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质疑,燕无天心下一紧,嘴上却道:“鹿长老何出此言?无天自小孤苦伶仃,虽混迹于江湖,但从未正儿八经拜师学艺,哪会什么魔功?”
“你还狡辩,刚才大家有目共睹,一群乌鹊寒鸦共有二百六十八只,竟然无一从你剑下逃生,若不是魔功一脉,怎的凶残如斯?”牛长老狠狠瞪了他一眼。
“哈哈,牛长老倒是个识数之人,二百六十八只鸟儿扑棱棱乱飞却也数的如此清楚,倘若这样也算凶残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白师母和上官师姐之外,恐怕再无良善之辈——”燕无天哈哈一笑。
“放肆——”南宫默厉声呵斥。
“呵呵,诸位长老息怒,小徒并非有意冒犯,”上官秋见燕无天孤立无助,忙伸援手,腆着脸皮笑道,“无天说话是冲了些,年轻人嘛,嘴上少个把门的,希望长老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徒话糙理不糙,不就是宰了些雀儿吗?大家平日里都是狩猎好手,何至于定性为魔功?四位长老,你们想的太多了——”
“哼哼,心魔幻阵之中,恐怕看到的不是鸟雀那么简单的吧,我说的对吗?燕无天——”鹿长老咄咄逼人。
“鹿长老说的对,无天看到的的确不是鸟雀。”燕无天微微一笑。
“那你看到了什么?”鹿长老扼住他的手腕不放。
“无天看到的无外乎是人间的妖怪,魔域的凶魔,地狱的恶鬼。”
“你在撒谎。”鹿长老冷笑道,“太上心法有云,魔由心生,诸恶奉行,魔亦有道,同类莫残。而你,如众所见,魔由心起,杀气冲天,却谎称降妖除魔,哼哼,以魔杀魔,这岂不是与太上心法自相矛盾吗?”
“我没有撒谎,无天所言据实,如果长老们要是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可是非要扣上一顶妖魔帽子,我不服——”燕无天梗着脖子道。
“燕无天,你好大胆子,长老面前,岂容你撒野?”南宫默大声训斥。
“燕无天是我的徒儿,我最清楚不过,他绝非魔道中人,这些招式,都是我教他的。”上官秋拍的胸脯震天响。
“你教他的?”南宫默冷笑,“这根本就不是我轩辕派的招式。”
“缚龙十八式倒是轩辕派招式,掌门师兄会传于师弟么?呵呵,既然不能习练本派上乘武学,师弟只有另辟蹊径,独创新招新式。”上官秋仰望苍穹,显得桀骜不驯。
“嘿嘿,上官师弟竟有这种本领?”南宫默显然不信。
“掌门师兄看不起师弟可以,但要说无天是魔,我第一个不服。”上官秋梗着脖子大声喊道。
“谁生下来就是魔?魔,本无所谓魔,堕落久了,便成为魔。上官秋,你想一味执迷不悟,偏袒燕无天到底吗?”马长老拍案而起。
四大长老以马长老为尊,既然马长老给上官秋的行为定了性,大家也就不再顾忌,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是啊,魔由心生,燕无天在心魔幻阵中的表现,的确可疑啊——”
“若非魔性,他怎会那么强?听说前几个月燕无天还是个废物,差点连小命都没保住。”
“不错,一个将死之人,竟然在雷穴天坑之畔复苏过来,大家说这不是妖魔是什么?”
“这样一个魔头,怎能留在轩辕门?”
“是啊是啊,要是燕无天代表轩辕派参赛第十届武道大会,恐遭世人耻笑啊——”
“我们要求公平裁决,慎重推选四大弟子,决不让燕无天这种恶魔钻了空子。”
众口铄金,何况当着燕无天的面。
“哈哈——哈哈——颠倒黑白,不辨是非,这就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轩辕道门么?”燕无天仰天大笑。
上官秋也大声疾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倘若就此草率处理,恐怕天下年轻后生再也无人投奔我轩辕门。诸位长老,您们身为轩辕道门的泰山北斗,一定要三思而后行,秉公处理啊——”
“上官秋,不用你说,我们自然会秉公处理,定叫你心服口服。”马长老冷哼一声,吩咐道,“把他们八个人都叫上来吧,今日下午便在祖师爷面前,两两对阵,选出本派四大弟子,决赛之中再看燕无天的表现,是魔非魔很快揭晓。”
“好好,最最公平的莫过于抓阄,诸位长老,我这做阄去。”上官秋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不必费心了,长老院和南宫掌门会安排的。”马长老沉着脸说道。
“嘿嘿,这样——是不是,会有失公允?”上官秋摸着鼻子小声问道。
“上官秋,哼哼,如果连长老院都不信任的话,那你还有留在轩辕门的必要么?”熊长老面露杀机。
“是,是。晚辈斗胆了,嘿嘿,长老院一定会秉承三公主义客观处理的。”上官秋讪讪而笑。
等七人鱼贯而入进入轩辕大殿,除了上官敏儿见上官秋无虞扑了上来喜极而泣,其余几人全都垂首肃立。
南宫默首先训话,肯定了成绩,指出了不足,最后重申了这次比赛的重要意义,尤其强调四大弟子将会获得四大长老一对一传授轩辕大阵的机会。
一对一,由四大长老亲授上古奇阵,千载难逢的机遇!八取四,一半的概率。众弟子热血沸腾,若不是气氛压抑早就高声欢呼起来。
燕无天却出奇的冷静,代表轩辕派参加武道大会,谁稀罕?轩辕大阵嘛,倒是倍感兴趣,掌握此阵,日后纵然面对千军万马,权当土鸡瓦狗哉。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对手,无论是主峰的熊大尚还是南峰的孙二银,修为都在人阶高级水准,而自己入门仅仅几个月,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想到熊大尚以往种种,燕无天冷笑一声,嘿嘿,此人有勇无谋,而且有把柄捏在自己手中,何惧之有?倒是这个孙二银,诸葛紫的得意弟子,听说太上心法已经练到第三层,一身修为相当可怖,与他斗必输无疑。
如果排除了孙二银,尚有胜算,燕无天打定主意,决定欲擒故纵,出列,抱拳,朗声说道:“各位长老,无天闯入第四关,实属侥幸,想来必是大林寺空色大师将其全部内息输入晚辈体内的缘故,所以真心希望领教孙师兄的太上心法,还请长老们成全。”
此言一出,急坏了上官秋,也令四大长老为之一动。
空色大师传功于燕无天,当初熊大尚已经禀报掌门,南宫默不敢隐瞒,在潜龙居据实以告,四大长老也知悉此事,结合燕无天的出彩表现,此时听来,无不释然,天阶高手果然不凡,仅仅一道气息,便令一个无名小卒大放异彩,四大长老无不暗暗感佩空色大师的骇人修为。
既然燕无天已经作为炉鼎培养,就不该抛头露面,参加武道大会这种公众场合,四大弟子,绝不应该有他。
“无天,我且问你,太上心法你学到第几层了?”马长老难得和气一回。
“刚刚学会吐纳。”燕无天故意隐瞒筑基的事实。
“哈哈哈哈哈——”大厅里一片笑声。
“你可知道二银学到第几层了?”马长老又问,似在探听他的虚实。
“好像是第三层吧,不过孙师兄也就内力见长,而不像熊师兄那样内外兼修,太上心法与缚龙神功样样精通。”燕无天老老实实回答。
“诸位长老,既然燕师弟看不起我,晚辈愿与他决一胜负。”孙二银气急,抱拳请愿。
“二银,你急什么,退回去,长老们自会安排。”南宫默将其喝退。
“无天,你是他们之中最小的,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精神值得发扬光大,呵呵,很好,很好。”马长老哈哈一笑,回过身去,对南宫默道,“南宫掌门,你认为呢?”
“晚辈认为燕无天可与熊大尚角逐。”南宫默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自信熊大尚以缚龙九式对付燕无天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四大长老相互看了一眼,缓缓点头。上官秋焦急万分,大叫道:“这不公平,谁都知道熊大尚获得掌门亲传缚龙神功,小徒燕无天跟他比试焉能不败?”
“哼哼,看来上官师弟是想主动弃权咯?”南宫默冷笑一声。
“我愿意接受掌门的提议,”燕无天走到上官秋身前,深施一礼,轻声道,“徒儿能够进入决赛,实属侥幸,在场的哪一位师兄或师姐不比无天强?无论跟谁对决,徒儿必输无疑,掌门师伯让我与熊师兄比赛,实在是抬举无天了。”
他环顾四围,见除了上官秋父女之外众人都点头认同,便接着说道:“无天既入我轩辕道门,虽不太懂规矩,却也以太玄真人公开公正公平之三公主义为信仰,掌门师伯既有决议,想必南北两峰也各有此权利,不知是不是这样?”
太玄真人,曾经开辟一个时代的伟大存在,其提倡的三公主义被轩辕道门奉为信条,流传千年,今天,燕无天抛出了三公主义这顶大帽子,哪个敢接?即便四大长老也不敢对太玄真人稍有不敬,何况他人?南宫默带领各峰各堂执事只有低头研究地砖的份儿。
上官秋暗暗点头,在他看来,燕无天如此说话,无疑是弃卒保车,否定了自己,将机会留给上官敏儿,一旦北峰拥有一票决议权,上官敏儿就有可能挑选较弱的对手,从而获胜。
终于,马长老打破了尴尬的沉默,笑道:“轩辕道门走到今天,三公主义早已深入人心,无天说的对,三峰均有决议权,今日角逐共四场比赛,为了体现主峰在轩辕门的位置,南宫掌门可以多选一次,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马长老有意偏袒主峰,而南北两峰均不是嫡系,但凡门派大事都是掌门和长老院商量决定的,今日能够获得一票决议已是难能可贵,哪还有反对的,一个个点头答应。
“师父,徒儿希望另寻对手。”熊大尚与燕无天打过多次交道,每次都没赚到便宜,如今自己小辫子捏在人家手里,这场比试还有必要进行吗?
“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南宫默呵斥道。
“对不起师父,徒儿恐怕辜负了您老人家的期望。”熊大尚冷汗直流,缚龙神功外泄,倘若让师父知道那还了得?所谓哑巴吃黄连莫不如是。
南宫默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只以为是熊大尚胆怯了,不禁冷笑道:“大尚,倘若你连燕无天都打不败的话,以后就不要认我这师父了吧,免得丢人现眼。”
“师父,我——”熊大尚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南宫默却根本不去理他,而是走到诸葛紫和上官秋跟前,商定了孙二银、南宫婷和上官敏儿的比试对象。
中午休场,下午比赛。
走出轩辕殿,熊大尚故意拖后停在竹苑石径,等燕无天走得近了,看看前后无人,才低声道:“无天师弟,你可答应过我,保守那个秘密——”
“保守秘密跟这场比赛有关系吗?”燕无天若无其事回答。
“当然有关系,倘若师弟在比赛中也用缚龙神功的话,掌门必然会彻查清楚,如此一来,恐怕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如果师弟同意不使用神功,无论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的。”熊大尚眼放精光。
“要是我不答应呢?”燕无天微微一笑。
“你要是不答应,我会收回对你们十一个的所有承诺。”熊大尚气急败坏。
“好啊,那咱就走着瞧,看谁失去的更多?”燕无天哈哈一笑。
“燕师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熊大尚脸色一变,苦苦哀求。
“熊大,这场比赛我是势在必得,不过看你诚心诚意,我也开诚布公,友情提示一下,只要你把自己肚子弄出点小小的事儿来,恐怕不输都难,如此一来,掌门也就不会怪罪你了。”
“你希望我拉肚子?”
“聪明,只要几粒巴豆,如果没有巴豆,弄些恶心的东西吃吃,一切迎刃而解,熊大,你好自为之吧。”燕无天见上官敏儿正站在前方水榭旁边等他,抛下一句话便跑了过去。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燕无天,等这事过去,我跟你没完。”熊大尚一边摇头一边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去。
“噗通”一声,一脚跨进池塘,压倒了一池清荷。
“二师兄这是怎么了?如此神不守舍,完全不像他平日沉着冷静的作风。”南宫婷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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