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天空里,走过了一段嘈杂声,便进入了一片平原的空旷。
客车飞奔而过,而我感觉那片平原更加的广阔。它任由车来车往的行驶,静默的等待,而你好像永远在它的怀抱。
到了河南地段,看着那高速路上空醒目的提示牌,它是否化作一句:“妈,我想回家?”此刻,我心里想着:“让我成为更高级的人才吧。”
在那个没日没夜的工厂,当我第一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我心里一点也不矛盾,但至于真正去做,却有些犹豫。一来,我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有些失望,想到重复过去类似的生活,难免又落去其中;二来,妈妈也快六十岁了,我该尽快去赚钱赡养她才是合乎正常的事情。
但我那时想成为更高级人才,这个一点都不矛盾的想法,在我的心里更加的不可磨灭。为了坚定我的信心,我想到了爸爸身前对我说过的话:“少华,看大华多有出息,现在已经当了一位大学教授。”
至于爸爸口中的大华,他是我们本家的。在上大学没钱的时候,是他女朋友资助他上完了大学。大学毕业后,他做起了贩卖水泥的生意。因为被骗,他欠了很多钱。但是他的女朋友没有离开他,而是和他共甘共苦。后来,他考上了研究生,最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当了一名大学教授。
其实,经过那段工厂的工作,我对自己也有了一些反思。我发现我的知识:“杂而不精”。大学时,班主任估计我们考研,已经听说过研究生是更加专业化的教育。
自然,当我上了研究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我更能通向科学的道路。同时,我也早早休息了报考的类型。
我发现自己可以持续深入的思考,而我的空间想象能力很差,对于工程上具体的实践,我并不擅长,所以我选择偏搞学术的学硕。
在我走之前,我也向那个介绍我工作的朋友吐露了我的心思。他虽鼓励了我,但他说他不会如此。因为朋友相信深造无用,他更渴望通过工作改善眼前的生活。
他说话时虽面带微笑,但我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无奈。面对眼前的生计,这条相对实际的人生轨迹,让他的心留于此处。其二他还说他想早点结婚,让父母的心早点安定下来。
听他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很是不孝。但我已有的杂乱无章的知识不放过我,我只有狠狠心去选择进修两年半,并自我安慰道:“妈妈会理解我的。”
既然选择,我无路可退。在学校里,我那偏执的性格暴露出来了。这也预示着:“为了考上,我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没有必要的艰辛。”
在迷迷糊糊中,经过十二个小时左右的行驶,客车终于到了母校门口。我下了车,一阵风吹来,我差点吐了。
那个仿古的大门,在路灯的照耀下,在我那惺忪且经过两个月夜班的捶打的眼睛里变的更加的迷离。但那门头的几个大字,我看的真真切切,因为它在我的心中。
当走在八九点夜色的母校里,路边的人,我感觉特别的亲切。
出门在外,万事都很难。还好,这里是我熟悉的地方,便很快找到合适的住处。
房东姓陈,身材不高但精神矍铄。陈叔是焦作本地的农民,和儿子住在一起。
原本他只是以种地为生,后来由于大学的建造。房源很是紧张,陈叔便扩建了自家的庭院,当起了房东。
陈叔为人善良,从不乱加房费,他的生意还是蛮不错的。虽然现在成了房东,但他保留了农民一样朴实勤劳习惯。
每天,我起来的时候,都能碰见他打扫卫生,而且是从不间断。每次见面,我们总会寒暄几句。
陈叔平静的说道:“不是毕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要考研,在学校,更有氛围些。”
“考研好,学越上的高,越好。”
我不知道说什么,就装作走的样子说:“叔说的有道理。叔,你忙,我去复习了。”
其实房东已经是我的老房东,原先大学的时候,我就在这住过一个月。这次我来,我还想住二楼那个我曾经住过的房子,但它已经租给一对在这附近打工的夫妇。
夫妇外表看起来很淳朴,还有着一个孩子。女人基本就在家照顾孩子,男人则去上班赚钱。
后来,我才知道,我们班不止我一个人来考研,而是有五个。想想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那时我们整个班也就三十个人。
在考研期间,我们基本上就是在教室,食堂和宿舍。那碗鸡蛋面,我也经常去吃。浓浓的味道依旧,老板娘的笑脸还是那么可爱。可是到十一月份的一个星期六,我再去得时候已经找不到它了。
我看到紧锁的大门,它也难逃被拆迁的命运。我突然才感觉到这些屋子太破落了,一点都不符合这里发展的趋势。
从此,不管那碗面有多好吃,也不管那做面的老板娘有多可爱,它都已经不会再现。往事就好比老朋友浮现在眼前,这美好的一切光景——我想老板娘还会在别的地方做面,只是做给了别的人吃。刹那间,我感觉自己太自私。美走到哪里都为美,我不该总想着占为己有。
考研期间如同高中一样的辛苦单调,我就不再赘述。由于我近乎偏执的复习,最后我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分数,但也超出了复试线好几十分。这次重新选择的结果自然是我考上了研究生。
记得那天,我是怀着一种期望来到了上海。我们来不及多看她一眼,就坐着地铁来到了学校。
我想着梅子就在这个学校,我们会不会彼此偶遇,相拥而笑?但终究没有,此刻梅子已经上研二。她不在这个校区,而是我搬到了新校区。至于她研究什么,我也从来没有问过。
很久,我们现实在各自的世界里。我们的世界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是我偏要来到这里。我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我有刻意来这里,我只是有一种想弄清楚一件事的期望。
十一月份,一个冬天的夜里,我来到这里已经三个月了,但我始终无法偶遇到梅子。我知道我不该总把这寄托在一个小概率,我自认为美好的期望上。我便注册了一个新的社交号,并以学弟的身份加了她的号。
她很快就同意了,在她的朋友圈里,我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这进一步刺激我要搞清楚那件事。于是我在社交号上说:“学姐,哪个系的?”
“机械系的。”
“学姐,好漂亮,好喜欢学姐。后悔这么迟认识你了……”
梅子笑着说:“你应该感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说:“君老吾亦爱,只惜君有夫。为成天下愿,唯有爱吾有。该你接了?”
从此,梅子再也没有跟我说话。这个问题,也永远成为了秘密。
当我一字一句的读着毕业前夕,我在她里的留言:
“我的美丽轻柔的彩虹。
让我们在见一面吧?
再见面时,请你坦白告诉我:
你对他到,是什么感觉?
是一团炽热的烈火;
还是如同秋夜的凝霜?
如果仍然是个错误,
是个早已消失雨后的彩虹,
最起码他心里是明白的。
到如此那深秋里的紫葡萄,
那甘甜的泪珠,
也可点缀那来年春天里的野花,
晨曦的朝霞——我等待你的答复。”
那句日语准确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我抄的。这并不重要,但我依然记得我为什么选择用日语。那句中文所包含意思的太直白,我用日语可以淡化这种直白,又可以让我的意思深入梅子的心。
读着这些青涩的诗句,从那时我的认真程度上来说,我真的很喜欢她。
梅子有纯真的面庞,并渴望一个稳定幸福的家。
如果从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十四号零点十二分这个节点来看,她的确没有错。她实现了她的愿望,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并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我理解,并祝福她永远纯真的幸福下去。至于那个问题,我再也不会去问。
走在延长路边的老校区,虽然校园不大,但里面郁郁葱葱的。那些树,我基本都叫不出名字,但感觉它们很有古典意义。嶙峋的树枝,枝头盖住天空的那路。
从南门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不大的草坪。附近小区里的孩子,在家人的看护下,上面跑来跑去。一些外国留学生,躺在地上,晒着春天的太阳。
再往前走,通往北门的那条路在细长的树木的陪衬下,显得深邃。这条路附近分布的是学校的实验室还有图书馆。
学校的一食堂边在通往北门那条路的左边,我看到许多株桂花树,它们在默默等待十月份的盛开。
时间尚早,我便在草坪上漫步了几圈,有几个男孩子在那玩着游戏。他们玩的游戏很是简单,就是扔一个厚纸片,看能否准确的接住。
提前两天,该复试的学生都来了。因为初来这里,还很陌生,很容易就辨别出是不是同类之人。
我看着草坪上坐着一个男孩子,我走向他,问道:“同学,也是来复试的吧?”
“是啊。”
“怎么样,复习的如何?”
“没怎么复习,拖人联系了导师。”
“不还没复试吗?”我疑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
“没有在意啊。”
“不找导师,过的可能性很小啊。”
我相信他说的话,我也有过去找导师,可是我不知道通过谁去找,我也不知道找哪位导师。
我们聊的来,后来就一起去打听住宿的问题。果然物以稀为贵,即使不像样的小旅馆,今夜也都至少一百五十元。因为我们经济并不宽裕,而且最多住三夜,便决定合住。
用身份证登记了以后,拿了房卡,就走进了房间。屋子很干净,有独立的卫生间,两个人住正好合适。
到了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了份米饭。在回酒店的路上,又决定去买些水果吃。上海水果比家里的贵多,就随便买了几个。买回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想到明天还要复试,就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气很晴朗。现在是四月份早春的时候,天气也不热。我和林杉用学校的临时卡吃了些早点,就又坐在草坪上。这里,很多和我一样的人都在互相交流。至于他们交流的内容大概也就是复试的经验,有关导师的问题吧。
到了八点,我们开始分组,准备复试。黑板上写着各位导师的简历,同学们自由选择。说是自由选择,刚才已经说了,很多学生都已经打了招呼,基本都内定了。
我知道自己没有跟导师打招呼,只能好好发挥,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一个还没招满学生的老师。当时,我把所有组的大标题都看了一遍。在我看到机器人的时候,我感觉很高大上,就选择了这组。
等复试的时候,我大概排在19高左右,因为我以前偏执的复习,我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显得很淡定。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可以表现一番。当进入了房间,我看见有五个面试官。其中王老师是主面试官,他坐在前方得中间,其它的老师坐在两边,而我坐在主面试官的正对面。
等我说了一句各位老师好,就开始把我的材料交了上去。我的材料真的很糟糕,别人都有各种的奖项。比如励志奖学金,校毕业生,优秀毕业论文以及各种社团或学校举行的活动的奖状。而我只有很是糟糕的学习成绩表,而唯一给我信心便是那张我的考研成绩表。
等我不安的把我的材料交给了各位老师,他们开始翻了翻。
“你很自信嘛?”我听后,笑了笑,然后又听到一位女老师说:“你的成绩在班级里能排什么位子?”
那时候,我活在自我的世界里。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有关心这些事,便说道:“中等吧。”
“看来你们学校的学习成绩都很差啊。”那位女老师继续说道。
听后,我心里更不安了。这时,我听到:“这不重要,自我介绍一下吧?”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一暖。骤然感觉主面试官太亲切了,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然后我就把自己写好的那段用英语写的自我介绍很有感情的背诵了一遍。在我的介绍末尾,我化用了***的一句演讲词,大意是:“当希望的种子在春天播种,我希望它会开花结果,而不是变成深秋的露水。”
王老师肯定了我的自我介绍,那个女老师便问我:“什么是你英语最得意的地方?”
我说:“我背过很多单词。”
然后,她开始考察我的单词量,一开始她说汉语,我说英语。这我都能对答如流,而后就是她说英语,我说汉语。这让我全蒙了,我居然基本都听不懂。
她对我很失望,就说:“你这不是在说大话嘛?”
我不知所措,低着头沉默。
“来自农村的孩子,听力不好也情有可原。”
又是王老师,他又一次救了我,使我有机会面试下去。
然后王主面试官问各位老师有什么可问的,其中一位老师说:“我看你电工电子这门课学的特别好,你的成绩怎么差别这么大?”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出我摘取的,学校里香樟的一片绿叶说:“你看,这片绿叶,它有千百万个细胞构成,这是否意味着像构成机械设备这些产品的零部件都可以如细胞一样规律性的分化出来然后凋亡呢,是否我们修改这些机械细胞,就可以产生新的机械产品?机械产品会不会产生一定逻辑下的生命?”
那位老师不知道如何回答,就没有再追问。
然后,王老师说话了,他说:“如果大家没什么问的,我就问了?”
他看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说:“你学的最好的一门功课是什么?”
“哲学。”我说。
“那你能说说你读过的哲学书以及书的作者吗?”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比如说,尼采的《偶像的黄昏》,康德的《纯粹理性期盼》,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等等。”
王老师听后笑了笑,这时候那位女老师说道:“你是工科生,都去读这些书了,你以后如何怎么继续学业?”
我不加思考的说:“我不知道,这是作为一个过程展开的,我没法给出答案。”说后,我又重复了那句:“这是作为一个过程展开的。”
女老师,这时候也沉默了。
“我看你本科毕业论文为模具设计,如何和虚拟设计联系起来?”
我当时不懂王老师的用意,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说:“模具,有注塑模具,冲压模具。冲压模具根据工序组合程度可将模具分成单工序模、复合模和级进模,而我设计的是复合膜。我想模具应该也可以虚拟设计吧。”
“你还知道真多,居然还知道级进模。”
我听到王老师的夸奖,我没有说话,但心里窃喜。
“你们各位有没有想接收这位毛学生?”王老师说。
老师们都露出难为情的样子,然后就委婉拒绝了我。
“那你准备读博吗?”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大声的说:“我愿意。”虽然我不在乎这些面试技巧,我还是本能的感觉到如果我说不愿意,估计只能打道回府了。
听到我说出,我愿意的时候,各位老师都笑了起来,氛围瞬间活跃了。
在一片笑声中,我说道:“王菲有一首歌就是我愿意。”
“那你会唱吗?”女老师说道。
我笑了笑,就没再说话。王老师说:“这位少华同学的面试结束了,各位打一下分。”
在老师打完分,王老师示意我走。我说:“那我到门外等待。”说后,我就走出了会议室。
也许,这就是缘分或许是两年后我在上海第十人民医院喊出的:“命运。”
缘分这东西并不是宿命论,而是你不断行走,偶然中的一种带有因果关系的必然结果。
当天下午,面试结果就出来了。王老师如我想的一样,他选择了我,我有机会上研究生。也许那时候,我的表现打动了他。
后来,我才知道很多人也跟他打了招呼。只是学生会的人不知怎么把在那黑板上把他所在的组写错了,这样阴差阳错的,他才有机会选择我。
那张薄薄的纸一下子让我通向了胜利之岸,我欢呼、雀跃、更为自己的前程而骄傲。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悸动,赶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妈,我考上了。”我兴奋的说。我又想到了爸爸,若是他在该多好,他会为我的成就高兴的一夜难眠。
“好,我告诉你哥。什么时候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我听到妈妈都喜极而泣了,她又继续说:“可惜,你爸命不好,享不到儿子的福。”
“妈,你要幸福,爸爸才会心安。”我激动的说着,然后有志气的说:“妈,开学前的几个月我就不回去了,我要去找份工作。”
“好,什么时候工作累了,就回家。”妈妈嘱咐道。
“知道了,妈。”
最后,我和最亲近的人都一一通了电话,告诉他们我的成就。他们都为我开心,并说什么时候有空去他们那玩玩,我委婉的拒绝了,说要去找份工作。
当我兴奋的回到旅馆,等了好久,林杉也没回来。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我看他心情不好,也就没多问,最后还是他开的口说:“怎么样?结果还好吧?”
此刻,我已经猜到林杉没有考上。因为自己考上了,自然变的大度,同情心便膨胀了起来,我安慰道:“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等我一说完,他就激动的说:“死老头子,都跟他打好招呼了,最后居然没要我。我的前程都被他毁了。”
我知道他因该复试成绩很不理想,不然跟导师打过招呼的一般会被录取的。因为当你跟某位导师打招呼,说明你对他的研究方向有兴趣。他会开始了解你,一般只有他已经认可了你,才给你一个承诺。
我叹了口气说:“不是还可以调剂吗?真不行,就调剂。虽然调剂的学校差了些,但总归有学上。”
他同意了我的建议,然后我们就熄灯睡觉了。看着一片朦胧的天花板,我深知:“林杉的自信又一次深深的受到打击。”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这说明他真的很在意,而且他是一个很单纯的学生。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杉就分别了。我送他到了地铁一号线延长路地铁口,然后他换了手机号码,永远分别。
望着渐走渐远的地铁,我走入了人群。隔着江面,一群高大的建筑耸立在我面前,我来到了上海外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