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许仙正在学堂教华人练字,在外游历的浪子燕青带了一个朋友过来,这人复姓司徒,原是司徒美堂先生的老乡,在唐人街有大名声的,燕青初来时,便与这唐人街龙蛇相交,江湖好汉,义气相投,这司徒先生时常乘美国商船来往中美两国做贸易,也见识不少中华人物,这天从家乡乘船回来,带来了新采来茶叶,过来与许仙品茶。
许仙这半年又收了一些自内地战乱而来避难的学生,也大多是司徒先生从内地战乱之中收留而来的孤儿,许仙与江湖中人的品性虽不相投,却也有扶危济困的儒家思想,司徒先生与许仙交接了几个学生,之后燕青将这几个学童交与李师师带去宿舍,时迁也从外边回来,一进门便大声说,“听说了么?听说了没有?总统夫人又来美国了。”
许仙听了忙起身来,在他记忆中总裁夫人与美国这一片土地有着深厚的友谊,“是么?这次又要去国会演讲么?”
司徒先生却是没半点表情,“今时不同往日,听说国军又打了败仗,美国人很不满意,而且党国内部也是乱象丛生,贪腐严重,国将不国,美国人不再给面子了,听说蒋夫人这次受了冷落,到了这里,无人理睬。”
许仙呀了一声,又慢慢坐了下来,想了一想,“终究是自己兄弟起了争执,也不能去指望外人插手,美国人支持我们打内战,这也确是不是什么好事。”
司徒先生说,“听说中华民国很快就要寿终正寝了,蒋总统也要快完蛋了。”
许仙只是平静哦了一声。
茶叶新泡好,一阵雾起,清香扑鼻。
“民国虽然不在了,它只是中国在历史长河中存在的一个影像,一个王朝虽然消亡了,但中华民族是一直会源远流长下去的。”
司徒先生说着国内的变化,蒋家王朝一败涂地,已经没了旧时的河山了,金陵城也已是四面楚歌,自收音机传来消息,代总统要以长江为界,划江而治,又是一轮谈判开始。
许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了,他听着国家的变故,等司徒先生发出一声长叹之后,才轻声说着,“这样子的谈判是想要再来一个南北朝么?依我看,两边肯定谁也不会答应的。”
“其实谁胜谁负并不重要,只要能够和平,没有战争,中国老百姓很快就能重新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春种秋收,简单生活下去,也就是好了。”
许仙的话并不是真理,依他看的那些杂书以及他凌乱的半生并不能总结出什么真理名言来,半生凌乱,如今靠着运气得来了这些年的安逸,在异乡为异客,除了教华人习文写字,以他的境界,他甚至不能静下心来写出一篇好文章,流传于唐人街中。
可许仙在美国沉寂这半年里,有一种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相信东方祖国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了。
这些天他常常捧着一首词反复念读,词名《沁园春·雪》
时间飞逝,美国总统又在热闹的不失和谐的争吵声中换了一任,很多事情都在改变着,且找不到什么规律,看着美国人民的命运被随意改变着,也许搞科学研究的再如何努力也终是抵不过政客的一个提案变化快。
如今国家发展放在了第一位,yy教授的研究所被新选举上台的总统所抛弃,于是很多与变异人或克隆有关的技术被暂时停止,而与电子技术登月工程的开发成为重点,美苏两方要在太空上争先,于是有关宇宙的不明飞行物更是多了许多传说,白娘子的瞬间移动与转换天气聚风弄雪等技能对于航天局都没有了新鲜感,yy教授受到了议员们责难,所拔建的费用国会不愿再支持,白娘子也渐渐腾出来时间,这些日子来,孩子的眼盲在美国也医治无效,于是白娘子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欠美国上帝什么恩惠了,也开始萌生返乡之意。
小青却是在美利坚过着如鱼得水的生活,没了封建礼数的束缚,更没有什么戒持规矩,这小青被这美利坚的自由纵欲深深迷住,在好莱坞的世界中纵情声色,放飞自我,确已忘了峨眉山的晓风残月,孤松独立了。
许仙有夫人陪伴,容颜不老,仍是少年模样,现在稳重了许多,仍不忘关心国家大事,时常听着美国广播,因时常会有干扰,白娘子特别托教授转了个线路,能接受到来自香港的广播频率,之后的一个秋天,唐人街上枫叶正红,许仙坐在窗前,欣赏着美国的落日盛景,呆呆出神,自一旁的收音机嗞嗞传来了一个模糊的声音,“昨天……,据最新消息,在北京的……,召开了政治协商会议,……,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成立了!”
许仙向遥远的海岸线处眺望,收音机里传来的是从台湾发出来的报道。这篇播报并没有表现出来有什么欢喜,听着那忧伤的女声诵读总裁的训话,反而好似亡国一般的失落惆怅。
晚饭时,学生们过来问老师,“许老师,听说了么?国家很快就要安定了,蒋总统去了台湾,李总统来了美国,如今的中国已经换了天地,内战已经见了分晓,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宣告成立了。”
许仙点了点头,说着,“嗯,只要国家安定下来,那你们所学的就会有用武之地了,希望你们面临的时代会是一个安宁祥和美好的时代。”
与许仙期待的不一样,白娘子从国家实验室带来了不好的消息,美国人似乎对于战争很有兴趣,另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正在积极筹备中。
许仙并不关心美国人是如何计算的,他梦里想回家去看看,而之后的一个星期天,诸葛先生也从四川写了封信来。
新中国成立了,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材为国效力之时,诸葛先生希望许仙能携全家一同为国家的重建出谋划策,建功立业。
许仙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火焰重又点燃了。
可就在许仙准备回去时,从联合国纽约总部传来令人震惊的坏消息,朝鲜战争开始了,又一场揪动人心憾动世界的大战在亚洲爆发,而受伤的另一方是刚成立不久的新中国,大批志愿军出现在朝鲜半岛上与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作战。
听闻消息确切,于是许仙与白娘子商议着,学堂内众学生并未成年,不能让他们去再看到一个充满战乱的世界,士林尚还年幼,且双目失明,世界形势太纷乱,顾虑太多,还是暂缓回乡吧。
于是年复一年,又不觉在美国过了七八个春秋,其间历史车轮浩浩荡荡,向前发展,渐渐的在东方也听不到战火之声,金门的炮火也渐渐平息了,而留在学堂的学生们也都已长大成人了,许士林也成了十九岁的小伙子了,遗憾的是他们的印象中是没有关于中国成长的记忆。
众人都已经领教到了时间摧枯拉朽的威力,任天下英雄好汉皆不是对手。燕青与时迁在唐人街立下的堂口立足扎根,与美国警察通力合作,华美一家,将唐人街治安管理井井有序,而且还学会了民主投票,两人也渐渐退居了幕后,穿上了牛仔裤,骑着美国骏马,在加州开始了一段田园生活。
白娘子与许仙这一对夫妻的容颜却是没有什么改变,岁月对于他们确实也做不了什么破坏之事,许仙应该是受了白娘子的影响,这十余年来生活滋润,白头发也未长一根,仍然是二十几岁模样,与燕青时迁相见时,两人不禁哀叹,为什么我们要认识许仙这样一个不老的妖怪?
于是时间越过许仙继续带着地球旋转,跳跃,世界上与新成立的中国关联的战争已经很少了,路边社也不再针对中国来作攻击,于是在美国也有人开始修建关于远东地区的文化修复工作,建博物馆,译中文书籍。
许仙几回梦里还乡,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感慨道,“不觉又是一个十年,我们应该回去看看了。”
白娘子这次没有反对,她出了个主意,“回家是个好主意,可不知这么久,旁人会介意你的旧时身份么?”
许仙想了想,“听说李总统转机至香港也悄悄回到了国内了,而且钱教授,很多原来留在国外的科学家教授都回国效力了,现在又不打仗了,现在诸葛先生身居要职,为国分忧,他们都知道我是中国人,我是归国华侨,是爱国知识分子。”
听说许仙决定要回去,远在国内的诸葛先生非常认可,代表着官方写了封短信,内容是百废待兴,国家迫切需要许仙这等知识分子回来建设新中国,更需要代表着老百姓力量与希望的白娘子也能主持几项重点工程。
诸葛先生鞠躬尽瘁,殚精竭虑,自上任后是日以继夜,为国分忧,为民服务,他的来信消除了白娘子的顾虑,在初春时节,在唐人街的小范围的华人圈里开了个会,商议着回家计划,李师师与燕青当然希望带着这批孩子回去,很多学生听说国家正在轰轰烈烈作文化变革,广阔天地,大有作为,都是倾羡不已。
但时迁在唐人街过的甚好,暂时不愿回去,貂蝉也常关心时事,觉得国际形势仍不明朗,国内并不太平,有些毁谤中华言论实在让人不放心,呆在美国还是有大批的前朝人物,回国也没有安身立命之处,既然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也无牵挂,不如就在这终老,待国家需要时回去也为时不晚。
而最后白娘子还是拒绝了诸葛先生的安排,她与许仙商量着要秘密回国,当然似她这等高深莫测之人用偷渡这个词汇实在是不合适,但小青正在忙着拍电影金刚,不愿意回去,白娘子也不勉强,反正世界比宋时大了许多,而且东方世界与西方世界文化实在大相径庭,小青要尝试的东西实在太多太杂了。
好在白娘子的心并不浮躁,许仙问为什么咱们不与诸葛先生联系,白娘子温柔说着,“相公,咱们终究还是来自民间,回去自然也当是回归民间。”
许仙似乎听明白了一些,“上次托了司徒先生带了一批学生们回去了上海,不过听说是要响应上山下乡,他们说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我觉得这些也是深入民间的一个好办法。”
白娘子听不懂这些,既然许仙说好,那应该是不错,而且几位华裔回家带的学生回去时,反馈回来的国家面貌,听说连外国朋友都觉得这些学生掀起的热潮确是惊世骇俗,标新立异,令人惊叹。
第二天,白娘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留了个短信与远在太空署忙碌的yy教授,便与许仙牵着仍然看不见世界的士林乘风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