毕竟人到中年,体力有些不支,因此留在府中休息,只派出三位公子出门,再次寻找。
三人刚至府门前,忽见一辆深黑马车缓缓驶来,那马车在暗沉天色下并不显眼,因此三人只是微微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倏然,薛承礼霍然转身,看着那黑袍车夫,温和平静的神情刹那间被打破,眼底露出惊异的光,眼中闪过北冥破庙中,那张年轻英俊的脸。
“国师”
同一时刻,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精致温婉的脸,乌黑清透的眼正定定看着他们,眼里似有流光闪过,刹那间便在两颊晕上浅浅的红,莹白如玉的脸上漾开温和的笑意。
薛承泽和薛承智似心有灵犀一般,同时转身,看见马车中的女子,立时惊喜不已。
“云儿”
两声呼喊几乎同时响起,深深重叠在一起,而后两束目光交错,惊喜和惊异交织。
五人于黑夜中,府门外,风起处,彼此相望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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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上国师大人一只,欢迎来勾搭~
、第三十五章血腥白骨
夜幕下,薛府门前,五人彼此相望,其中有四道目光都是朝着黑袍男,其中沈云舒的神情最为复杂。
她知道这是个大人物,然而因着对方年轻的容貌和心里隐隐的亲切感,因此并不曾将对方放在很高的位置,只是当成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对待。
然而她没想到,竟是如此大的人物,大到只在传说里听过。想起自己竟让这位传说里的人物给自己舀水拭脸,心中便是一抖。
北冥的国师,传说里那位精于推演天算,受北冥皇朝世代供奉,至今已逾三百年的国师,竟被自己当成了随意使唤的朋友,想想便觉得荣幸。
然而这冲击太大,沈云舒一时有些恍惚,“你真是国师”
黑袍男看她一眼,淡淡道,“下车。”
沈云舒下意识便下了车,脚踏在地上,坚实的地面稳稳踩在脚下,才觉得真实了一些,然而刚回头望他,黑袍已经驾车走远。
黑夜里,深黑马车安静平稳前行,只余轻轻的马蹄声,留下一地冰冷的光。
一刻钟后,薛府北院书房内,得到消息的薛二爷沉声说道,“北冥太子将于下月来使,但并未提到国师行踪。”说着,转头看了沈云舒一眼,“没想到,竟早已到了。”
众人都看向沈云舒,心中有些奇异。那位大人不仅早早到了,竟还救了沈云舒,联想到及笄时,国师经薛承礼送来的批命,这种奇异之感更浓国师似乎,特别留意沈云舒
困顿之象终得解,且等。
如今再看那道批命,似乎也隐含着深意。困顿,是指将有困境终得解,大约是指否极泰来至于这个等,莫非就是等国师到来这一刻
种种迹象像一团迷雾,在眼前缠绕浮动,看不清前方大路,看不清人心深深。
薛太傅捋了捋胡子,沉声说道,“那位大人,多接触些,总是好的。”
如今天下四国鼎立,西夷贫瘠好战,东泽虽弱却富,南轩国力居中,北冥则最为神秘。北冥建国至今的几百年间,从不主动征战,然而当外敌入侵,亦能悍然举刀,寸土不让,因此在四国中是极为特殊的存在,因为它始终保持中立。
这有皇帝英明决策的功劳在内,但更多的是凭借国师神乎其神的推演卜算,每每总能道破命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