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从水塘里拼了命地爬了出来,她的衣服全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原本束好的马尾也都被水的重量拖垮,萎靡不振地贴在脖颈两侧。
她滴溜溜看了四周一圈确认没有别的人在,然后脱掉了外套露出了一个花格子的包袱布和深灰色的内衫。
她的外套是一件运动服,并不是特别防水,轻轻一搅水就滴滴答答落了满地。之前做好的刀装被包袱布包好藏在了外套里。现在包袱布同样也已湿透,她只得蹲下身子解开包袱袋清点那些刀装是否还都在。
还好,都在,除了其中一个裂了条口子。
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她不自禁叹了口气。
她确确实实是从那个悬崖下掉下来,尤其当时不知为何完全动弹不得,自认生命力也没有那么强大的爱尔表示那个高度那个状态落到水里非死即残,而她现在之所以还能够半生龙半活虎。
全是靠了怀中的一个刀装。
也该说她是运气好,又或是信了刀装占卜的邪。除了二青二银外,她还有几个金色的特上刀装。至于那些刀装占卜所问的问题,爱尔表示果然不该问什么“我明天还能吃到饭吗?”“被大和守安定捅一刀痛不痛?”之类的问题,直截了当地问“自己是不是不会死”还不是简单得多。
当时大概在落下来20余米后她的身体才恢复了感知,慌里慌张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刀装她就往里面蛮横地输入自己剩余的大部分灵力。因为原本也有着和烛台切坠落下来的打算,她的反应还算迅速。
吸收了外来灵力的金色球体散发出浅金色的光芒,在她的下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盾牌,同时她也将自己所能操控的最后灵力编织成网缠裹在一起,使其得以包覆住全身。
幸好是一个人,若是两个人,恐怕灵力就不够了。
盾牌与水面相击发出巨大的声响,爱尔当时只觉得双耳发麻,尖锐的痛感直戳耳膜,盾牌形成的缓冲极大地降低了她坠落的速度,从而减少了她落水时后背所遭受的重击。
但不可避得她一入水便无法睁眼,冰凉的液体直往口鼻中钻,幸得之前的灵力网均匀铺开,将附近有可能束缚行动的杂物水草一并向下压去,她才成功地在一片水中以最快速度冒了头免受了窒息的痛苦。
然后大概在游了五分钟后,她终于爬上了岸。
在被太阳照得升温的水里的时候还没有感觉,等到到了上岸被风一吹爱尔突然感觉冷了起来,潮湿粘腻的肌肤触感让她感到非常不适,身体的热量也无休无止地被剥夺。
落下时对背部的冲击暂且不论,头好痛。
方才撞在了崖壁尖石上的伤口因为被水中的杂质感染,现在一阵一阵地痛得紧,她伸手去摸顿时痛得缩了回来,但就是这一伸手让她想起了什么。
——方才在接触烛台切的右手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什么东西。
那样东西突如其来隔断了毫无防备的自己的全部感知,黑色的雾气,附着于肌肤上时的灼烧感。这是这个时代的战场上并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烛台切有问题,至少他的右手存在问题。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把整条右胳膊露给自己看,这就又是另一个问题了——先前手入的时候就没有成功,为什么当时的自己没有早点发觉呢。
还有自己所看见的那个人影,虽然模模糊糊地啥都看不清楚,但是总觉得似曾相识,而且和那个黑色雾气带来的感觉并不一样,那又是什么?
说到底,虽然知道时空机器会坏,但是为什么会坏掉?真的是太久不用年久失修?
问题越积越多,她苦恼地将手中的外套又绞了两下,琢磨着当下是不是应该生团火来烤烤,好歹把衣服给弄干了。就在此时从另一侧传来了脚步声,这让爱尔瞬间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她现在除了血液里的灵力之外这具躯壳已经基本就剩个灵力渣了。就连预知所需要的灵力都很难挤出来,随便遇见个敌打刀敌太刀的就是要扑街的节奏,短刀胁差或许能逃出生天但估计也是相当够呛。
立马把衣服和包袱布往怀里一揣,爱尔往河边一侧的灌木丛里小步挪了过去,那里有片适合藏人的矮灌木,又靠近河,实在不行再跳下去潜一会儿也是个可选的方案。
“悉悉簌簌”脚步声越来越响,爱尔则屏息静待着对方从树林间露出什么踪迹。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脚步声只是在她附近转了一转就消失在了不远处。
爱尔长呼一口气,但又有点丧气。
不是溯行军固然是好事,但她其实也稍微期待着能不能遇到个同伴。不过看来现在果然还是先想办法生团火为好,指不定还能捉条鱼烤着吃,在数天没有好好吃顿饭后正二八经的饭菜简直就是天堂啊。
描绘着美好的画卷,她站起身来刚迈出一步却觉得心悸头晕,满眼都是分崩离析的白色亮片,全身直打寒战。尚且来不及迈出第二步,就整个人一歪倒在了那个灌木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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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切长谷部赶到鹤丸所说的地点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来迟了。崩塌的小半块崖顶,残留在土壤中的灵力痕迹,都说明确实那两个人来过这里,不过现场并没有遗留下什么战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按照那位审神者的作风来看,八成是避之不战,溜之大吉。
只要不落下这悬崖,应当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他孱孱地瞥了一眼崩塌的地方心里还是略微有丝惶恐,应该不会掉下去吧。
“长谷部!”他正回身欲走,突然听到有谁在唤他,声音从右下方传来,他连忙向下探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后就干脆向下跳去,落到了因上部土层坍塌而得以窥见的下部崖壁一处突起的平台上。
这个地方好像也有什么人呆过的痕迹。
“这里。”他回头,发现这个平台的正后方正是一个洞穴,烛台切正靠着洞穴的一处墙壁看他,青年面露痛苦地用左手死死地攥住右臂,整个人的重心都倚靠在岩壁上斜斜地歪着。
“烛台切,发生什么了?”长谷部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他把手放在对方额头上试了试,又观察了一下瞳孔,方才道,“你的侵蚀又加重了?还有审神者呢?”
依鹤丸所说这二人应该在一起,而且他也不认为烛台切是那种会让审神者一个人在外面自由行动的类型。
“我是从另一个洞穴到这里来的,这里的洞穴看似繁多其实基本都相通。”烛台切显然也是松了口气,“先前的时空溯行军应当也是通过洞穴在这里埋伏我们的,在看我们掉下去失去袭击目标后就撤退了,我本在下面的洞穴里,顺着路就摸到这里来了。”
他的眼神突然复杂起来,闭眼思考了两秒方才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审神者她,掉到悬崖下去了。”
“悬崖下?!!”长谷部的吃惊显而易见,“生死?”
“不明。”
“这可就糟糕了,回到本丸也是需要审神者的灵力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长谷部,所以,我准备去那个瀑布后面把那样东西取回来。”烛台切下定了决心。
“那样东西?”长谷部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有这个念头,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回归了一贯的严肃。“我是想要阻止你的,但是,我也是相信你的。”
“所以,活着回来啊,烛台切光忠。”他在名字上尤其加了重音。
“放心,不会被吞噬的。”扬起唇角,青年笑得洒脱而天真,“不会的。”
长谷部见状也只能拍了拍友人的肩膀,不发一语地进了洞穴,如果可以,他并不想选择这种幽深漆黑的通路,但是按照烛台切的说法,洞穴彼此联通,说不准就有着下山的近路,而且审神者为了躲避暴露在外的可能危险,也许也会到里面来。
烛台切仍然站在原地,他看了两眼自己的本体刀,那把已经很久没有入过鞘的刀刃因为刚才粗暴的使用方式略微有点卷边。
“总觉得,不够帅气了呀。”
又要回去了吗,回到那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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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醒过来的时候头仍然昏昏沉沉,她强睁开无力地直耷拉下来的眼皮,便看见面前一团红黄色的光在跳动,两秒后才忽觉那是团火。
有火了,衣服就能干了。
她用左手按摩了一下太阳穴,准备起身把自己的外套支到火旁,自己也能借着烤干身上的内衫。却在摸到身上时发现了一件并非是自己的黑色的宽大外套,这才反应过来火应该是有别的人生起来的。
那么根据身上的这件衣服来看,她强行整理自己的思绪,将目光放到了不远处,穿着白色汗衫的男子正把刚刚捕到的两条鱼串到两根较粗的树枝上,一时没有发觉她已经醒了过来。
“哟,午安。大俱利伽罗。”她扯出一个笑容,对面的人一怔,随之抬起来的又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嗯。”
他们出阵的时候约莫是上午九点,与到达的这个时代的时间点其实差不多。和烛台切分开时大概十点半多,现在正值烈日当空,估算下来十二点左右,确实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她睡了一个半小时吗。
“对了……烛台切,你有看到烛台切吗?”
“光忠?没有,怎么了?”大俱利的表情有些疑惑,少有地多了一句话,“发生什么了?”
“这样啊,看来他并没有下来找我。”爱尔叹了口气,也是,对方八成是不会来找自己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安不安全,毕竟就距离来说他离那些溯行军要更近些。
不过那就是溯行军,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作为第一次出阵来说这个时间点还是略微有些吃力了。
但她是审神者,所以想要以这个身份生存在那个特殊的本丸里的话,就必须前行,拼尽一切地保证刀剑的生还。可是烛台切最后一秒在自身平衡都得不到保障的情况下选择了来拉住她。
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大俱利虽然仍旧盯着树枝上的鱼但却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至少这里,我想我们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
不对,我从来没有把你们当作过敌人。但不是敌人的话,又是什么呢?
大俱利平淡点出的话语以及方才的境遇让她内心的某种观念发生了轻微的动摇,少女头一次打算去思考自己和这帮刀剑的关系。但是一把自己代入进去内心就没谱,于是干脆半逃避地把自己划拉到名为审神者的大群体里去。
--审神者到底是谁,应该做些什么,和刀剑又该怎么相处?
不知怎么她又想起了和烛台切分开前对方的话语。他说什么来着,因为我是审神者,和他们并不一样?
不能理解。
她有些烦躁地将手摊开攥起再摊开再攥起,直到大俱利伽罗默默地把一串烤好的鱼从自己面前插到了她的手边。
“呐,大俱利你是怎么看待审神者的?”
“……”黑肤的付丧神吹了几口刚烤好的鱼,神色平静,“审神者,就是审神者。”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自然也知道审神者是个职业,但是……”
“该问的不是这个。”大俱利仍然没有抬头,“该问的对象也不是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吃鱼。”
爱尔的话被堵了回去,她拿起树枝,枝干粗糙的表皮已经被整齐漂亮地削去留下内部的白茎被烤得焦黑,二十公分长的一条鱼被串在上面,她吹了吹,一口咬了上去,鱼肉没有经过任何的调味但是却很新鲜,咬下一口有鲜美的肉汁迸发开来,烤焦了的鱼皮泛着的一点咸成了天然的着味剂,因此并不难吃。
但是她的内心仍旧在自我怀疑。
如果不问你们的话难道要问我自己吗?
关于审神者,时之政府在招募时是这么解释的。可以拥有自己的本丸,拥有自己的刀剑男士,与这些付丧神一起抵御妄图改变历史的时空溯行军,保卫历史。
但是具体审神者应该做些什么,并没有细讲。对于即将接任黑暗本丸的她来说,就职于时之政府的高层--那位高山部长也只给了尽快与该本丸进行连接,进行本丸更名这一个要求。
自己,哪里想错了吗?
她正大口咀嚼着第二口啃下的鱼肉,大俱利伽罗却噌地站了起来,用旁边作为烧火棍的一节树枝将旁边的泥土全部排到了火堆里熄了火,拉起审神者飞也似地走了起来。
尚且来不及反应的爱尔只能跟着一路小跑,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了。
就在刚走了三十米左右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一道残影闪过,大俱利伽罗一个侧身拔刀架住了什么,爱尔在后面什么都看不见,深知此时自己无力便向后方小退几步,才敢探头去看。
伴随着压低了的哀鸣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双眼被绷带所束缚,全身上下裹缠满铁索的怪物,他的下半身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其右前肢赫然是一把胁差,与打刀架在一起,明晃晃的令人生畏。
而紧接着后方传来嘶哑的咆哮声,脚步声缓慢而凝重,从隐隐可见的树间黑影里可以隐约辨别出巨汉的身材及与其相配的巨型刀刃。
该说不愧是胁差大哥侦查真高,还是该说大太刀爸爸您别闪着腰。
爱尔望着面前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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